比起現(xiàn)在,唐朝的飲食還很單調(diào)。主食以白面為主,偶爾有些大米小米之類的粒食。無論是尋常百姓家,還是酒樓,都沒有炒菜,下館子主要的吃食還是燉菜或者面湯。
在武俠小說中常出現(xiàn)的醬牛肉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尋常人的餐桌上,因為唐朝有法令,嚴禁宰殺耕牛。至于豬肉,很少有酒樓會販賣豬肉,因為在唐朝豬肉輪為下等肉食,只有窮人家才吃,酒樓販賣豬肉是在告訴別人你家酒樓檔次低么?由此可見魚恩在公主府的地位有多低,連口豬肉都吃不上,比下人都不如。
這時的肉食以羊肉為主,獐,狍,雞,兔,雁等野味為輔,雖然算不上豐富,也算是多種多樣。
熱氣騰騰的面湯讓人很有食欲,可惜剛吃上一口魚恩便興趣缺缺,因為味道太單調(diào)了。
水煮的面條里面只有鹽和香菜,花椒,韭菜末,還有少量的醋,甚至連油都沒有,這讓習慣各種現(xiàn)代調(diào)味品的他怎么下咽?本以為出門能吃點好的,可是這些面條也只是比公主府多點香菜和花椒,韭菜末而已。
看著魚恩的眉毛已經(jīng)快擰成一股繩,鄭粹好奇的問道:“面湯不和少爺口味么?要不要叫幾張胡餅試試?”
胡餅金黃色,看起來似乎很好吃,可惜魚恩剛吃一口便再也沒有吃下去的食欲,比起現(xiàn)代的羊肉泡饃,金餅之類的小吃味道差的也不是一點半點。
皺著眉把店小二叫過來問:“酒保,你們這里都有什么菜?”
這里要說明一下,再唐朝根本沒有店小二的稱呼,這個稱呼應該是在元朝以后才出現(xiàn)。至于某些專家說的酒博士,放逐也只是考證到宋朝,在唐朝確實不敢用。因為自有博士這個稱呼起,便是尊稱。唐朝門第出身觀念嚴重,估計不會用博士來稱呼店小二這種地位比農(nóng)民還低下的人。酒博士的稱呼,估計應該是出現(xiàn)在唐末以后,門閥世家崩潰,許多傳統(tǒng)跟著泯滅后,由茶博士引申而來。
千萬別拿茶博士說事兒,在唐朝,飲茶是十分高尚的事情。許多文人雅士,王公貴族,都好飲茶,會煮茶的更不在少數(shù)。因此在唐朝茶博士可是尊稱。
聞聽這話,鄭粹不經(jīng)意間把手伸向錢袋,應該是在掂量腰包里的錢夠不夠。唐朝的飯店好菜自然都是肉菜,價格肯定也不會便宜。
常年當酒保的人都有察言觀色的本事,一看魚恩的表情就知道飯菜不合口,急忙笑呵呵的說:“這位客官面湯胡餅飯確實粗淡了些。若是客官想吃些肉食,本店倒也有,只是肉食都不便宜,客官您要么?”
至始至終酒保的語調(diào)沒有絲毫變化,顯然是善意提醒,而不是有意挖苦。
聽見酒保這話,鄭粹急忙道:“少爺這酒保不懂事,要不咱們換一家吃?”
