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戲

　　曹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無意之舉，居然帶動了整個涼州城乞丐間的內(nèi)卷。

　　各處的乞丐們均是起了個大早，爭先恐后地?cái)D占著涼州城較為繁華的商業(yè)街，一個個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以求得錢財(cái)。

　　他隨著羅洼向城郊走去的路上，不下有十個行乞的人對著他鞠躬的同時(shí)喊上一聲幫主。

　　羅洼看到他暗暗搓衣角的動作后更是連笑都要憋不住了，眼角愣是憋成了一條縫，臉色被憋得通紅。曹年頗有在原來的世界里領(lǐng)導(dǎo)視察的風(fēng)范，走到哪都有人對著他鞠躬，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側(cè)目看向他。

　　唯一讓他覺得值得欣慰的是自己那慢慢見滿的乞討熟練度。雖說情動這個能力他不怎么使用過，但那超自然能力的感覺卻讓他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在賦予他這般能力？

　　甚至他自己心里都在暗暗謀劃著要不要去尋一個醫(yī)術(shù)技能，找不到能救治自己的方法，那豈不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今日奪鏢，一共有十三家鏢局?！绷_洼直到出了城，沒有了人沖著曹年一聲聲幫主叫得親切才得以讓他緩過勁。

　　“那么多？”曹年微微詫異。

　　“基本上涼州城所有的鏢局都來了，本來就是靠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賺錢的，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么一次飛黃騰達(dá)的機(jī)會?！绷_洼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次奪鏢的規(guī)則以守擂形式，誰家鏢師能守擂場次愈多，最后的物鏢歸屬就在誰?！绷_洼補(bǔ)充道。

　　曹年皺了皺眉頭：“這對我們鏢局很不利?。　?p>　　羅洼耷了耷肩：“慫了？”

　　“我怕他們不夠我打?！辈苣曜ゾo了手中的劍。

　　羅洼哈哈一笑，拍了拍曹年的肩膀，將腰間一直懸掛著的藤壺遞到了曹年面前。曹年抬頭看了羅洼一眼，后者則是搖了搖藤壺。

　　曹年旋即沒有絲毫猶豫，一口飲盡。

　　“不錯?。『镁??！?p>　　“那是自然，不是好酒可入不了我的壺。”

　　說話間兩人便走到了城郊臨時(shí)建起的演武臺前，四周皆是黃沙，孤寂的幾根野草隨風(fēng)而動，偶有幾聲鷹隼的鳴叫從上空中傳來，但看起來似乎有人飼養(yǎng)。一股肅殺之氣直逼兩人的面門。

　　演武臺四周早已站滿了黑甲官兵，嚴(yán)陣以待地把守著。

　　而高臺之上坐著的便是各鏢局的當(dāng)家人以及穿著甲騎具裝的嚴(yán)林，那一個個鏢局的當(dāng)家人穿著潔凈，就連發(fā)型都打理得一絲不茍，紛紛舉杯看向嚴(yán)林。

　　而后者只是倒酒飲酒，目光死死地盯著臺上，絲毫沒有理會那些個鏢局的當(dāng)家人。

　　不屑之色可以說沒有絲毫的隱藏。

　　曹年順著對方視線看去，才發(fā)現(xiàn)正有兩個人正爭斗著，均是戴著枷鎖，一個手持長棍，而另一個人則是使著如曹年在原先世界所見過的軍用指虎般的武器。

　　看面容，應(yīng)該都不是大楚的人。

　　“應(yīng)該是蠻夷的士兵，兩個人至少有一個要永遠(yuǎn)留在臺上了。”羅洼沉聲道。

　　隨著一聲不知何處傳來的鑼響，臺上手戴指虎狀武器的人步伐快如閃電，喝聲著便向那持長棍的同胞沖去。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斗兵器都是一樣，一寸長一寸強(qiáng)，一寸短一寸險(xiǎn)的道理一直都在。

