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那公子,噢不。
那小姐發(fā)話了,老板娘自然是不敢不從的。
小夜見狀,迅速連滾帶爬的跑開,不過跑得不算遠(yuǎn),只是堪堪跑到了老板娘抓不到他的地方。
他望著兩人,先前救他的那個女子身高該是和他差不多左右,而老板娘卻足足高了他兩一個頭還多。
小夜最近慢慢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出了一點問題,以前他只能夠聽出物體的方位。
但現(xiàn)在的他能夠靠耳朵辨別物體的形狀,只要這個物體出現(xiàn)在他周邊十丈范圍的空間之內(nèi),那么在他的腦海中就會出現(xiàn)一個立體的形狀,除了沒有顏色和具體的紋路,其他的都和原物體差不多,不得不說相當(dāng)?shù)纳衿妗?p> 不過這個能力是他最近才開始出現(xiàn)的,他雖然很疑惑,可卻并沒有告訴任何人。
之前對他怒不可遏的老板娘此刻卻諂媚的對著那女子一個勁的說著話。
這樣的態(tài)度,是小夜從來都沒有享受到的,也是他所羨慕的。
“給他?!?p> 女子聲音不大,但兩人都聽得很清晰。
“???噢,是是是是。”
老板娘這下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將包子塞進(jìn)小夜的手中。
這就是身份所帶來的好處,生活在底層的人從不敢忤逆上層人的意思,哪怕對方是個小孩。
那女子扔過兩枚錢幣,又從懷里掏出一張手絹,將額頭的黑點擦去,看了看小夜,隨后扔掉手絹,走了。
“小雜種,你今天是遇到了貴人,下次要是再敢這樣,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p> 得到錢幣的老板娘也不追究了,罵罵咧咧訓(xùn)斥一番小夜,隨后帶著兩枚錢幣一搖一晃地走了。
二人走后,小夜撿起扔在地上的手絹,手絹絲滑細(xì)膩,用料高級,通過觸碰,小夜感受到手絹上秀了一朵花,觸其紋理,該是阿娘說的太陽花。
小夜默默地用那看不見的眸子注視著手絹主人的方向,同時抓住手絹的手也緊緊的握緊了拳。
“阿娘,阿娘!”
小夜踉踉蹌蹌的跑回了石窟。
石窟內(nèi),還是熟悉的位置,十四年前的那個女人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老嫗,老嫗躺在破竹床上,身下有一些枯草,而她整個人瘦得只剩皮囊。
很難想象,僅僅只是十四年,風(fēng)華正茂的一個女子,卻成了這般模樣。
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下一刀又一刀的紋路,就像在樹樁上刻下年輪一樣。
聽到小夜的聲音,浣秀掙扎著起身。
“小夜,我的小夜!”
仿佛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似的,浣秀迫不及待的將小夜緊緊摟在懷中,千言萬語化作一滴滴凝露,無語凝噎。
良久,浣秀從這股悲戚的氣氛中緩了過來,拉開小夜,拿過床邊的木梳,安撫著小夜坐下,開始給他梳理頭發(fā)。
小夜則趁機(jī)將包子遞給浣秀,誰想到浣秀卻雷霆大怒。
“小夜!為娘教沒教過你?咱們雖然窮,但咱們不去偷,不去搶,做人的基本道理你都忘了為娘是怎樣教你的了嗎?”
看得出,浣秀很是著急,那原本蒼白的臉上因為著急,還起了一抹血色的紅,她的語氣也變得極為嚴(yán)厲。
“阿……阿娘,這……不是我偷搶來的……”
小夜舉著包子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他向浣秀說明了包子的來歷,不過卻隱下了他開始搶的那一幕,他知道浣秀不希望他這樣做。
浣秀聽完連忙在心里面感謝了一下那位女子。
“阿娘,你吃。”小夜將那有些臟兮兮的包子遞給浣秀。
望著那臟兮兮的小手和那明亮的眼睛,浣秀瞬間紅了眼。
“阿娘不餓,小夜吃?!?p> 浣秀克制著顫抖的語氣和小夜說道。
小夜急了,見阿娘不吃,他連忙起身,將手中的包子撕開一角往浣秀的嘴巴里塞。
浣秀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有那無聲的淚在昭示著她內(nèi)心的情緒。
“阿娘,你別哭呀,是不是小夜哪里做得不好?小夜以后改,阿娘,別哭了,小夜錯了。”
“我可憐的小夜??!”
