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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香樓

第六章

聚香樓 柔海 3681 2020-12-27 11:43:33

  “熙姐姐,不要哭傷了身子,聽說那王爺儀表堂堂,才高八斗,能嫁給他,該是高興才是?!傲蜗嬲f著話進(jìn)了來。

  “澄湘說的是,且那王爺自幼與你相識,一直待你那般好,你還不想嫁么?女孩子翻臉還真快。”林父緩和了語氣,哄著林熙道。

  林熙瞪大了含著淚的眼睛,半晌,才明白。小時候,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武藝才情,綿忻都比官宦子弟好了不知道幾倍,那年尋不到他,是他被人投了毒,不省人事地昏迷著,他便是那個被祖父救下的四皇子。綿忻是他的名字,愛新覺羅是他的姓氏,并不是他有意瞞著,而是自己從未發(fā)覺,好生糊涂!

  “父親,我與他身份懸殊,恐怕不合適。“林熙顫抖著聲音,想著元宵節(jié)那日他看自己眼中的柔情,以及他細(xì)心地體貼便心痛欲裂。

  如若能常侍他左右,伴他一生,此生便再無他求,可是,他雙全的才貌,他高貴的身份,仿佛是在天空飄著的潔白的云朵,看著是那么的美麗,但是卻遙不可及?,F(xiàn)實的理智注定了不會像故事中那樣的美好,身份懸殊的巨大溝渠又如何能填補(bǔ)的了?這是一個美麗的夢嗎?醒來后還會不會再續(xù)?,

  “這事你就不用考慮了,方晨剛來過,說王爺自有安排,他已經(jīng)啟程去了京城。五日左右就回來了。鋪子里還有事,我先去了?!罢f完便邁出了門。

  去了京城?是見太后去嗎?為何如此匆忙?不過綿忻雖不在意我庶民的身份,那太后娘娘會同意嗎?太后之所以能是太后,除了家族關(guān)系,需要更多的則是殘酷的手段和毅然而然的果敢。太后若堅持的不允許,那綿忻是否會動搖隨后退縮呢?綿忻若退縮,我又該如何是好呢?林熙的心里百感交集,又想到王爺自有安排,那就該相信他才是,我在這里安靜守候就好。

  她不知正前往京城面見太后的王爺此時心中已然堅定地下了決心,只要他能保護(hù)這身在沼潭卻依舊保持天真浪漫蓮花般的林熙,無論前方是怎樣的艱難都披荊斬棘在所不惜。

  柳澄湘見林熙的表情復(fù)雜,無法揣摩其中的心思,但見她眼里的憂愁實在是濃厚,便說:“城郊的梅花開的正好,我們一起去看吧?!?p>  聽見她說話,林熙才從沉默中緩過神來。

  “嗯?!?p>  城郊那一望無際的白雪上,微風(fēng)不再凜冽,樹枝也已不再俱寂,隱隱的已經(jīng)有了嫩芽的朝氣,只是安靜的在這一絲絲陽光、一份份暖意、一點點期許的氣氛里等待,傾訴衷腸。

  “你們在這里等吧?!绷蜗婧土治踝叱鲛I攆,回頭吩咐著轎夫,隨后走向那片滿是香氣彌散的梅林中。

  竹籬內(nèi)的臘梅花瓣潤滑透明,蒼古而清秀,已褪去了百花齊放的那種相爭的稚嫩,多了一份成熟與穩(wěn)重,在寵辱不驚的冬日里,靜靜地盛開,在暖日的光景里,慢慢行走。是誰?將那份平靜的心激起了漣漪。是誰?將那份凝噎扶穩(wěn)。又是誰?將那美好輕輕地唱起....