　　曹年挑了挑眉，這戴著指虎的人顯然是有幾分武學(xué)功底在的，近身纏斗是對方唯一能贏的方法。否則即便那使長棍的人被枷鎖關(guān)著，也有八成的把握勝下這一場。

　　“呼！”

　　長棍橫掃而起，乃至于撩起的風(fēng)都席卷起了城郊的走地黃沙。曹年站在臺下也能看得出對方使棍的力道，手臂因?yàn)榫o握著棍身和棍尾繃出了青筋，勢大力沉足可劈石。

　　持指虎的蠻夷只得堪堪用戴著枷鎖的手撐住地面，向著側(cè)方滾去。

　　曹年看著臺上的兩人雙目一對，目光中瞬間爆發(fā)出殺機(jī)。長棍輪劈而去，這一次另一人再沒有讓避，而以枷鎖硬抗摔下的棍棒。前者長棍并沒多做糾纏而是指向了那戴著指虎的手，骨碎的一聲即便是在臺下的曹年也聽得一清二楚，另一人的左手瞬間無力地垂了下去。

　　持指虎的卻沒有絲毫遲滯，就好像那剛才長棍擊打地不是他的左手般，右臂直接抱住了長棍，整個人以身體的重量壓去。

　　這是要單刀進(jìn)槍啊！曹年瞇了瞇眼。

　　棍身瞬間被人的重量壓下，指虎的寒光以一種奪人的氣勢繞著棍俯沖而去。爭斗中兩人的臉乃至于都近在了咫尺，曹年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人嘴唇微張。

　　那指虎的寒光落下卻是差了一寸，劃在了另一人的面部。長棍抽身一抵，全場重歸于寂靜，而這次碎的就是那人的喉結(jié)了。

　　形勢一瞬間逆轉(zhuǎn)。

　　“啪啪啪”

　　酒杯落地，掌聲響起。

　　漫長如隔世的爭斗結(jié)束時(shí)鮮血滴落，而看客的酒都還未飲完。

　　曹年順著那緩緩滴落的酒向上看去，那嚴(yán)林拍著手一步步緩緩從高臺走下，臉上掛著滿足。

　　那緩步走下來的嚴(yán)林卻并未看那站在臺上支著棍的南方蠻夷，而是眉峰一挑，直勾勾地望向了曹年，眼神中滿是疑惑。

　　“你是悅來的那個乞丐廚子？”

　　曹年沒有理會，反而一口口水啐了在沙地上，繼而仰頭望向天空中飛舞著的鷹隼輕聲說：“哪里的雜毛畜牲叫得那么歡快?！?p>　　站在一邊的羅洼勾起了唇角，陪著曹年一同看向了天空中的那只鷹隼。

　　嚴(yán)林一聲哨響，那只鷹隼落回了他的肩膀上，三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而羅洼反而吹起了口哨，領(lǐng)著曹年一步步走上了高臺的空座。

　　一個黑甲士兵走上臺拖拽著那剛才被一槍頂破喉嚨的蠻子尸體又重新下去，尸體口中緩緩流出的鮮血在臺上顯得觸目驚心。

　　鑼鼓上再次響起，鐺啷聲中那站在臺上的蠻子靠在棍上神色悲戚。

　　“午時(shí)至，開始奪鏢！”

　　“切磋技藝，點(diǎn)到為止！”

　　后面的這一句在臺上鮮血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可笑。

　　嚴(yán)林拱了拱鼻子，拾起了自己滾落在地面上的酒杯丟下了高臺，而后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高位上開口：“前戲結(jié)束了，奪鏢開始！”

　　“各位當(dāng)家的，盡情發(fā)揮?！?p>　　嚴(yán)林話雖然對著在場的所有人，但是目光卻是始終聚在曹年和羅洼的身上，狠戾之色不加掩飾。眾鏢局的當(dāng)家人也隨之了然，不禁有些同情起了只有兩個人來的會昌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