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發(fā)現(xiàn)了？

　　待到接風(fēng)宴結(jié)束，南城皇帝再未提及溪澗清舞。

　　不過這場宴會，她許是獲得了滿意的情報，也不算白來。

　　苦澀的心境仍是圍繞著她。她抬頭望向皇甫秋翼的方向，后者似乎喝地有些微醺，淡淡微笑著，墨色的眼神有些許迷離地，望著前方向他敬酒之人，像那夜空中一顆璀璨的星星散發(fā)光芒，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到他。

　　身旁的人似乎說了句什么，他爽朗笑了兩聲，視線轉(zhuǎn)而望向珠珠的方向。

　　溪澗清舞與皇甫秋翼之間的距離，按道理來說非常遠(yuǎn)，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清楚地端詳?shù)搅怂蛑橹檠劾锏臏厝帷?p>　　一種，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溫柔。

　　又回憶起方才，他把她推出去，替珠珠“擋刀”之事了。

　　那般相逼。倘若她本身不會彈古琴，大抵是要做欺君處理了罷。

　　欺君之罪，處罰當(dāng)嚴(yán)厲如斯。

　　他就沒有一絲憐惜地把她推入火場，為了自己心愛之人；旁人的命運與結(jié)局，他便是全然不顧的。

　　多么“堅貞”的愛情啊。

　　溪澗清舞想笑，她勾了勾丹唇，竟是扯出了一副苦笑來；雙瞳亦剪水般泛起濕意。

　　她做的所有犧牲，敵不過他的紅顏一抹暗送秋波。

　　心好累。她從未覺得，自己同皇甫秋翼的距離這般遠(yuǎn)；遠(yuǎn)到，千朝回盼，一眼萬年。

　　皇甫秋翼……她喃喃道。

　　從遇到他的第一眼，她便打定了報答他恩情的心思；前世，他千方百計讓她活下去，今生，她付出的所有，似乎皆是他應(yīng)得的。

　　只是……好像那水中望月、云邊探竹……

　　她不知曉自己是否還能撐下去。

　　……

　　夜幕三更天，蒼穹鑲嵌了顆顆璀璨的明星，似那細(xì)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絳藍(lán)色的天宇上。

　　溪澗清舞穿戴整齊夜行衣，帶上魅狐面具；從藥鋪的窗子口探出身子，又一次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影湘宮。黑夜里唯有影湘宮燈火通明。

　　“阮阮，”溪澗清舞從屋頂一躍而下，步入宮門口，輕聲問道：“今日早些時候，有誰來過宮里面嗎？”

　　“回宮主。五王爺來過，說來找宮主您；我同他說您有事外出，他便離開了。”

　　“來找本宮？”

　　“是的?！?p>　　“來找本宮為何事？”

　　“這……不知曉。五王爺?shù)弥辉趯m內(nèi)，二話沒說就走了?！?p>　　“還有旁人來過宮內(nèi)么？”

　　正巧從樓梯間下來的貳號聽聞，恭敬地同溪澗清舞道：“宮主，早日來的都是些江湖上的小頭目，花些銀兩，簡單問詢了同行幫派的瑣事?！?p>　　“本宮知曉了，辛苦你們?！?p>　　正說著話，影湘宮迎客廳里的風(fēng)鈴響了。

　　“宮主，有客人到了?！绷杼m阮溫聲道。

　　“走罷?！?p>　　來人一襲張揚的紅衣，邊走邊笑著，頗有些夸張的笑聲中，透著一抹得意之色，亦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

　　溪澗清舞定睛看去，真是人如其名：皇甫宮霆；雷霆般狂妄自大的氣勢。

　　“來人定是影湘宮宮主吧?！被矢m霆開口道。

　　溪澗清舞禮貌地微笑著，那熟悉的笑臉上浮現(xiàn)著一股公事公辦的客氣，毫無令人溫暖的親切之感：“正是。

　　“今日不知是什么風(fēng)，把明耀國‘最尊貴的’二王爺吹到影湘宮來了?！?p>　　皇甫宮霆聽聞，笑容更顯，嘴角怕是要咧到耳后。

　　“本王想同宮主做筆交易?！彼纨嬮W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王爺?shù)f無妨。”

