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本營

　　“哥，你去年說得那個地方在哪？”

　　“去年？什么地方？”天明把天光問愣了，一年前的事情，天光冷不丁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咱們縣南面，你同學給你介紹的那個地方，我記得好像是個學校。”

　　“你是說那個地方啊，知道了，那地方行嗎？”天光想起來了，去年是有同學跟他說過那，但當時天明在縣北面收貨，這個地方在縣南面，離得太遠，有好幾十公里，沒有往下談租的事情。

　　“我回去了到現(xiàn)場看看，如果行，咱們就搬到那去，現(xiàn)在這幾個地方都不合適。”

　　“行，那等你們看完，感覺可以了，我再聯(lián)系我同學?！?p>　　天明在朋友那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開車前往天光讓他去的村子，想的是看完馬上返程，家里還有一堆事情在等著呢。

　　主干道上沒有感覺什么，到了往村子去的岔道，天明越開越害怕。

　　“哥，這地方我以后一定得帶你來看看?！碧烀髡Z音給天光，他心里瘆得慌，跟天光描述著這個地方的環(huán)境和感受，“這地方溝深林密，居高臨下，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我在溝底開車，前后一輛車都沒有，開出來十幾公里也沒有見到一戶人家，太嚇人了！我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p>　　“哈哈哈，注意安全，你這也算是走遍大江南北，長見識了?！碧旃庀胂蟛怀鏊枋龅木跋螅趺纯赡苓@樣呢。

　　拐進岔道二十多公里，天明看到了一個村子，舒了口氣。

　　天明在村子里找到了要見的農(nóng)戶，從對方家里拿了幾斤花椒、連翹，還有一捆瓜蔞，簡單聊了聊山上藥材的品種，也沒有多說，便馬不停蹄開車往回趕了。

　　路途遠，開夜車不安全，天明半途停留了一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早就出發(fā)了，當天下午三點多就到了老家縣城。

　　天明沒有站腳，和朋友立即趕往縣城南面想租場地的地方。

　　“這地方太好了！”天明給天光打電話興奮地說。

　　“怎么了？”

　　“我是說你同學去年介紹的那個場地，地方特別大，院墻和大門都是新修的，很適合咱們搞加工?！碧烀骷殧?shù)著場地的優(yōu)點，盡管開了一天的車，很勞累，天光從電話里也能夠聽出來他的興奮勁兒。

　　“去年看到我同學發(fā)給我的視頻，記得那是一片荒草啊，院子里很亂的。”去年夏天的時候，天光同學安排人給他拍過當時院子里的場景。

　　“現(xiàn)在是冬天，看著好多了。你跟你同學說說，看看每年租金多少？”

　　“那我問問。”

　　天光掛了天明的電話，轉(zhuǎn)手打給同學讓幫忙協(xié)商，不一會兒功夫，同學回了電話。

　　“對方一年房租要五萬，有協(xié)商空間。”

　　“我們想到院子里看看，不知道房東什么時候有時間？”天明他們看場地，并沒有進院子，大門鎖著的，現(xiàn)場也沒有人，院墻又太高，上面鑲嵌著玻璃碎片，根本翻不進去，天明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爬到院墻旁邊的路燈桿上大體看了看。

　　“我給你聯(lián)系一下，等我電話?！辈灰粫?，電話打了過來，“明天對方就有時間，我把房東電話給你，我也跟她說了，你們到時候現(xiàn)場談?！?p>　　看完現(xiàn)場，天明和朋友都覺得不錯。天明又把父親和二叔拉了過去，兩個人也都相中了地方。雙方簽合同付款，租金三萬，對方給留了半個多月的收拾時間，這次天光欠了同學的人情。

　　搬家很快，不幾日，散落在其他兩個場地的東西就都匯集到了這個新場地，算是扎根了，最起碼沒有那么多煩心的事情，能夠痛痛快快干一年。

　　最早的場地，因為租金沒有付完，有的東西還拉不走，第二個場地支付了協(xié)商后的款項，算是兩清。

　　對于兄弟倆來說，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新場地，也是兩個人干藥材的第一個大本營。即便后面可能還有很多的事情，但最起碼先有個落腳的地方，可以暫時松一口氣了。

