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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命案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知州的擔憂

大清命案 茶筍禪味 2819 2021-11-01 11:00:00

  沈南擔心害怕的事情,在魏伯仁身上還是發(fā)生了。

  以往上峰來人例行檢查,知府們都在迎來送往的酒杯中,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可是這一次,魏伯仁極少與人接觸,暗地里卻從省府衙門帶來精干人員秘密調(diào)查。從何連喜被拘捕可以看出,命案和賑災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發(fā)生轉(zhuǎn)變。賑災事項中,魏伯仁的調(diào)查人員已經(jīng)對歷年所修繕工程仔細測算,進行核對,前日又突擊查封了庫房,收繳歷年帳目。眼看著壽陽的秘密將要逐步露出水面,沈南的心情卻異常復雜起來。他入仕二十余年,從一個從八品升至從五品,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酸甜苦辣,曾經(jīng)的抱負在復雜的官場中慢慢的消磨了。同時進入的士紳們,絕大多數(shù)已經(jīng)做了高官,而他仍舊在原地,從來沒有真正主方政一方,更不能施展自己的才能。他已經(jīng)看透這個社會,曾經(jīng)告誡自己,平庸度過一生算了,所以盡量不涉及到爭權(quán)奪利之中,明哲保身果然是奏效了,可是官場的風氣墮落,民生的凋敝,讓他時時感到難受,感到無奈。

  魏伯仁的此番行為,讓他明顯感到觸及到了壽陽的痛處,或許他真的是想改變風氣。沈南既盼望有人來改變一切,又害怕希望被中途滅殺,他的徘徊心理還是占著上峰。如果趙家扭轉(zhuǎn)不了當前困局,鄭安、圖力克、道慶、吳富貴和李琦等人知難而退,魏伯仁勝利在望,他才會真正站出來。他等待著這一切的改變的時機。

  表侄子鄒炳東傍晚回到沈府,悄然進入老爺?shù)臅?,這一切正好讓上茅房的沈秋遠看到,他便連忙跟過去。

  鄒炳東被沈南派出去一直盯著魏伯仁查案之人的動向,隔幾日都會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來稟報。

  “叔,魏大人的人最近到鄉(xiāng)下去了多次,還進入不少受災老鄉(xiāng)家里調(diào)查,看來他們對賑災一事有些已經(jīng)掌握?!?p>  看來魏伯仁的確是有備而來,不僅在壽陽,在屬下幾個縣也進行了調(diào)查,各縣知縣已經(jīng)發(fā)來公文,請示如何應(yīng)對。沈南雖然暫時主政,但他并不著急。他很清楚,當下最著急的是原任的陳萬全、吳富貴和鄭安等人,想必各縣令早就將情況通報他們了。前些日子各位前任都有信件到來,無非是想讓他保持沉默。可是今日,沈南并不會由他們擺布,他正在觀望,判斷形勢。

  “做得好。”沈南拍拍鄒炳東的肩膀道,“千萬不可讓他們發(fā)現(xiàn)啊?!?p>  “知道了,叔?!?p>  “其它還有什么動靜?”

  “叔,我們發(fā)現(xiàn)魏伯仁的家奴常冬生和小鐵腳,與吳富貴的管家郭連江接觸比較多,曾經(jīng)數(shù)次在客棧飲酒。”

  沈南對這一情況有些吃驚,就魏伯仁的為人而言,查案期間他必然會約束家人,怎么可能容忍與嫌疑之人有瓜葛呢?況且還是吳富貴的人?這其中必有蹊蹺。

  “此事不可外泄,你要多留點神,派人盯住他們,隨時稟報叔?!鄙蚰献叩焦褡永铮贸鰩资畠摄y子,說道,“你留一點用,其余分給手下弟兄。叔,沉寂那么多年,此番如果押錯了寶,便從此無出頭之日了,你務(wù)必將事情辦穩(wěn)妥。”

  鄒炳東走了之后,沈秋遠敲門進來。沈南見是兒子秋遠,便示意他坐下。

  “你不早些休息,來看爹爹干啥?”沈南問道。

  “我嘛近日奉爹爹之命,居家頌讀,閑來無事,睡眠充沛,想來問問爹爹何是可以放孩兒出去?!鄙蚯镞h實話實說,言語中表示出對這一安排的不滿意。

  沈南細細打量了兒子一番,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似乎對爹爹不滿?你涉世不深,爹爹怕你身陷世俗,后悔莫及。對你來說,讀書畫畫是文人的本分,不必摻合其它事情,這都是為你好。”

  “唉,爹爹一直都是這樣教導孩兒的,可你想過沒有,讀書干嘛?以后總要施展抱負,不然,居家生活,不諳世事,讀那么多的書又有何用?”