  風(fēng)輕花落定,卷起昔日的思愁,輕盈的足跡,將它落在背影里。

  在柳澄湘歡快的言語中,林熙也覺起了輕松之感,與她一同歡笑,與她玩耍。若不是那日的聚香樓一面,豈能知曉還會有這般青春朝氣的女孩子,像春日的陽光將生命暖起,像夏季的微風(fēng)將行人的暑意驅(qū)散。不過林熙又怎會知道如此純情女子未來等待她的卻是何等的艱難險惡。

  這時,林熙的肚子叫了一聲,柳澄湘取笑了幾句便和林熙乘轎回城。走至幽靜處時,見一群不務(wù)正業(yè)的壯男向轎子走了過來,車夫們都慌張了起來,柳澄湘見轎子顛簸,便掀簾詢問。

  “小娘子生的真漂亮,不如下來陪爺們玩玩!”外面一個走在前頭的輕薄無賴胖子將手放到下體上,做了幾下交合的動作,淫笑道。

  柳澄湘見說話人下流無恥,但是身后跟著二十幾個個壯漢,心想自己敵不了,便恐嚇道:“你們這群歹人,我是柳云賀的千金!你們敢動我?”

  那個胖子一聽,笑得前仰后合,尖細(xì)著嗓子學(xué)著柳澄湘的語氣重復(fù)了一遍,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旁邊略高瘦的男人笑道:“我們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今日有酒今日醉,誰都不怕!”

  說完后面的人群也應(yīng)聲附和。

  柳澄湘見狀,知道這些人是難纏的人,便不再多言,讓轎夫放下轎子,起身下轎,林熙拽住她驚恐的看著搖著頭不讓她出去,柳澄湘其實也很怕,不過仍堅定地拍了拍林熙的肩膀,“你若想我活命,在轎中不要出來。”

  不等林熙回話便出了了轎,輕聲對其中一個最年輕的轎夫說:“快去王府叫方爺帶人過來,代號木刀子?!?p>  那個人點頭跑開了。其他的轎夫都唯唯諾諾的向后退著大步,然后也跑開了。柳澄湘心里大罵著孬種。

  那個高瘦的地痞高聲叫到:“快追上他,他要去找人幫忙,我們兄弟都沒有銀子可以分了!”

  聲音剛落,便有三個粗壯的漢子向那個年輕的車夫跑了過去,柳澄湘身展開雙臂攔在路上,說:“不是想讓我陪爺們玩玩么,我來了,一起玩玩吧?!?p>  那三個粗漢見擋了去路,也不多語,直接想抓住柳澄湘的胳膊,柳澄湘卻彎腰閃躲開,右腳向最近的男人垮了一步便來到他的身后,不知道從哪里抽出的匕首瞬間插進(jìn)了這個男人的肋間,隨后從他肋間抽出刀又割了左側(cè)的男人勃間動脈,這個男人站不穩(wěn)便跪了下來,條件反射般的用手護(hù)住脖頸的傷口,但是溫?zé)岬孽r血卻一跳一跳的從他指縫中噴出。柳澄湘又跳了兩步,半蹲著將手中的匕首插進(jìn)右側(cè)男人的腹部,隨后抽刀,男人捂著肚子直直的向前倒去,她緩緩站好,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塵。整個過程在電光火石間一氣呵成,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精準(zhǔn)狠,一招致命。

  柳澄湘抬頭看向幾步外的那群人,眼神中寒光凜冽,冷漠犀利。

  轎中瑟瑟發(fā)抖的林熙見她這樣不似以往的天真,便覺得一絲絲的陌生。不過之前閑聊時,柳澄湘也有說過自己小時病弱,隨江湖的師傅學(xué)了幾年的功夫強(qiáng)者健體。便也沒有太大的驚訝之情。

  一群人被柳澄湘的眼神嚇得后退了幾步,那個高瘦的男人見狀,便大聲喊道:“她一個女人,我們二十幾個人還打不過她么!兄弟們一起上!”

  高瘦男人的喊話鼓了士氣,那個領(lǐng)頭的胖男人也磕巴著附和:“兄、兄弟弟們,一起上!”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從身上抽出刀,齊齊地向柳澄湘蜂擁而去。

  柳澄湘輕蔑的哼了一聲,左手掏出六枚冰冷鋒利的暗器,跑著沖向人群的同時將將暗器扔向人群,箭無虛發(fā),很快便有六個人倒下,剩下的人很快便到了柳澄湘跟前,拿著刀砍向她,柳澄湘不停的閃躲,將手中的刀緊緊地握住,刀刃向著肘外,又趁勢放倒了兩個人。本是從不正面迎敵的刺客怎能招架住眾多壯漢的圍攻,柳澄湘只覺體力漸漸不支,躲閃也變得艱難起來,使勁力氣又將最近的男人的踹的撇向了外側(cè),那男人以奇怪的姿勢倒在了地上,又將另一個人的胳膊用力扯脫了臼,兩人吃痛在地上哀嚎著。

  柳澄湘拿著眼瞧不見的不知什么做成的細(xì)絲,轉(zhuǎn)著跑了那個領(lǐng)頭的胖男人跑了兩圈,將他的手捆的動彈不得,然后跳上那人身上,向后拽著男人的頭發(fā),用匕首抵在那男人露出的肥胖的脖子上,刀尖的涼意傳入那男人的神經(jīng),慌張向人群擺手說:“誰都不要過來!”

