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和一個孩子較什么勁?浣秀已經死了,沒必要了吧?”
叫老八的男子沉聲道。
“老八,你怎么回事?”
小夜靠著聽覺感受著面前這個為他說話的男人,這是他生來第二次有除去阿娘之外的人為他說話,第一次是那個陌生女子。
“這孩子終究是無辜的,他也沒做錯什么,咱回去吧,畢竟咱們喜歡過浣秀,這塊地,就當我送給浣秀最后的禮物了吧!”
“老八!叫我們來的人是你,現在叫我們走的又是你,你要干什么?耍我們玩嗎?”
小夜喚作牛叔的人憤恨的看著老八,另外一人也有些眼神不善。
老八不做解釋,只是握住耒耜將已經填進土坑里的泥土給再次刨了出來。
老牛心有不爽,將老八刨出來的泥土再次填下去。
兩人就這樣你填我刨著~
“混蛋!”
老牛忍不了了,扔下耒耜,照著老八的頭上就是一拳。
老八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拳,整個人瞬間有點暈乎乎的。
打了一拳的老牛依舊不覺得過癮,干脆直接將老八撂倒在地。
老牛本就生得魁梧,老八焉是對手,很輕易的就被老牛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老牛跳在老八的身上,拳頭可勁的朝老八頭上、身上招呼而去。
一邊打還一邊道:“你清高,你了不起,叫我們來,又叫我們走,你把我們當猴耍是不是?”
老八雙手抱頭用以抵擋,也算是擋住了老牛的拳頭,但這時另一個男子也加入戰(zhàn)場出來,朝著老八的腿腳就是一頓踹。
他也很氣憤老八的行為,本來大家都是一樣的目的,以往三人都喜歡浣秀,自從知道浣秀懷孕后,三人開始著手調查孩子父親,但根據他們調查,浣秀確實沒有偷人。
但浣秀偷人的事被傳得有板有眼的就是他們仨的杰作。
他們仨本意是想讓大家唾棄浣秀,然后他們再及時出現,向浣秀伸出橄欖枝,這樣,浣秀就會感激他們,然后具體浣秀跟誰,再自己內部競爭。
事后也確實如三人所愿,浣秀被所有人唾棄。
但仨人沒料到的是,浣秀知道了一切都是他們搞的鬼,一直對他們就敬而遠之,這也就使得他們的計謀未能得逞。
仨人剛開始以為是浣秀不好意思,于是各種對浣秀獻殷勤。
但后來發(fā)現其實是浣秀識破了他們的小手段,但礙于自己孤身一人,所以只是保持刻意遠離,而并沒有破口大罵。
于是三人因愛生恨,開始對浣秀粗言暴語。
本來今天來就是不想讓浣秀葬在此地。
但現在老八這樣子,不是明擺著把他和老牛當猴耍嘛!
小夜在一旁看著三人擰做一團,心中滿是驚懼,他很害怕,他不敢上前拉架,雖然老八是幫著他的,但他依舊不敢。
三人的團架僅僅只維持了一會兒便以老八被揍了個爬不起來的結果結束了。
老牛和另一男子只受了點輕傷,兩人走的時候還朝著老八吐了一口唾沫。
待兩人走后,小夜趕緊跑過去,此時的老八臉已經開始腫了,但他還是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孩子,我知道你也是無辜的,你娘沒有偷人,你娘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了?!?p> “叔,我知道?!?p> 小夜對于這個男人談不上憎恨,卻也談不上好感。
在男人休息片刻后,又將墳坑挖好。
小夜則將土下鋪上一層枯草,隨后將阿娘放置在上面去,又用僅有的布衣給阿娘蓋上一層,再放置一點枯草,就掩埋了。
浣秀死后,小夜便徹底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了。
回到石窟,拿著那早已冰冷發(fā)臭的肉包子,小夜終于崩潰了,原來他始終沒能放下,阿娘的影子始終圍繞在他左右。
“阿娘~小夜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這是小夜對浣秀的承諾,也是浣秀死前最大的擔憂。
第二日,小夜早早便出了門,他要去找一份活計來養(yǎng)活自個兒。
出門前,小夜去了一趟浣秀墳前,他來向浣秀報告今天要做的事,希望浣秀保佑他。
辭別浣秀,小夜一瘸一拐的進入了東陵郡。
東陵郡的人口有一百三十萬左右,在整個蕭山帝國來說,是一個比較大的郡了。
小夜站在東陵郡的街道上,望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心中滿是復雜的情緒。
在這里,他被別人嘲笑是小野種、野瞎子,也正是在這條街道上,因為搶人家包子,被人家追了好幾條街,最后幸得那個女子的幫襯。
說到那個女子,小夜摸了摸懷中的手絹,那條手絹已經被他洗干凈了,得于恩者不知何還。
“找活!掙錢!養(yǎng)活自己!”
小夜給自己定下這么個目標后,便開始在城內轉悠。
“老板,需要伙計嗎?”
“不要。”
“老板,需要伙計嗎?”
“要……不起?!?p> ……
很快落日就要下到山頭了,但小夜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有些人是知道他的,他還沒開口就讓他滾開了,而有些人知道了他是瞎子后,全都拒絕了他。
本來有一家藥堂都要收下他了,但知道他是瞎子后,又毫不留情的趕走了他,任憑他如何解釋,藥堂就是不相信。
抬頭望著天幕,感受著那略微有些熾熱的日光。
“光?你是怎樣的呢?”
“如果我能看見,那該有多好?。 ?p> “這個給你。”
正當小夜沉思的時候,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
尋著聲音看去,一個男子站在小夜面前,手里有一塊熱乎乎的大餅,而他這塊餅正是拿給小夜的。
不待小夜反應過來,那男子把餅塞進小夜手里就走了。
“我要找活兒干,不是要飯……”
小夜有些無奈,但可惜那人已經走遠。
不過有一說一,這餅真香。
小夜剛吃一口,就感覺自己已經身臨云霄似的。
咚!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小夜的進食,隨后又響起一陣拳腳相加的聲音。
這聲音里夾雜著一道哀求聲:“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p> 這時,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
“以后再敢來我們老爺這兒偷東西,我把你剁碎喂狗!”
說完這句話,那人就帶著其余幾人走進那朱門里去了。
而小夜前方,躺著一個老叟,老叟身著縫補了不知多少遍的衣服,神情恍若孩童,驚懼不安,一個勁的用手擋住他的頭,眼淚從他的臉上滴落,顯得格外可憐。
“咦?那不是傻子嗎?”
“對啊,他膽子這么肥?敢跑到龐老爺家去偷東西?”
“八成又是去偷吃的了?!?p> “怎么不當街打死呢?可惜了?!?p> “因為一個女人……唉!”
“是啊,好人命苦?。 ?p> 有人嘲諷,有人惋惜,說起這傻子,更多人是覺得他可憐。
這傻子原名叫李善存,他原本不傻的,反而,以前的他還是一個聰明善良的小伙子。
李善存今年五十六歲,三十六年前,李善存還是東陵郡縣衙的府縣,為政當勤,為人則善,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可就在他二十四歲的時候,他娶了東陵郡主的女兒,兩人在外人看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少年父母官,一個郡主之女,怎么看怎么合適。
可問題的關鍵是,東陵郡主之女不是個省油的燈。
和李善存婚后一年,從未讓他碰,初始李善存以為是娘子羞澀,也本著尊重娘子的意思,就真的沒有碰。
可是一年后的某一天,早早忙完政務的李善存回到家,卻發(fā)現自家娘子卻在與他人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