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簡單的宵夜很快吃完,阿秋去了衛(wèi)生間的同時,楊程易叫來服務(wù)員買單,但當(dāng)服務(wù)員走到他身邊的,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又慢慢變得通紅。
走的太瀟灑,只接過了阿秋手里自己的襯衣,忘了去拿金陽手里自己的包。
那時候消費還是只有現(xiàn)金和刷卡兩種模式,楊程易隨身會攜帶一個手包,掉了兩個之后,便將這份工作交給了金陽。金陽把這份工作做的很認(rèn)真負(fù)責(zé),因為楊程易的包,就是他吃的肉,就是他喝的酒。
楊程易拿出手機給打扎西打電話叫他上來買單,但是呼叫按鈕卻遲遲按不下去,這真是一件丟臉極了的事。他打給了金陽,但是這貨連續(xù)兩次鈴聲響完都沒有接起。
他又點開扎西的號碼,在這個進(jìn)退兩難的時候,愛與痛的邊緣,阿秋走了回來,笑著說:“我剛剛順手去買過單啦,你帶我喝粥,我請你喝粥,我們扯平了?!?p> 楊程易猛然深深抬頭看了阿秋一眼。
到了小區(qū),扎西依然憨憨一笑,立刻一腳油門遠(yuǎn)遠(yuǎn)開走。楊程易一直到下了電梯,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尷尬的沒帶鑰匙。鑰匙在金陽那個殺千刀的包里。
他突然后悔去指了金陽那么一下,雖然金陽如果跟來,會很影響氣氛,很讓人下頭,但總不至于讓楊程易尷尬兩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尷尬。
阿秋打開了門,走了進(jìn)去,回頭看了一眼楊程易仿佛便秘的表情,好奇的問:“你怎么了?”
楊程易干脆豁出去了:“如果我說我是真沒帶鑰匙,鑰匙在包里,包在朋友那,我忘了拿,你信不信?”
阿秋被楊程易就像要上絞刑架的模樣逗笑了,讓開了身子,說:“進(jìn)來吧進(jìn)來吧,多大點事?!?p> 客廳一股惡臭,楊程易皺了皺眉,阿秋養(yǎng)了一條狗,邊牧。
“客廳味道有點大,你去臥室呆著,我先去洗個澡?!卑⑶镎f著,好像是困了,聲音聽著失去了精神。
楊程易走進(jìn)了臥室,立刻覺得空氣煥然一新,他覺得很神奇??粗⑶飦y七八糟搭在床上,椅子上,甚至窗臺上的各種衣物,他又有點覺得不真實。
自己就這樣,跟那個在舞臺上流光溢彩的女孩子,回到了她的家?
楊程易又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直到阿秋走進(jìn)臥室,掩上了門,楊程易才又從對人生的思考中拔了出來。
阿秋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fā),回頭看著楊程易,好像看了很久,終于像是做出了什么困難的抉擇般,突然脫掉了短袖。
短袖下面,身無寸縷。
“你這是干嘛?”楊程易瞬間覺得一股熱血幾乎涌上了鼻腔,在努力壓制著不讓這種液體破體而出的同時,很費勁的問出一句。
“你不就是想這樣吧,沒事,我愿意,反正今天過后你也不會再想起我?!卑⑶镎f完這句話,向楊程易靠了過來,楊程易看著阿秋眼里的精神越發(fā)萎靡,自己也跟著她的眼神萎靡了下來。
“明天中午我來叫你吃午飯。”楊程易留下這么一句,飛快的逃出了阿秋的家,留下阿秋一人又錯愕又仿似有點欣慰的看著被楊程易帶起,還在輕輕搖晃,發(fā)出咿咿呀呀聲音的房門。
楊程易那時總覺得自己和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樣,他覺得他更想要的是精神層面的東西,比如給一個人帶去一些精神層面上的慰藉,自己也會同時得到某種精神上的滿足,而那些狐朋狗友,卻完全是在用下半身思考。
說他對阿秋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在動心的同時,又對阿秋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忍心。
大概就是因為阿秋那句話:“反正今天過后你也不會再想起我”,楊程易自認(rèn)為是憂郁的,他看到阿秋的眼底也是憂郁的,所以他自認(rèn)為他應(yīng)該像一個拯救者一樣,給阿秋帶去一些不一樣的光。
就像西子曾經(jīng)帶給他的光。
那道光很柔和,不會讓人厭惡,但當(dāng)那道光沒有預(yù)兆的突然熄滅時,卻是殺人又誅心的。
楊程易給金陽發(fā)了條信息,然后去離家不遠(yuǎn)的自己有會員的網(wǎng)吧開了個包間,想著玩一把游戲,困了就睡一會,但是那個年紀(jì)的人好像永遠(yuǎn)都充滿了旺盛的精力,只要有正有個事情轉(zhuǎn)移著注意力,困意就根本不敢前來打擾。
