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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教眾生染河山

第十一章 第一堂課

怎教眾生染河山 左番 3577 2022-07-08 13:27:38

  祁炤塵領著四個孩子走進甲班,二十雙眼睛立刻圍住了祁炤塵。嘀咕聲四起,祁炤塵依舊如平常一樣冷靜,他走上講臺,掃了一下盤坐著的二十個學生,大概了解了他們的情況,咦,居然有三名女子,至少在祁炤塵上一次在國子監(jiān)教學時,沒有一名女學生。屬實難能可貴。

  祁炤塵:“吾名祁炤塵,現任國師一職,今奉旨教學汝等時政,愿汝等勤儉好學,不負這太平盛世?!?p>  眾學子起立:“謹遵先生戒?!?p>  祁炤塵應了一聲,待眾學子坐下后,祁炤塵才發(fā)現四個孩子沒有座位。略思片刻,祁炤塵開口說道:“你們四人與第一排的學生坐一起?!?p>  四個孩子隨即各找位子坐下,第一排的四名學子禮貌地站起做揖讓位,四個孩子道謝后與其一同坐下。

  不愧是甲班的學生,深知禮儀啊。祁炤塵雖然嫌棄大煜禮儀的繁瑣但也相信:不學禮,無以立。

  說實話祁炤塵從來沒有教過時政這東西,以前都是照著書念幾句然后讓學生寫一千字感悟,就他這個教法居然還教出幾個狀元郎,羨煞其他夫子。祁炤塵對時政了解不多,但現在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古籍有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此乃為政之良言啊,諸子學于太學,坐于明室,心中卻只想著如何應付考試,著實不值啊。”

  “前些日子我朝與北齊修建商道,南起金紹,北至堯西,沿道商戶上萬,普通百姓更是十萬計。今才修數十里便大受稱贊,據說金紹城因此白日不農耕,夜晚不熄燈。這到底孰利孰弊呢?何人可答?”

  短短幾息后便有學生舉手,祁炤塵說:“那就讓丹均鞏來答吧?!?p>  丹均鞏站起來向祁炤塵做了個楫,然后答到:“學生以為此為弊?!?p>  “嗯,具體說說?!?p>  “古往今來,賢君都講究以農為本,不耕種焉得五谷?人不食五谷焉能存乎?更何況我朝近年來的天災頻繁,糧食收成并不能使得所有百姓果腹。還是要以農為本,以恢復糧產為先?!?p>  “老師,我有疑。”一名模樣青雉的學生舉手。

  “答?!?p>  那名學生站起來說:“學生以為農耕與務商可相互促進。我朝以絲綢,珍寶聞名,我朝可通過商道與齊朝互貿,以絲綢珍寶購買糧食?!?p>  丹均鞏反駁:“薛小公子莫是想得太過天真了,尋常百姓家的男子穿的是麻布,女子發(fā)簪是路邊枯桃枝,哪來的絲綢珍寶?”

  薛承澤立刻說到:“百姓沒有,難道朝廷也沒有嗎?朝廷買了糧食不就是百姓有了糧食嗎?”

  丹均鞏想說些什么但是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什么,心平氣和地坐下了。薛承澤輕哼一聲,似乎以為自己占了上風。

  這個薛家小公子看起來才十三四歲,也難怪他會這么答。祁炤塵想著。他說:“朝廷有了糧食也不代表百姓有了糧食啊,薛承澤你先坐下?!?p>  薛家小公子有點疑惑,祁炤塵說:“朝廷是不可能直接把糧食發(fā)給百姓的,最多也只會低價出售,不然哪來銀子去給官員發(fā)俸祿,哪來銀子去修官渠,官道?而且,就算陛下讓官員給百姓發(fā)糧食,一千車糧食到百姓手里的至多二三百車糧食?!?p>  “那為何不將這些貪官全部砍了呢?”

  祁炤塵看著這個薛小公子,笑著說:“難道你要讓陛下將你父親給斬了嗎?”

