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縣城雖然算是繁華,但是大小肯定不能跟郡城相比的,東市有一個少年替一個算命先生算命,算的那算命先生跪地喊救命,這一件事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傳的整個縣城人盡皆知。
“真有這么神么?”
“何止是神?好幾個躍躍欲試的客商,我敢確定,那幾個客商肯定是第一次來山南,他們本來也只存心考教那年輕公子哥的,沒想到那公子哥只是抬眼看了他們一眼,就把他們的過去事翻了個底掉,連小時候偷了誰家果園的李子都給說了出來?!?p> “這么邪乎?”
“可不是么?那公子哥說了,他只在山南待十日,每日只算六卦,那幾個客商的往事被他翻出來,算不得六卦之內(nèi)的,他可不是什么人都給算的,只有看出來有禍事才會幫你算,算的不對分文不取?!?p> “你說那公子會不會是那個隱世宗門下山歷練的弟子?那些隱世宗門什么樣的天才絕艷之輩沒有?”
“不好說,那個誰,你最近不是很不順遂嗎?上個月跑羌越那單生意也虧了不少,你要不去找那公子哥給你算算?”
“......”
這樣的交流,突然在山南縣城很多地方都上演著,有不信的就趕過去看熱鬧,甚至也有人存心考教的去找那公子哥算卦。
只不過過了半天了,那公子哥說了不少因果,除了給那算命先生算是一卦之外卻是再也沒算第二卦。
開玩笑,砸人招牌砸的那么理直氣壯,砸完之后,當事人還要跪地喊救命的,這怎能不稀奇?
雖然沒有算第二卦,但是那么多人爭相去考教,無不映襯了這個公子哥的確是有真才實學,他所說的那些無一不是都對應上了,甚至提到的有些人的過往,那當事人如果不是因為公子哥的提及可能都快要忘記了。
如此,越傳就越邪乎。
然而此時,葉寒所坐的算命攤位周圍已經(jīng)被圍得水泄不通了,有的是來看熱鬧的,有的也是想來讓這公子哥算一算的。
望著周圍的人群,原本的那個算命先生,也是滿頭大汗,要是有這么多人找他算命,他豈不是賺大了,可是身旁這個富家公子哥,卻是一文錢沒收,一卦都沒算。
算命這個行當里,一般算命先生只要說準了你都過往,都是要付錢的,不然誰有那閑工夫跟你扯那么多。
“公子,這般可如何是好?”算命先生在葉寒一旁小聲的提醒,意思就是你如果不收錢,估計一直閑不下來還賺不到錢。
葉寒則是擺擺手說:“無妨,今日只是打開名氣,明日自會有人上門求卦的?!?p> 直到掌燈時分,街道上的攤販們早已經(jīng)收攤了,可是他們這個攤位前面依舊圍攏著不少人。
最后葉寒不得不以腹中饑餓而勸退眾人。
“公子,你這般替人算命,豈不是破了行規(guī)?自己也弄的衣食全無著落?!?p> “呃?”葉寒對于這一行的行規(guī)自然是不知道的,本來只是因為一些緣由才占用了這個算命先生的攤位,說是順帶給他解決接下來的一場禍端也真是只是順帶,因為他在掐算這個算命先生的因果命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他跟邵家接下來一段因果有些關聯(lián)。
“那便自明天起,凡是來問命理的,只要說的準都收他十文錢,想來會推卻一些人吧?”葉寒說。
“公子你把人性想的太簡單了,就你下午露出的那一手神算,即便是揭不開鍋的百姓也會愿意花這十文錢讓你算一算的,萬一經(jīng)你指點,就能轉(zhuǎn)了運勢呢?更別談這山南城天南海北的客商一個個都是有錢的主了。”算命先生解釋道。
葉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這幾年在谷中與世隔絕,那些大道理學了不少,對于人性的理解也是浮于紙上,的確不夠深入。今天下午這一手,名聲的確是傳開了,但是惹來的麻煩確也不小。
“那你看該如何辦才好?”葉寒問。
算命先生見葉寒居然會問他的意見,自然是喜不自禁,然后小聲的說:“公子一日只算六卦可是大噱頭,只要公子按照我說的去做,定能賺的盆滿缽滿,不如小的為公子在客棧開一間房,攤位還是小的來守著,遇到那些小的應付不來的大主顧,小的再將他帶至客棧尋公子可好?”
葉寒聞言仿佛若有所悟的看了算命先生一眼,一拍手:“好主意。”
算命先生也是頗有深意的笑了笑。
葉寒站在一旁,看著算命先生將鋪面收拾停當,兩人一起朝著算命先生指引的客棧行去。
望著這客棧的門面,葉寒也知道這算命先生也算是下了本錢了,隨著兩人走進客棧,本來一樓那些就餐的議論紛紛的客商們都停止了交談,或者是小聲的對著他們這邊指指點點說些什么。
很顯然,這些客商們都認出葉寒和這算命先生來。
“小二,將你們這店里的招牌菜上一桌,再來兩壺二頭春,甲字一號房可還有?”算命先生好像很熟絡的樣子喊道。
肩膀上搭著毛巾的小二連忙過來,在一張空桌上,擦了擦,將他們引上桌:“客觀您稍待,甲字一號房尚且空著。”
算命先生掏出一錠五兩的馬蹄銀放在桌子上,“甲字一號房給清掃清掃,換一床干凈的被面,待我們用過餐后,帶這位公子上去?!?p> “好嘞!”小二應承了一聲,拿起桌子上的馬蹄銀就開心的走開了。
雖然這家客棧是山南縣最好的客棧,里面的菜肴也得到一致好評,但是這些菜肴吃在葉寒的嘴里,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即便是閃電站在餐桌上啄了兩口都是一臉嫌棄,顯然無論是葉寒還是閃電都被鴻鈞把嘴給養(yǎng)刁了。
酒上桌,葉寒喝了一口,還沒入喉,就一口噴了出來,與他偷喝的鴻鈞那葫蘆里的酒相比,這簡直就跟馬尿一樣。
看著葉寒的反應,算命先生有點不知所措。
推開酒杯,葉寒只顧著吃菜,閃電卻是回到葉寒的肩膀上。
“公子,不知你這鳥是什么品種?”