  “官場險惡,不適合你我。爹爹當年入仕,都是你爺爺?shù)闹饕猓竦荒茏屇阒氐父厕H?!鄙蚰铣磷猓托膭竦?,“再說,壽陽當前形勢復雜,你我都要小心,不要生出是非?!?p>  “這我知道,爹爹一向作局外人,作壁上觀,事不關(guān)己。好啊,你也就想讓兒子跟你一樣?”

  “爹爹雖然不曾大富大貴,但畢竟沒有讓你們吃什么苦頭。如今安居壽陽,已經(jīng)不錯了。沈家雖然沒有錢財,就其名聲,就其才學,沈家不輸他人,你休要不滿?!鄙蚰现郎蚯镞h早就適應(yīng)了,也不會貪圖仕途,他就是因為不能跟蘭馨見面而鬧心。

  沈秋遠原來一直以為爹爹對官場失去興趣,他也受其影響而不屑官場,可是當他聽到派遣鄒炳東監(jiān)視欽差,他著實吃驚不小,這分明是想?yún)⑴c其中,這與爹爹一向以來做人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馳的。他有些想不通,表面上遠離是非,實際上又在秘密關(guān)注,更可氣的,不讓自己與蘭馨交往,自己卻去趙府接觸,通報信息。他頓時感到,眼前的爹爹是個兩面之人,便非常氣憤地說道:“爹爹要求孩兒不要摻合政事,自己卻偏偏讓鄒炳東監(jiān)視欽差,此舉恐怕與爹爹的為人之道相背吧?!?p>  沈南聽言,猛然站起,用力朝沈秋遠揮去一巴掌:“混蛋,你胡說什么?什么叫監(jiān)視欽差?你有幾個腦袋?爹爹身為同知,知府缺席之時,代為主政壽陽,上峰到了地界,安全保護,協(xié)助辦案,仍本官之責,你懂什么?再若胡說,定不輕饒?!?p>  沈秋遠沒有想到,就此地受到爹爹的掌責,看來自己確實想得簡單,自感輕率,便趕快跑回房間里去了。

  沈秋遠雖然不曾出沈府,但他還是傳遞信件與蘭馨,爹爹去趙家便是蘭馨告知的。他真的搞不明白,爹爹到底是怎樣想,一生過得窩囊,除文人墨客,官員誰都不怕他,也不送他的禮,知道他不管用,也不會幫別人的心。別人說,這官當成這樣,壽陽百年僅此一人。

  就派出鄒炳東監(jiān)視一事,說明趙家命案又起風波,賑災款用度清查又要開始,這欽差是真查還是過過場,誰也不知道,難道爹爹也在試探?

  沈秋遠沒有心事畫畫看書,便又寫信給蘭馨。

  蘭馨這些日子心情不好,總想著趙家的未來,爹爹他們試圖掩飾的,恐怕會適得反,最終帶來更加惡劣的后果擔心趙家有一天突然就家破人亡。沈秋遠是目前唯一能夠傾述的人,然而案件真相又如何能夠知之?這是她始終無法解開的心結(jié),即使相見也快樂不起來的原因。

  沈秋遠的心事她已經(jīng)感覺出來,他也對她有意思,只是趙家的聲譽受到影響的時候,讓他有些猶豫罷了。就這一點,蘭馨也感到有些傷感,畢竟他們年輕人是無辜的,但又怎么擺脫世俗的羈絆呢?

  沈秋遠的信收到了,言語中,沈秋遠似乎擔心趙家的命案又起蕭墻,讓蘭馨有所防備。

  蘭馨看了幾遍信,便將信燒掉了。

  “小姐,沈公子的信你何故燒掉???”小如想上前將信搶出來。

  “小如,你別動?!碧m馨制止她,“沈公子關(guān)切趙家心意蘭馨領(lǐng)了,信留下也無用,省得讓爹娘他們看到麻煩?!?p>  小如猜測沈公子向蘭馨小姐表達愛意了,便打趣道:“小姐,沈公子這人真的不錯,我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小姐是不是可以考慮出嫁了?”

  “瞎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怎么會???小姐,沈公子數(shù)次來信,難道一點意思也沒有???怪不得你要燒掉來信?!?p>  “你別瞎猜,我和沈公子是書畫朋友,根本沒有往那份上去想?!?p>  蘭馨朝小如瞪眼道,“你以后別胡思亂想,小姐恐怕這輩子不出嫁了,你也別想嫁郎君了。”

  小如急了:“小姐,你這是什么話???你不出嫁老爺太太怎么會同意?”

  “同意不同意,還不是要看本小姐自己的意思?!?p>  “我倒是無所謂,本來就是一個丫環(huán),小姐你就不一樣了,趙家的家業(yè)要傳給你,老爺太太當然不會讓你出嫁,非得給你招個姑爺來?!?p>  “是嗎?”蘭馨唉聲嘆氣道,“可如今誰還愿意來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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