中途還有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路過楊程易包間時,問可不可以請她抽支煙,楊程易沒移開視線,指了指煙,但是余光卻注意到那個女人將煙倒出來了五六支。過了幾分鐘,大概那個女人抽完了一支煙,問楊程易可不可以請她上網(wǎng),楊程易這次開口了:“不可以?!?p> 繼續(xù)一直玩到下午一點,金陽才急匆匆將楊程易的包送了過來,楊程易看到瘦了不少的錢包,沖金陽笑了笑。金陽立刻過來問楊程易昨晚什么情況,怎么會在這打游戲。
楊程易接過錢包下了機,沒有搭理金陽的問題,只對他說了句自己要回去睡覺了,就離開了網(wǎng)吧。路過一家牛排店時,楊程易愣了一下,好像才想起自己昨晚說過的話,然后走了進(jìn)去,叫了一份套餐打包帶走。
他始終是貫徹人無信不立這個原則的,以前總是對他的朋友們教育道,說出來就得做到,做不到就別說。當(dāng)然總有些時候非常不巧的把說過的話忘了,又或者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楊程易自己的這個原則卻貫徹的很不具體。
楊程易提著口袋走回小區(qū),先回到自己家洗了個臉,給自己泡上一杯咖啡,舒舒服服的懶在沙發(fā)上慢慢喝光之后,才又撿起丟在門口的袋子,去敲響了阿秋家的門。
好一會阿秋才打開了門,一臉疑惑的看著楊程易,楊程易沖她笑笑,揚了揚手里的袋子說:“我昨晚說了,今天中午過來叫你吃午飯。”
一縷紅暈飛快的抹上了阿秋的臉,她還沒睡醒的眼睛里突然就綻出了笑意,她一下子將楊程易拉進(jìn)了門,拉進(jìn)了臥室,然后將袋子打開,取出里面的盒子放在床邊的小桌上。
“哇,牛排耶?!卑⑶锏穆曇袈犞錆M了欣喜。
楊程易的情緒也被她的聲音帶得愉快了起來,對阿秋說:“快吃吧,我去陽臺抽根煙,吃完了叫我,我把垃圾丟了,你再繼續(xù)睡一會?!?p> 楊程易走到陽臺打開窗戶,點了一支煙,不知道是一個通宵未眠的原因還是什么,他此時的心情難得的十分寧靜。
就像是終于完成了一天的任務(wù),楊程易每吐出一根煙的時候,都像是松了一口氣,那一刻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是在一個陌生女孩子的家里,而幾個小時前,他還看過這個女孩子的身體。
“我吃完了?!辈恢肋^了多久,阿秋敲了敲窗子,給楊程易晃了晃手里空空如也的餐盒。楊程易點了下頭,轉(zhuǎn)身走進(jìn)臥室準(zhǔn)備收拾垃圾。他剛走進(jìn)門,阿秋便突然拉的他一個轉(zhuǎn)身,隨后把他抱著按到在柔軟的床上。
“你不困?”楊程易不知道是因為困了,還是因為陽臺上突然感受到的一陣輕松,這次沒有再倉惶躲避或者落荒而逃,仿佛阿秋已經(jīng)不是一個陌生人了。
可能這就是見了一個第一面之后再見第二面的自我心理暗示。
“你不跑了?”阿秋看著楊程易,沒有回答楊程易的話,笑的很調(diào)皮。
“你不怕明天之后我就不記得你了?”楊程易也調(diào)侃般的沖阿秋笑了笑。
阿秋又重復(fù)了昨晚的某個動作,然后像蛇一般趴在楊程易身上,將他緊緊箍住,才緩緩開口說:“我不會讓你把我忘了的?!?p> 楊程易的手輕輕摟住了阿秋的背,慢慢摩挲著她吹彈可破又細(xì)膩緊致的屁股,但是卻發(fā)現(xiàn)好像心里并沒有任何激動和期待的感覺,就連昨晚對阿秋脫掉上衣后驚鴻一瞥之后的那種燥熱都沒再出現(xiàn)。
即使是在阿秋終于坐了上去,突然皺起眉頭發(fā)出一聲低吟時,楊程易都只是靜靜的看著眼中正在放映的景象,心里沒有半分波動。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此刻和阿秋糾纏在一起的是一個楊程易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而楊程易就透過幾層玻璃,略帶嘲諷的冷眼看著這兩個人正在肆意宣泄自己的青春。
一直到了黃昏,夕陽搖搖欲墜的將余暉努力的透過窗戶,照進(jìn)阿秋的臥室,灑在終于靠在胸口沉沉睡去阿秋還帶著紅暈的背上,灑在靠著床頭手依然搭在阿秋胸膛的楊程易臉上。
被金黃的陽光一照,楊程易里眼里又重新變得迷茫起來,就像是每晚躺在床上聽著BEYOND輾轉(zhuǎn)發(fā)側(cè)的時候。
他突然覺得心里一陣空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做的這些什么又有什么意義。
楊程易輕輕把阿秋的頭放回枕頭上,起身慢慢穿好衣服,又靜靜走出了阿秋的家。
“幾多天真的理想,幾多找到是頹喪?!睏畛桃缀咧杌氐阶约杭遥蜷_電腦放上音樂,又泡了一杯咖啡再坐回到沙發(fā)上。手機響起,是多杰打來的,楊程易直接取掉了手機的電池。
聽著歌,喝著咖啡,時不時再點上一根煙,楊程易就在阿秋這個沉沉睡去的傍晚,注視著沒有打開的電視,陪著夕陽一點一點的沉進(jìn)了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