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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里的西子

第26章

流光里的西子 詹壯壯 3119 2022-06-26 00:16:44

  楊程易認識茱茱是在他剛回來不久,那次相遇也是第一次讓楊程易覺得世界上有緣分這種東西。

  剛剛結(jié)束那樣一種生涯,楊程易回到成都后一直處在對過去的沉浸和對未來的迷茫之間,根本沒有人能讓他想要去一起喝一頓酒,說一說那些最真實的心底話,也根本再沒有什么事,能再激發(fā)他的興趣,讓他重新找到一些生活的動力。

  他的生活就像他后來所鄙視的那些人,那些弟弟,天天無所事事,夜夜燈紅酒綠。不同的是,現(xiàn)在那些弟弟只能去哄姐姐們開心,而楊程易那時身邊的都是妹妹,雖然那時楊程易年級現(xiàn)在看來還很小很小。

  阿秋就是那時楊程易手中的第一個受害者。

  阿秋是蘭桂坊一間夜店的領(lǐng)舞,那時他記得坐著身邊的金陽一臉迷醉的看著舞姿搖曳,風情萬種的阿秋,湊過來吞了一口口水,對楊程易說:“易哥,你看看那個女人,如果能和她發(fā)生點什么,少活十年都值了。”

  金陽是那時楊程易身邊典型的狐朋狗友,蹭吃蹭喝蹭玩,一瓶礦泉水的錢都沒掏過,有美女他第一個上,有事情他第一個跑,楊程易后來始終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和這種貨色一起廝混了那么久,可能是因為他很會拍馬屁。

  締造開元盛世的唐玄宗都最后栽在了馬屁上,當然就不能過分要求那時的楊程易。但有一點楊程易和李隆基是天差地別的,那就是楊程易喜歡瘦的,李隆基喜歡胖的。

  阿秋很瘦,一米七的個子,不到八十五斤,再加上十九歲的年紀。這三個數(shù)字加起來,就將阿秋組合成一個身材纖細,皮膚緊致,而臉上卻還有著膠原蛋白的絕世尤物。

  他記得阿文第一次見阿秋時,為她的模樣目瞪口呆,偷偷問楊程易這是不是白雅竹。

  白雅竹是他們高中時代只存活在傳說里的某個學校的?;?,聽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但是他們沒一個人真正見到過本尊。

  “我去幫你試試?”楊程易側(cè)過頭看了金陽一眼,金陽立即點頭如搗蒜。

  楊程易慢慢走到阿秋跳舞所在的臺下,用他那一雙生著單眼皮,又帶著同齡人不可能擁有的真正滄桑和憂郁的眼神,靜靜注視著正在舞動的阿秋的眼睛,不帶一絲欲望,只帶著些許憐惜。

  阿秋好像也注意到了這個在此種場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輕人,時不時目光會從他身上一閃而過。表演結(jié)束,阿秋輕輕跳下舞臺,有意無意剛好從楊程易身邊路過,楊程易將早就拿在手上的一件薄襯衣直接往阿秋肩上一搭:“我坐在那一桌,換完衣服過來找我,我?guī)闳ズ戎??!?p>  阿秋驚奇的看了楊程易一眼,沒有說話,披上那件襯衣就快步走開。

  楊程易回到座位上,目睹了全過程的金陽腆著臉爬了過來,問:“易哥,你那件襯衣很貴嗎,什么牌子?”

  楊程易想了想,回答:“不知道什么牌子,可能五六百吧,怎么了?”

  金陽此時眼里露出一絲不屑,又很快用濃濃的失望將這絲不屑藏好,說:“那你那件襯衣肯定是被丟進垃圾桶了?!?p>  “或許吧?!睏畛桃椎卮?。

  楊程易曾經(jīng)是個很矛盾的人,他很冷酷無情,同時又很多愁善感。他可以將對他發(fā)自內(nèi)心由衷信任的兄弟當作棄子,蜥蜴斷尾,也可以在充滿舊上海特色的演藝場,聽完那位韶華不再的歌女演唱的一首棋子,而潸然淚下。

  他甚至用一首詩,將那位歌女,記錄了下來。

  后來每當他再去,那位歌女都會主動來陪他喝兩杯,聊聊天,給他講講她們這種人故事,她們這種人的悲哀,和她們這種人的渴望。

  但是那位歌女的名字他忘了,只記得有一次那位歌女突然湊近了她,好像是想親吻他一般,卻又突然自嘲般的搖搖頭,自言自語似的笑著說:“還是算了,姐姐舍不得玷污你?!?p>  可能在她心里,楊程易就是一個充滿詩情的大學生,楊程易也確實如此,至少一半如此。

  楊程易沒有再理會緊緊盯著阿秋離開方向的金陽,只是自己又端起酒杯和其他的狐朋狗友再次碰杯,他看著滿場目眩神迷的燈光,看著舞池里表情猙獰的人群,聽著毫無美感但卻惹人燥熱的音樂,突然覺得生活真是無趣。

  “前面是哪方,誰伴我闖蕩?!睏畛桃纵p輕哼起了歌,但是他的輕哼很快被震耳欲聾的低音炮震碎,又散進這個紙醉金迷的夜里。

  直到金陽狗叫一般的聲音響起:“她來了,她真的來了!”