鄭粹也是捏了一把汗,按照這位少爺以往的脾氣,有人敢這么說自己指不定惹出多大貨。只是現(xiàn)在的魚恩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魚恩,他能聽出酒保話語中的好意。對于兩個衣服上打補丁的人來說,吃肉食確實奢侈了些。
笑著回道:“肉食倒是不必了,只是想把這面條重新加工一下,不知可否借用下貴寶地?!?p> 見酒保有些為難,急忙又補充道:“酒保放心,所有材料都會給錢?!?p> 酒保心想,這位爺是不是有???下館子自己做飯?還給錢?他倒是想答應,只是說的不算,只能實話實說:“客官,小的只是個伙計,若是您不礙著身份真想親自下廚,小的可以把掌柜的請來,您親自跟他談。”
魚恩做了個請的手勢,酒保便下去請掌柜的了。
酒保剛走,鄭粹便迫不及待的問:“這里的吃食不和少爺口味么?老奴這就去準備,給少爺做吃食?!?p> 說的同時已經(jīng)起身要走,心里更是特別得意。對于鄭粹來說魚恩這個少爺便是全部,少爺不喜歡別人做的食物,只喜歡吃自己的怎能讓他不高興?
只是鄭粹誤會魚恩了,他是想自己做點吃的。
“家老切莫著急,本正只是想自己做點吃食,并未有勞煩家老的意思?!?p> 聽他這么一說,鄭粹如遭雷擊,急忙勸說:“少爺這可萬萬使不得,君子遠庖廚,少爺怎能親自下廚?”
掌柜的是樂呵呵來的,聽見這話頓時有些不高興,因為啥?因為他就是廚子出身,而且在廚師界還很有地位。正想懟兩句,不料被魚恩搶了先。
“家老此言有些斷章取義。君子遠庖廚,食其肉,不忍聞其聲。乃是圣賢之言,說的可不是讓君子遠離廚房。而是說君子有惻隱之心,不忍心聽其哀鳴。再說民以食為天,任何人都逼不過五臟廟,何必看清廚師呢?昔年伊尹貴為宰相,一樣親自下廚,何況本正這個小人物?更何況家老為本正做過許多飯,本正就不該給家老做頓飯報答么?”
一番話把鄭粹說的啞口無言,只能連連說道:“服侍少爺是老奴本分,怎能求少爺回報?”
掌柜的本想懟鄭粹幾句,可是看見魚恩談笑風生的欠揍樣子,實在忍不住就上前懟了他幾句。
“這位少郎君說的話,民以食為天,天下怎能少得了廚子?只可惜廚子畢竟是賤業(yè)為天下人所不恥,公子乃是貴人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韙?”
順著聲音正好看見掌柜的走近,魚恩笑呵呵的回應道:“掌柜的也說錯了,誰說廚子是賤業(yè)?當年庖丁解牛,領悟天地真理,誰又能說庖丁不是圣人?”
聽完這句話掌柜心里猶如一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那個翻江倒海的爽。因為廚師的身份被人輕賤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如此高看廚師。默默在心里把魚恩這番說辭記下來,以后再有人因為廚師的身份看不起他,就用這些話懟回去。
本以為借用廚房的人是來展示廚藝,要么是來砸場子的,要么就是來謀活路的。哪知道來人是個學士,而且學問比外邊那些高呼廚師是賤業(yè)的學士不知道高出多少倍,掌柜心中的歡喜自然可想而知。
對著魚恩深躬身行一禮,之后才說道:“少郎君高才,畢契佩服。只是還有一事畢契不明白,少郎君為何一眼便知道我是此間掌柜?”
這個問題讓魚恩有些為難,以這位仁兄的容貌,一眼就能看出是廚師,而剛才酒保去請掌柜的,上來一個廚師只能說明這里是個廚師開的酒樓。理是這么個理,可話卻不能說的太直,總不能如趙本山一般直接說,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我看你不像大款,當然是伙夫了。
略一思量,魚恩笑呵呵的回道:“酒保剛才說去請掌柜,掌柜來搭話,小可便大膽猜測下,掌柜莫怪?!?p> 這么說當然也說得通,掌柜的也沒深究下去。
“只是不知掌柜可否將貴寶地借小生一用?”
“可以,當然可以。只要少郎君不嫌棄,廚房一應事物少郎君盡可使用。只是有一點,少郎君切莫再提錢的事,小店能的少郎君光臨已是榮幸之至,若是再收少郎君錢財,畢契再無臉面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