  薛小公子立刻站了起來,怒道:“父親絕對不可能貪朝廷的銀兩!”

  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到薛承澤身上,薛承澤的父親薛坤是薛氏家主,同時也是工部尚書,乃正二品大臣,人人都稱贊其清廉。確實不可能貪污。

  “在座的有多少人的父親或親族是朝廷五品以上官員的,舉起手來?!?p>  近三成的學生都舉起手。

  “嗯,我略微算了一下,你們這些人的父輩和親族貪的銀兩可以修半個皇宮了?!?p>  頓時雜聲四起。

  祁炤塵估摸著這節(jié)課算是上不成了,便說:“這些事你們自己回家后去問吧,他們要是說沒有的話就告訴他們這是我祁炤塵讓你們問的。好了,你們自己互相討論一下時政吧?!比缓笃顬輭m帶著四個孩子識字。

  現在甲班的人誰還有心思討論時政,全都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激烈討論。

  如果現在出去就算是曠工,所以祁炤塵只得將四個孩子都叫到講臺,施了個法隔絕了大部分噪音然后拿了本字典教他們識字。

  這四個孩子夠聰明,跟著念幾遍就記住了,真是省心啊。想當初季長軻第一天教了十幾遍,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凈可把祁炤塵給累壞了,差點就撕書了。

  與此同時,在旁邊的乙班,博士王老正在慢悠悠地念著書:“《易經》里說,潛龍,勿用,何意呢?意思是說呢,這個龍,深深地藏于……”

  還沒講完,旁邊的甲班立刻鬧聲如沸,完全把王老的聲音蓋過去了。

  王老蹙眉,爾后重重地把書摔在講臺上,背著手走出教室去到了甲班教室。

  “慘了,王老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甲班的學生要被罵慘了?!?p>  “啊?你說什么?”

  “我說,甲班的學生要被老師罵慘了!”

  “哈?你說什么?我沒聽清?!?p>  “......算了?!?p>  王老怒發(fā)沖冠地來到甲班,看見這鬧嚷嚷的場面直接吼道:“你們在鬧什么鬧!再鬧你們直接給我滾出去曬太陽!”

  瞬間鴉雀無聲。

  祁炤塵還在認真地教著四個孩子:“這個字記住了嗎,那就行,再看下一個字。嗯?”

  祁炤塵抬起頭四處望了望,怎么突然這么安靜。然后,他就看見一個蓄著特別長白胡子的像個枯樹樁的瘦老頭站在門口怒氣沖沖地盯著他。

  我又犯什么事了?而且,這個人看著怎么這么熟悉啊?

  王老看著站在講臺上的那抹白衣腦,存于海中的回憶乍現,恍若隔世。他有點不可置信,試探著問到:“你是,老師?”

  “哦,鄙人是新來的,教授時政。有什么事嗎?”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祁國師,祁老師嗎?”

  “啊,我是,你是誰?”

  王老心中一觸,立刻拱手行禮:“學生王段,見過老師?!?p>  “哦,你是王家那小子?現在怎么來教書了,你以前不是很討厭讀書嗎?”

  “呃,此事說來話長?,F在還是上課時間,那學生就不多叨擾了。告辭”

  “哦,那你快走吧?!?p>  滿座學生都驚住了,王老都五十多了,可他居然給眼前這人喊做老師??墒沁@個新來的時政先生看著至多二十幾的樣子??!

  這堂課就在嘀嘀咕咕和四個孩子字正腔圓的念字聲中過去了。

  下課鐘聲一起祁炤塵立刻帶著四個孩子奔出國子監(jiān),晚一點飯就沒了。

  王老也是一下課就跑出教室,結果到了甲班根本就沒有找到人。哎,本來還想請老師喝茶,罷了罷了,找張老頭聊磕去。

  此時,乙班。

  “誒,萬年拖堂老妖怪今天居然一下課就跑出去了,趕投胎???”

  “誰知道啊,喂,薛二公子,起來了,也就你敢在老妖怪的課上睡覺了?!?p>  一個趴了半個時辰的腦袋一臉懵逼地抬起來:“……下課了?”

