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熱情似火,生拉硬拽邀請我去她家吃午飯。開始我是拒絕的,后來她竟然用零食誘惑我,我是那種人嗎,我是那種看見零食就拒絕的人嗎?
沒錯,我就是這種人。開開心心地就跟她勾肩搭背地去了。這一路上,她跟我談起周寰,我佯裝茫然地聽著,做出一副事不關己地樣子,如果她問責我,我就把責任全推到周寰身上去。
許是她察覺到我的異樣,“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喜歡他哦?!彼B忙地否認地樣子讓我更覺得欲蓋彌彰,看她的眼神越發(fā)掩蓋不住笑意,這會兒說不喜歡不是越抹越黑嘛。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憋笑說:“難道不是嗎?”
她聽后,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最后只好別過臉不看我,仿佛我說出了什么滔天秘密讓她如此這番。琦琦作勢爬樹,做出自盡的樣子。
“別呀,我說錯了什么?。俊蔽疫B忙抱住她的小蠻腰阻止她的行動。
忽而,她紅了眼睛看我,問道:“你喜歡他嗎?”我的心猛然跳了幾下,忖度后她果然還是在乎他的。
“不喜歡。”我快速搖頭,以表明我跟他一點關系都沒可能。
“我還以為你能做我表嫂子?!彼难劬ν送炜眨麌@了一口氣。
明晃晃我聽到了三個字,這三個字眼見扭轉了局勢,仿佛剛剛的鬧劇完全是我的臆想造成了,而這害慘了當事人周琦琦。我看著她的眼睛,不敢相信她和周寰是親戚,他倆都姓周,我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可我真不知道他們是親戚啊。
“表嫂子?他是你表哥?。。?!”
“不然你以為呢?”她翻了幾個白眼,叉著腰隨時準備發(fā)作。
汗津津的我此時非常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我躲避她的眼神,我已經(jīng)感受到危機了,我心里大叫不好。
她卷起袖管,五官扭曲,想要張口吃掉我。媽呀!我撒腿就跑,看見旁邊大媽詫異的臉色,經(jīng)過的野貓被嚇得亂竄。
這層關系我是萬萬沒想到的,誰知道他們是表兄妹啊?!澳銢]告訴我,我怎么知道呀!”我大喊大叫,想要解開誤會,想要讓她消氣。
此后,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找她求原諒,在我軟磨硬泡下外加幾根棒棒糖的條件下,她才既往不咎的。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這句歌詞挺貼切的,我為自己的荒唐想法自責了好一段時間。實話說,那時沒多大感觸,現(xiàn)在想法也是荒謬的可笑。
綠鬢朱顏,年少好時光。
周寰的座位與我遙遙相對,中間隔著章淼那廝。章淼沒事朝他討好嬉笑,對我齜牙咧嘴,呸,狗腿子!
陽春三月,學校新來了一位體育老師,又接著來教我們班。這足以使我們班女生狂喜了一陣。
他大概二十來歲,正當青春。健康的膚色,許是常年在外運動,輪廓分明,笑起來親切可人,這點才讓我們班女生瘋狂的地方。不過一正色,威武得像軍人,班上女生就進入了癲狂狀況。某天班主任跟體育老師笑談了一會兒,就令班上女生寒心了不少,就再也不對這位老師抱有“幻想”了。
章淼成了體育委員,還是老師親自“欽點”的,果然看中了他那身形如壯牛,這下可樂壞他了,體育課上地比誰都興奮,什么事情都搶著干,拍拍胸脯大喊,讓我來!有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當他的面“嘁”了一聲,我這一聲都沒想到后果,他一看,又有理由欺負我,沒輕重地用大手掌企圖震碎我的五臟六腑。每次上體育課,回回使喚我拿體育器材,幸好都是些跳繩毽子排球一類的,許是我用委屈的眼神看了看周寰,周寰每次都會陪我去拿,一路上跟他抱怨章淼對我地惡行。章淼學聰明了,再也沒有當著周寰的面打我了,背地里又趁他不在,盡使壞。
班上有位同學綽號特逗,叫“癩皮狗”,有時也叫“癩皮蛇”,就是《小鯉魚歷險記》里的反派角色。因為此人姓“賴”,長的不盡人意,說話更是流里流氣,班上同學大多不喜歡他,經(jīng)常不干人事,還欺負女生,導致班上女生基本上都厭惡他,男生的話他是不敢惹的。
有一次他看到章淼在打我,竟在一旁仰天大笑,還不忘鼓掌,仿佛發(fā)現(xiàn)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五官本就不好看,因極度開心而擠成一塊,那樣子比門神還厲害。
“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彼谝慌陨匡L點火,還大聲吆喝反復講這一句話,竟不怕死當著班上第一暴力男章淼的面說這種話。
我原以為章淼一定會毫不客氣,回敬這位姓賴的同學,或過去暴打一頓,可奇怪的是章淼的臉立馬變得紅彤彤的,不惱也不怒的轉身就走了。這一幕,我始料未及,我簡直看呆了好嘛!他剛才是臉紅嗎,難道被“癩皮狗”說對了?