葉寒瞪了他一眼,算命先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扇了自己一耳光,解釋道:“我是說您肩膀上這只鳥是什么品種?!?p> “此乃蠱雕,上古猛獸,現(xiàn)在也只此一只。”葉寒隨口說道。
閃電在葉寒話音落下之時,頭昂了起來,眼中盡是不屑。
葉寒很快就對付完了面前的飯食,就帶著閃電出去遛食去了,實則是想讓閃電自己去找食物去,畢竟那一桌子的食物,閃電沒有一點胃口。
看著葉寒起身,算命先生也急忙站起來:“公子這是要去哪?”
“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你也要同行?”葉寒站住腳步回頭說。
“公子稍待,我也去。”算命先生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急忙追上來。
“公子可是菜食不合口味?”
“還好。”葉寒淡淡的說。
其實葉寒本來就不擅長與人交際,更別談他還在谷中與世隔絕了五年剛剛?cè)胧懒恕?p> 不過葉寒的冷淡以及對菜肴的不屑,在算命先生的眼中卻又有了另一番解釋,不愧為富貴人家的子弟,這山南城最好的客棧里的菜肴都嫌棄,那他們家里究竟是吃什么樣的山珍海味?
“公子想去哪里?西市那里的柳胥小街的燕來樓和翠春閣倒是消遣的好去處,公子不妨去玩玩?”
“哦?都有什么好玩的?”葉寒不知什么燕來樓翠春閣都是什么所在,聽這算命先生提到這兩個去處的時候眼冒精光,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這燕來樓花魁的簫技堪稱一絕,其他名伶也都有絕活,翠春閣的清倌人歌舞很是撩人,而且個個都是姿容不凡,以公子的才情,無論是燕來樓還是翠春閣,那些名伶絕對會把你當成是貴客。”
聽到算命先生如此解釋,葉寒雖不知道這兩個地方具體是做什么的,但也能想到是男人消遣的地方所在。
葉寒轉(zhuǎn)頭對肩膀上的閃電說:“你自己且去覓食吧,吃飽了再回來?!?p> 閃電“啁啁”的應了一聲,一扇翅膀就沖天飛起。
算命先生驚奇的抬頭看著閃電消失的方向,目光中充滿驚奇和艷羨:“公子,這只雕是如此的通人性嗎?”
“舞就不看了,不如我們?nèi)ヂ犅犑??”葉寒沒有跟算命先生聊閃電的事,而是在那兩個去處中選了一處。
在算命先生的帶領下,他們走進柳胥小街,葉寒終于知道這里是什么樣的地方了。
他們每經(jīng)過一個樓坊的門前,總會被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往店里拉扯。
葉寒何曾見過這樣的陣仗,若不是他一開始說要去燕來樓,算命先生幫他推拒那些女人的話,恐怕早就被這群女人拉進某一個樓里了。
如果葉寒不是因為算到燕來樓今晚有一出好戲要上演,他早就被這些陣仗給嚇的逃之夭夭了。
進了燕來樓,被招呼著進了二樓的包廂,這種走道邊有個窗口,能夠?qū)⒁粯谴髲d里的高臺看的清清楚楚。
葉寒他們進門的時候,高臺上正有歌舞演奏。雖然不習慣于這種過分熱情的服務,但是對于下面這種歌舞,葉寒還是興致勃勃的。
年輕人嘛,好奇心也很正常。
老鴇帶著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來到包廂里,算命先生眼睛已經(jīng)冒綠光了。
不過葉寒卻是擺了擺手,“聽說你們樓里有個簫技一絕的名伶,不如把她給叫上來吧!”
“公子,您可不知道,我們的肜芊姑娘每天都會提出一個問題,誰能回答的上來,她才會作陪,不然的話,就看哪位官人賞銀最多,她就會上臺獻藝一曲。肜芊姑娘可是已經(jīng)有半年多沒有陪顧客喝酒了?!蹦抢哮d搖著手中的絲巾傲然的說道。
“哦?不知那姑娘今晚的問題是什么呢?”葉寒問。
“肜芊姑娘這個問題已經(jīng)有半年了,未曾改過,問的是她的桑梓之地在何方?”老鴇沒有說話,反而是算命先生替她說出了問題。
“你這劉老二,看來這半年沒少來這里??!你也是一個算命的,問了八字豈不是能算出來?”葉寒取笑算命先生道。
“小的道行淺薄,不敢在公子真人面前丟人顯眼了。”算命先生尷尬的笑了笑。
葉寒若有所思的對著算命先生笑了笑,也沒有拆穿他的伎倆,而是笑著說道:“看來我們今晚來的不是時候?!?p> “公子何意?”
“今天來此,只是為了見識見識這煙花之地,對于什么花魁,有緣么就見一見,無緣也無所謂,如果你有什么相好的,你自去玩耍,今晚花費就算我的。”葉寒說到這里轉(zhuǎn)而對那老鴇說:“女人就不用給我安排了,你這樓里最好的酒給我上一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