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他開始夢到一些事情。

　　就像初愈的傷疤被揭開，那些拼命想忘掉，想逃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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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房子前面種了片薰衣草。

　　她愛極了這些花。

　　春天的時(shí)候，雪莉就坐在那棵梧桐樹下看書。夏天可以乘涼，秋天和寒冬窩在暖烘烘的火爐邊，這樣一年四季都是愜意的。

　　普羅旺斯的雪下的不是很多，但也會下。在逃避了河流和貢多拉之后，便迎來了阿爾卑斯山脈的冬風(fēng)。一般刮風(fēng)的時(shí)候都常伴隨著下雪，雪莉便早早地起來拉著塞爾特幫忙鏟雪。這些雪往往幾英尺深，光靠一個(gè)女孩是完不成這項(xiàng)工作的。

　　幸福的日子還沒過多久。家里來了位不速之客。雪莉接見了那個(gè)人，她臉色慘白，說話的時(shí)候都在打著顫。

　　然后那個(gè)陌生人走了，也再?zèng)]來過。

　　之后塞爾特問到那個(gè)人時(shí)，雪莉只稱他是朋友，想再深究，確實(shí)一句話都不說了。

　　在那之后，雪莉幾乎每天都很消沉，常常望著某個(gè)地方，一看就是幾分鐘。

　　然后過了一段時(shí)間她就與平常無異了。但是有時(shí)她的手還是在顫抖，連勺子都拿不穩(wěn)。

　　她在害怕什么？塞爾特不知道。

　　他當(dāng)然不知道，這是一切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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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莉時(shí)?？人?，并且一次比一次厲害。家里堆積起了塞爾特看不懂的藥物，空的藥罐子到處都是。

　　塞爾特看她的病好像越來越嚴(yán)重了，但是她說沒事，也堅(jiān)持不讓他請醫(yī)生。

　　于是咳嗽聲便常常在夜間響起。之后的一天，她突然在起居室摔倒了。

　　塞爾特跑過去扶起她，他看到地上的血。

　　父親去世以來，他從未看到那么多的血，源源不斷地從喉嚨中冒出，將雪莉雪白的牙齒染成紅黑色。

　　他像是嚇傻了一般，先是站在原地不敢動(dòng)彈，冰冷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間涌上了腦袋，手腳發(fā)顫，就快要窒息了。

　　“雪莉，你、你怎么了？”

　　雪莉干嘔不止，可是除了血什么都吐不出來。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樣！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些令人心驚膽寒的呼吸聲。

　　塞爾特抱著她出了屋子，外邊還是晚上。

　　近秋了，瑟瑟的冷風(fēng)吹著他們的頭發(fā)。

　　塞爾特費(fèi)力地把她扶上車，雪莉張張嘴，喉嚨擠出一些破碎的單詞。

　　“如果有人要接走我、你就說…你就說你是馬德里夫人的孩子…”

　　“誰！”

　　“千萬不要……”他把耳朵湊近，雪莉發(fā)出針尖般細(xì)小的聲音。她緩緩閉上了眼睛。頭倒在一側(cè)，失去了呼吸。

　　悲切，恐懼，不可置信。似乎都涌上了心頭。父親死去的時(shí)候他都沒有這么心驚膽戰(zhàn)，他發(fā)誓。

　　她緩緩閉上那雙藍(lán)眼睛。這雙會說話的聰明的眼睛也許再也不會睜開了。他知道，這次的告別意味著永遠(yuǎn)。

　　從此，這個(gè)世界再?zèng)]有雪莉.卡利斯。

　　“不！雪莉！！……”

　　他的熱淚打濕了雪地，混著黑紅色的毒血流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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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了。

　　離開溫登堡五年了。

　　那個(gè)積蓄了多年的屈辱和壓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