  “嗯,薛二公子你今天不是要趕早回家嗎?”

  “草,我忘了。那我先走了,硯之,幫我把功課帶上,我現在去找我弟?!?p>  而此時,甲班。

  “欸,剛剛老師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這……還是回去問一下吧。”

  “嘖,我不敢問,我要是問我父親他貪沒貪銀子,他不得抽死我???”

  “我感覺這個新的時政老師不太簡單啊?!?p>  “廢話,我敢保證沒有那個時政先生會如此大膽地品論時政?!?p>  “哎,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王老居然叫他老師這件事。”

  “嘶,確實,你們說,他不會是不死老妖怪吧?”

  “哈哈,拖堂老妖怪和不死老妖怪!”

  “丹均鞏你這么著急走干甚?”

  丹均鞏靦腆一笑,說:“不急不行啊,爺爺讓我早點回去練琴,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晚宴,給一位大人物演奏古琴。”

  “?。康ご髁合壬鷨??掌籍大人也要去?他老不是醉心于古樂,不再出世了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爺爺說這個大人物皇帝也要禮敬三分,同時也是他的老師,必須要去。”

  “開玩笑吧,皇帝也要禮敬三分,是商閣老嗎?”

  “不是,不過閣老也要去?!?p>  “哇,真想去看看啊,不過我今天還要去祭祖,那你快回去吧?!?p>  “嗯?!?p>  甲班門口,薛承昀喊道:“三弟,走了!”

  “哦,二哥,來了來了!”

  蹭完飯的祁炤塵帶著四個孩子回到摘星樓,突然心血來潮,笑著說:“要不我給你們重新取名吧?!?p>  “?。俊彼膫€孩子蒙了一會兒。

  “不行嗎?”

  葉熔連忙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當然可以,況且我們還求之不得呢。”

  “嗯嗯嗯?!?p>  “那你們跟我來?!?p>  祁炤塵帶著四個孩子上了十二層。

  這里是一個空曠的房間,昏暗的藍光籠蓋著一座巨大的金屬演算臺。

  臺上懸浮著一本特別厚的深黃色字譜。

  “取名字可是個大事,取不好可是會影響氣運的。葉熔,你先站上去?!?p>  “哦。”葉熔站到演算臺的中間,祁炤塵撥動星圖推算,與此同時,那本懸浮在空中的字譜開始自己翻動。

  幾息后,書頁停下來了,祁炤塵的星圖也扭轉不動了。他走到字譜面前一看,笑著說:“你還真是跟葉字逃不開,葉方賜,好名字?!?p>  “這名字好像個女人名啊?!?p>  “誰叫天道這么說的,這個名字吉利?!?p>  “好吧,謝師父賜名?!?p>  “嗯,阿大來?!?p>  祁炤塵按著剛才的流程走了一遍,然后得到一個名字——鴻律秋。

  “嗯,這名字一看就很浩然正氣,以后要不考慮一下進吏部啊?!?p>  “啊?學生哪有那個本事。”

  “你不用妄自菲薄,阿二,上來。”

  阿二走到演算臺上,心里默念:一定要是個好名字啊!

  這次的字譜翻動了很久,終于在某一頁停下來,上面寫著兩個字:于倧。

  “誒,居然會有這個字,看來你氣運不淺啊?!?p>  于倧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下去了。

  “來,阿三,上來?!?p>  “嗯”

  黃色的書頁不緊不慢地翻動著,然后平靜地落下。撥星盤好累啊,手都酸了,祁炤塵活動這手臂,走到字譜前——淦寒杉。

  “嗯,寒杉,堅忍不拔,這名字不錯?!?p>  “好了,名字都取好了,跟我去書房,我教你們寫自己的名字。”

  

其實四個孩子在甲班當著二十雙眼睛讀著字的時候尷尬得腳趾快把地板摳爛了,最尷尬的還屬葉熔,不,現在是葉方賜了。明明都會還要和其他三個一起學,還好班上沒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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