  楊程易只見阿秋走了過來,嫵媚的披肩發(fā)扎成了一個俏皮的高馬尾,性格的連衣舞裙換成了一件簡單的短袖和短褲。

  “你說帶我喝粥的?!卑⑶餃惖綏畛桃锥吅暗?。她這不是代表親密,也不帶撩撥,純粹因為如果不這樣,楊程易不可能聽到她在說什么。

  楊程易點點頭,接過襯衣就站起了身,金陽口水四溢的想要跟過來,被楊程易淡淡一指,又自覺而不甘的退了回去。

  像極了多年后西子指著楊程易的樣子。

  “那邊好打車?!卑⑶镏噶酥刚T旁,好像對楊程易沒有絲毫防備。她沒有問去哪吃,或者吃什么,也沒問楊程易多少歲,做什么的,而是直接把掌控權(quán)丟給了楊程易,愿意直接上車。

  “沒事,我叫人接?!睏畛桃啄贸鍪謾C,打通了扎西的電話。

  扎西是多杰的小弟,多杰是楊程易年少時很親的朋友。多杰是藏族人,藏族人重義,你只要認識了一個藏族朋友,就一定會認識一群藏族朋友,而這群藏族朋友,至少有一個叫扎西。

  那幾年多杰爸爸給他在成都留了一輛奧迪A8,扎西負責當他的專職司機,因為多杰也是夜夜笙歌,沒有一天不喝醉。楊程易參加過一次多杰的局就差點胃出血住院,后來多杰的局他只是禮貌性過去喝兩杯,發(fā)一圈煙,就說自己已經(jīng)都開始了,但是多杰叫,就過來打個招呼,自己還得回去照顧朋友。

  最重要的是多杰是要碰一些楊程易絕不會碰的東西的,也曾經(jīng)是莫晨的大客戶之一,所以楊程易不愿意跟酒醉后的多杰過度交往,他明哲保身的能力一向很強。

  那時多杰正被家里安排了一個女朋友,湊巧女朋友的爸爸也有那么一個司機,于是扎西就被多杰拋棄給了楊程易,當然油費需要楊程易自理。

  扎西接到電話很快就趕到了蘭桂坊后門,楊程易拉開車門,讓阿秋坐進后排,隨后自己坐進了副駕,給扎西丟過去一支煙:“大海灣?!?p>  “咦,大海灣?那里離我住的地方很近,那兒的蝦餃和蔬菜包子是真的好吃,你也喜歡吃嗎?”阿秋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說到。

  楊程易輕輕笑了笑,他大概就判斷出來阿秋不是夜店里的某一類人了。一個電話就能叫來司機開著A8深夜接駕她不好奇,她只好奇楊程易喜不喜歡吃蝦餃和蔬菜包子。

  “我就住雅典國際,離那兒不遠?!睏畛桃撞幌矚g吃蔬菜包子,總不能如實相告,只能抓住這一句的另一個重點。

  “???”阿秋顯得很吃驚:“我也住在那里的!我在三單元!”

  楊程易也真的吃驚了:“我也在三單元?!?p>  “我在五樓!”阿秋繼續(xù)吃驚。

  “我,好像也在五樓?!睏畛桃组_始疑惑,阿秋是不是以前某個仇人,買通了金陽,用來給他設(shè)的一個局。

  楊程易以前仇人不少,金陽也當然很好買通。但是轉(zhuǎn)頭一想,應該沒人會閑著無聊去買通金陽這么個廢物。

  扎西憨憨笑著,不懂事的開的飛快,很快就到達了餐廳,待楊程易和阿秋下了車,再去找地方停好車,然后在車上等著楊程易。

  阿秋簡單的點了一碗粥,兩份蝦餃,一份蔬菜包,楊程易也點了一碗粥,一份叉燒包。

  “你真住在三單元五樓?”阿秋將信將疑。

  “這種非常容易就拆穿的謊言,我從來不說?!睏畛桃讻]有正面回答,反問了一句:“你怎么就直接愿意跟我出來吃稀飯了?”

  阿秋用筷子捅了捅蝦餃,想了想,說:“因為我覺得你看著很干凈,你看著我的眼神和其他任何在那兒的人都不一樣?!?p>  楊程易不知道為何心里瞬間升出一種挫敗感,這種挫敗感又隨之變成一種勝負欲,旋即挑釁的看著阿秋,說:“如果你看錯了怎么辦?知人知面不知心的?!?p>  阿秋慢慢將嘴里的蝦餃嚼細咽下,又喝了一口水,用力一吞,才在楊程易故作侵略性的眼神里不緊不慢的說:“那就大不了再看錯一次唄,反正你說你要帶我喝粥,你也帶我喝了粥?!?p>  楊程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可能不適合在那兒上班,真的?!?p>  阿秋滿不在乎的回答:“那兒掙錢快呀,一個月就是半年學費,我白天還要上課,干不了別的?!?p>  楊程易看著正在努力捅碎蔬菜包的阿秋,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吃包子吃蝦餃要先用筷子捅碎是為什么,但是他知道這句聽過無數(shù)次的話,在眼前這個女孩子的嘴里說出來,大概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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