  柳澄湘抬起頭看著那群人,發(fā)現(xiàn)眼前的十幾個人中少了那個高瘦的人,心叫不妙,正在這時忽然覺得后背刺痛,隨后溫暖的液體緩緩地在背上流淌。

  “湘妹妹!”林熙見到柳澄湘被刀砍傷,便再也坐不住,尖叫著哭泣著,從轎子里跑出來。

  高瘦的男人指著林熙對人群后面大喊:“后面的兩個,快抓住那個女的!”

  柳澄湘蹬著這個領(lǐng)頭的胖男人的后背做了一個漂亮的后空翻,在空中將匕首插進(jìn)高瘦男人的后腦,帶著熱氣鮮血的刀尖從他嘴里扎了出來。似乎柳澄湘想懲罰他的多嘴。

  柳澄湘剛落地,便急急地跑向林熙,這時那個胖男人也已經(jīng)起身,狠狠的用粗壯的拳頭砸在她那瘦弱后背上,力道極大,傷口瞬間殷紅了她的錦緞白色衣裳,開出了一朵嬌艷鮮紅花。柳澄湘瘦弱的身體不敵這一擊,便倒在了地上,嬌嫩的臉貼著冰冷入骨的青磚,涼涼的雪花不停地打向面龐,身體各處都在感覺著寒意,她第一次真正的感覺到了冬日竟是這樣的刺骨。

  她看到林熙雖是不斷的掙扎,但是上衣仍舊被那兩個齷齪的男人淫笑著撕開,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起身,可是身體卻如注鉛般沉重,動彈不得。柳澄湘挨在地面的眼角滴下了淚水,落在青石上的殘雪里,將雪融化。她辜負(fù)了那個人的期許,也對不起林熙的笑,也想念著小時候自己離開柳家時哭的撕心裂肺的哥哥,想著.....如果自己走了,便可以放下一切沉重的東西,那些還重要嗎?

  “湘兒!”一個沙啞的聲音伴隨著馬匹的鐵蹄聲洪亮的響起。

  是方哥哥的聲音,方哥哥趕過來了,林熙有救了。她便放下心來,身體放松了,回憶慢慢地如走馬燈地播放著。那時柳澄湘接受了父親的安排在王爺?shù)睦鎴@里訓(xùn)練,一個稍大的孩子不小心將鋒利堅硬的刀劃開了她那柔軟白皙的皮膚,疼得她哭了起來,方哥哥見到,慌張的跑來,抱起她飛快的跑向屋里為她包扎,她在方哥哥懷里第一次感受著人心的溫暖,真想把時間定格在那里,永遠(yuǎn)不變。

  又想起夏日的殘陽中,任務(wù)失敗導(dǎo)致身處險境,也是方哥哥拼盡所有艱難的將自己救出,他后背的那條長長的疤痕就是那時保護(hù)自己留下的。如今自己的后背也有了傷,會不會和方哥哥是一個位置一樣長的疤痕呢?能和方哥哥有一樣的傷疤湘兒覺得好榮幸。

  方哥哥,你的成長腳步實在是太快,湘兒為了能跟住你,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個或是晴朗或者風(fēng)雨的夜晚苦苦練習(xí)刺殺之術(shù)到天明。當(dāng)師傅說我們資質(zhì)異稟,可以在王爺身邊保護(hù)時,我是多么開心么?以后我們便能天天見面了,以前的那些苦難和痛楚即使再多再痛也開始變得美好起來。

  湘兒想在像那次一樣被你抱在懷里,一直到天荒地老,??菔癄€。眼皮漸漸沉重起來,意識也開始模糊,真的好累,

  想停下來歇一歇,哪怕是一刻也好,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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