浣秀沒忍住,抱住小夜放聲痛哭起來,仿佛要哭盡這么多年來的委屈和屈辱,哭盡命運的玩笑與不公。
小夜一個勁的用手拭去浣秀的眼淚,他其實什么都懂,他只是不愿面對而已,阿娘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終于,浣秀還是走了,走得時候還是抱著小夜的,而那一個包子,浣秀終究是沒能吃一口,她至死都還想著小夜。
感受著逐漸冰涼的阿娘,小夜眼中噙滿淚水,淚水在臉上洗涮出兩道痕跡,他的嘴里全是悲鳴的嗚咽。
石窟外也開始下起了淅瀝的雨,仿佛就連老天也在為這可憐的小家伙哭泣。
這雨一下就是好幾天。
這幾天來,小夜也放下了執(zhí)念,他明白,阿娘終究是離開了他,雖有萬般不舍,但生活總要向前看的,小夜會將對阿娘的思念埋藏在心底,帶著阿娘的期盼,好好活下去。
隔天,雨后放晴,小夜將浣秀的身體擦拭干凈,又把自身捯飭了一通,順帶將衣物也浣洗晾曬好。
又隔一天,衣物經(jīng)過一夜的晾曬,已經(jīng)完全干了。
小夜將浣秀的尸體用自己的上衣裹住,隨后將浣秀背出了門。
小夜很虛弱,但浣秀更虛弱,長期的食不果腹使得浣秀瘦得只剩皮包骨,小夜背著浣秀倒也不覺得太重。
他要去把浣秀葬下,連帶著他的愛與思念,一同埋葬。
這個坑洞是小夜前幾天靠著雨水滋潤了土地,用木棒和手一點一點的挖出來的。
如今他要將他此生最愛的人葬在這里,他沒有錢,也沒有能力,只能把自己最大的誠意敬獻(xiàn)給這個女人。
可到了目的地,小夜才發(fā)現(xiàn),有人在動他挖開的坑洞。
他用帶著來的枯草墊在地上,隨后將阿娘輕輕放下。
“你們干什么?”
放下了阿娘的小夜,快速跑了過去,小小的身體此刻爆發(fā)出驚天的能量,一聲怒吼竟將正在掘土的三人震住了。
但隨后反應(yīng)過來的三人瞬間惱羞成怒,其中一人更是揚起耒耜朝著小夜便打了過去。
速度太快,小夜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抗了這一擊。
還好,耒耜打在了小夜的左側(cè)大腿近腰的位置。
??!
本就虛弱的小夜遭受此擊后,整個身體像做應(yīng)激反應(yīng)似的,快速退后蹲下。
成年人的用力一擊那是他一個小孩受得了的?
當(dāng)即就叫出了聲,也瞬間將他打清醒了。
而此時打人那男子也杵著耒耜叉著腰,開口道:“小野種,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我大呼小叫?”
其余那兩人聽得這話,也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疼痛一陣一陣的加劇,小夜感覺快要暈厥過去似的。
忍著劇痛,小夜艱難開口道:“牛叔,對不起,我剛剛只是太著急了,并不是想跟您大呼小叫。”
雖然小夜已經(jīng)認(rèn)錯,但那叫牛叔的男子卻不予,再次揚著耒耜就要打過來。
并且嘴里還念叨著:“你以為一句道歉就完了?”
小夜雖心生懼怕,但卻并未后退半步,只是一個勁的向那男子道歉。
“老牛,算了吧!”
就在耒耜要落下時,另外一個男子開口了。
“老八,你怎么回事?你要為這小野種出頭?”
顯然,老牛對于叫老八的開口阻攔很不滿意。
“老牛,再怎么說,他也只是一個孩子,他是無辜的,你再這樣打下去,要出人命的?!?p>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老八什么時候心腸這么好了?”
另一個男子這時也陰陽怪氣的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