這個念頭立馬被我掐斷了,這完全沒有可能的事。章淼那廝恨不得天天打死我呢,更別說喜歡我了。我平復了心情,回到座位,決定再也不想此事。直到,有次放學章淼在身后叫住了我,他身邊沒有周寰。
我沒有說話,直疑惑的看著他,
“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痹挳?,逃也似地跑走了。
我愣了半晌,才動身回家。黃昏路上,我繼續(xù)放空自己,一路上踢石子玩,它翻滾了幾下,掉進了陰溝里。沒了樂趣,我狠狠的抓起了一把野草,朝河里用力拋去,仿佛丟棄了一些東西。
晨曦,他笑著同我說:“早上好?!?p> 西沉,他揮手同我說:“明天見。”
這樣持續(xù)了半個學期,我幻想他是這樣對我好。黑夜,我的精神盛宴,帶著溫暖的睡意幻想入眠。白天,我的小小自尊,不帶什么感情面無表情的過著。我努力活得內斂沉靜,不多說一句話,也不會見人就笑容滿面,一切回到原本的模樣,沒人注意我何時進的教室,沒人在乎我的感受。
這一切事因為我的同桌換人了,不是周寰了,這時候我又在埋怨老師的新主意,以前的班主任一向都是一個座位坐一個學期的,但就算有意見,我也不敢講,第一我是小透明李貝北,第二這位新的班主任剛來還摸不清她的喜怒哀樂。
一次期末考試,班主任董老師在講臺上報成績,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好學生拿著好分數(shù)下去,眾人投去羨慕的眼神,壞學生吊兒郎當上去拿成績報告單,被噓聲轟下臺。這個環(huán)節(jié)是我一向討厭的,這樣無非挑明好學生應當什么都是好的,成績好就高人一等,成績不好就是十惡不赦。而我呢,是班里成績下游的,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可憐蟲啊,奶奶只顧我的吃穿,其余的對我不管不顧。所以這到底是誰的錯呢?
“李貝北?!倍蠋熡盟毺氐纳ひ粼诮形颐?,我害怕極了,我從余光中看見了全班同學投來的視線,有冷漠的,有好奇的,有無謂的,有厭惡的,也有善意的,但更多的是虛空的,仿佛他們穿過我,看著我如同空無一物。我強烈的感覺到身體帶來的緊張感,此時,教室寂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少許風聲吹過窗戶的聲響。我的頭始終壓得低低的,不敢吭聲,盡力讓自己身子不要抖的厲害。
董老師在看我的成績單,狐疑道:“李貝北怎么就一門語文好,其他兩門主課分數(shù)怎么那么低,尤其是數(shù)學都沒及格,怎么回事,回頭問問他們去?!彼f完就把成績單遞了過來,準備喊下一位同學名字,我快速接過它,也沒說謝謝老師的話,看也沒看拿著成績就走下講臺。不用看,分數(shù)肯定很難看,我只覺得這樣的眾矢之的讓我險些喘不過來氣。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已經(jīng)轉到下一位同學了,同桌問我:“你數(shù)學多少分啊?”我小聲地跟她說只有四十幾分。她馬上一臉不可思議,表示不相信。我給了她我的成績單,她睜大眼睛看了分數(shù),又看了看我,沒有說話。四(1)班是其他班級里數(shù)學最好的,班上連有些壞男生的數(shù)學都考得不錯,好像沒幾個沒及格。所以她才會不相信,就連董老師也是表示震驚。
我說了,沒人注意我,就連我考了多少分這種小事也沒人在意的,今天要不是董老師提了一句,我猜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吧,千萬被提教我們班的數(shù)學老師,我的名字早就是他已經(jīng)忽略的對象了,他只要好成績,只喜歡好學生。
我呆著原地,過了一會兒,班主任交代了幾句就宣布大掃除了我才回過神來。
“李貝北?!庇腥私形?,不是老師就好,我畏之如虎。周寰走過來了,原來是他,我和他自從換座位后就怎么講話了。
“干嘛?”我蔫蔫的,不想多說話。“你數(shù)學沒及格啊,要不我教你?”“別了吧。”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成績單,“你那分數(shù)比我也沒好多少。”
“成績不代表一切,還有時間嘛?!彼移ばδ樀幕貞?。
學習好就是神,學習不好連狗都不如。我本想回敬他這一句話,想了想也沒什么好爭辯的,就背著書包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