　　“本王需要宮主尋一個人。作為回報，宮主可以隨意開價?！?p>　　“敢問王爺想尋何人？”

　　“太醫(yī)院溪澗清舞?！?p>　　“……”

　　溪澗清舞覺得自己定是聽錯了，有些驚異。

　　之前皇甫秋翼亦是在宮里詢問她的信息。

　　從何時起，自己變得這么“受歡迎”了？

　　正要回應(yīng)皇甫宮霆的話，宮門口又傳來一陣磁性又熟悉的男聲。

　　“宮主在否？”

　　皇甫秋翼墨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一身皎白的外衣，手中執(zhí)起一把冰藍(lán)色的折扇，腰間一根明黃色腰帶，腿上的靴子后一塊清脆的佩玉，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迷人的王者氣息，令人不舍得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若是五官恢復(fù)了，便是天仙也略遜一籌吧，溪澗清舞想。

　　“二哥也在。”皇甫秋翼見到皇甫宮霆，沒有顯現(xiàn)出多少驚訝，只是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五王爺找本宮所謂何事？”她開門見山。

　　“同樣問題?！?p>　　溪澗清舞思索片刻，理解到皇甫秋翼的意思。上一次他詢問是“溪澗清舞”的消息，此番前來，亦然。

　　真是蹊蹺，今夜兩人皆為她而來。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兩位王爺，影湘宮保障客戶絕對隱私的安全性，請兩位依次問詢宮主。”凌蘭阮今夜亦是戴著鷹隼面具，食用了變聲丹，完美喬裝打扮。

　　“二哥，請——”皇甫秋翼大度伸手，笑容冷魅絕艷。

　　“多謝五弟?！被矢m霆的笑容亦是客套疏離。

　　……

　　一番談話下來，溪澗清舞明晰了皇甫宮霆“尋人”的意圖。

　　大抵是驚艷于她醫(yī)術(shù)與琴技雙絕的技能，將要將其拉攏為己所用。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空了。

　　溪澗清舞三言兩語，便打消了他的念頭。

　　至于皇甫秋翼……仍舊是長話短說。

　　密室內(nèi)里，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落地?zé)糁型赋霭甙唿c點細(xì)碎的燭光，青色的紗簾直錘入地，面壁用鍍金鈿木裝飾，墻上懸掛著多幅大家的書法和山水墨畫；偶爾，還可聽見簾外滴答滴答的清泉濺落聲，令人心曠神怡。

　　皇甫秋翼的聲音讓人著迷，極富磁性和穩(wěn)重感，溫潤的嗓音如同微風(fēng)劃過耳畔，酥麻沉淪。

　　“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早時，本王來過影湘宮，但宮主彼時不在宮內(nèi)。

　　“敢問宮主，當(dāng)時去了何處？”

　　“殿下不是想要問，同上次類似的問題么？”

　　“本王確實在問同上次相似的問題?！?p>　　溪澗清舞不解。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淺淡如菊，透出浮生若夢般夢幻的色彩，這笑容又顯得如此般云淡風(fēng)清，不染一絲塵埃，緩緩道：“殿下這是何意？”

　　“宮主不懂么？”皇甫秋翼狡黠一笑，唇角輕揚，兩個隱約的酒窩里，凝著莫名其妙的揶揄之意，他那并不高的笑聲里，藏著一份令人捉摸不透的戰(zhàn)栗。

　　溪澗清舞緊緊回望他緊逼的目光，額前染了一層薄汗，沒有作聲。

　　于是皇甫秋翼便又笑了一下，透著一絲詭譎，猝不及防，令她恍若隔世般；她盯著他那薄涼的嘴唇，內(nèi)心突覺不妙。

　　果然，下一秒——

　　“宮主不就是溪澗清舞本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