　　北方鄉(xiāng)村的冬天，色彩是單調(diào)的，東北的鄉(xiāng)村尤其如此。

　　一眼望去，連綿起伏的群山幾乎都是一個顏色，除了松樹或松林能夠呈現(xiàn)出一點綠或者是一抹綠外，其他都是灰暗的。

　　雖然沒有了生機，但如果襯上飄落的雪花，景色也是相當壯觀的。現(xiàn)在看著蒼茫的一片，但在這蒼茫下卻潛藏著未被開發(fā)的寶藏，這是兄弟倆看到的，也是他們鄉(xiāng)村創(chuàng)業(yè)的底牌。

　　老家的一年四季相對來說是分明的，當?shù)氐乃幧桃话阒蛔龃?、夏、秋三個季節(jié)的生意，到了冬季，大多也就選擇“貓冬”了，即便有堅持在做的，規(guī)模也不大。

　　這些人說是藥商，那也只是雅稱，其實就是二道販子，他們一般都是在收鮮貨的過程中及時倒手扒一層皮，賺個差價，有一時賣不出去或者認為可能漲價的品種，就會曬干了“囤”起來，等待賣個好價錢。

　　冬天還想著要出貨的，要么只是這個季節(jié)才產(chǎn)的幾個單一的品種，要么就是在前面要價高沒賣出去“砸”手里了，這個季節(jié)不賣，等到來年新品下來就更不好賣了。

　　大本營的場地是在上凍前租下的，距離縣城二十多公里，交通便利，視野開闊，是一個好地方。

　　這原本是一所小學，占地七八畝，有二十多間教室。前幾年在與其他學校歸并后便閑置下來了，后來歸了個人，房東把院落好好修整了一遍，雖然房子老舊了，但院墻和大門卻還是很像回事兒的。

　　剛?cè)腭v的時候，院內(nèi)的雜草有一人多高，幾排大楊樹，幾堆玉米秸稈，幾十個蜂箱，亂七八糟的東西著實不少。

　　那時候正好有一批藥材急著加工，也就沒上顧這些，后來等到都加工完了才翻過頭來收拾。

　　整個場地，天明和父親、二叔以及一個朋友收拾了個把月，才拾掇得像個樣子，收拾出來的柴火少說也夠燒半年的。

　　場地的環(huán)境十分艱苦，尤其是進駐的第一個冬天，很多設施都還不全。東北的農(nóng)村幾乎都是睡火炕的，就是想要睡床也必須得有火爐或是暖氣，但遠沒有火炕住著舒服。

　　新場地，二十多間教室里只有一鋪炕，睡不了幾個人，還不具備入住的條件，天明只好買了幾張床放在教室里作為臨時的住所，沒有玻璃就從其他房間串，總算弄出了一間可以湊合住的，又買了電暖器取暖。

　　連續(xù)幾場大雪，宣告著老家已經(jīng)進入深冬，這個季節(jié)是當?shù)氐霓r(nóng)民最享福的時候。沒有體力活兒，每天“三個飽一個倒”，保證喘氣就行了，這樣的日子還是很逍遙的。

　　對于天明來說，這個冬天不能選擇“貓冬”的生活，場地不能閑著。

　　“收點兒什么好呢？”兄弟倆商量這個冬天怎么做。

　　“肯定得收能夠調(diào)動農(nóng)戶采集積極性的?！碧烀鞣治龅?，“咱們老家這邊的藥材品種有很多，只是一直沒有被開發(fā)出來，沒有收的自然也就沒有采的?？刹墒找彩且还P賬，收購價格低了，農(nóng)戶沒有積極性，也就收不上來貨，收購價格高了，農(nóng)戶積極性是上來了，咱們的利潤空間又沒了，咱們得找一個折中點?！?p>　　天光點點頭，說了他的想法：“冬季收藥材，有弱項，沒有人愿意去采，但也有好處，競爭少?！?p>　　“是的?！?p>　　事情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但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復雜，后面的很多事情印證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