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她,這...是什么情況?
回廊、院子、走道...到處都是急切奔走的人,準(zhǔn)備赴敵的士兵們銜枚疾走,腳下生風(fēng)往城門口奔去。
周圍實在時太亂了,所有人形色匆匆,沒人注意到她,她好不容易扯了個人:“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薄訴來了?”
那人滿頭是汗,手里來拿著不知哪兒拿來的菜刀本是不耐的神色看到是她后轉(zhuǎn)了臉色:“小姐,正是那魔頭薄訴帶著獸潮攻城,就是沖著您來的,您快躲起來,別讓著魔頭得逞。”
“哥哥在哪兒?”蘇嬌環(huán)視周圍,方才才出來的遲槿時已經(jīng)不見了。
“城主已經(jīng)去了城頭,小姐您快...哎...小姐!你去哪兒!”
蘇嬌已經(jīng)提了裙擺往城頭奔去,她倒要去看看這是什么情況,怎么能鬧出這么大的情況!
蘇嬌一個箭步跨上城頭的臺階,終于看到城頭遲槿時的身影,身體實在是受不了這么長時間的奔跑,忍不住停了片刻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身后一陣腳步聲本來,蘇嬌想著是上城的士兵,立刻撇開身子讓路,一抹花色從身旁跑過,電光火石之間,蘇嬌伸手扯住了那人的衣擺。
那人被迫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子。
居然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蘇嬌張了張嘴:“時羅?”
時羅拂開她的手,點點頭:“是我。”
居然是找了時羅來替她,不過除了她蘇嬌也是找不到第二個人選。
蘇嬌又再度抓住了她的衣擺。
時羅抬頭看了遲槿時一眼,回過頭來靜靜的看著她。
蘇嬌捂住額頭,穩(wěn)住疲軟的身子:“我去?!?p> 時羅自然不肯,不欲與她多言,再度拂開她往上奔去。
蘇嬌咬咬牙,抬起軟綿綿的腳立刻追了上去。
上了城頭視線豁然開朗,樓下情況遍現(xiàn)。
千只萬只云魘獸,也許不止。
絢麗的灰色如漫山漫海的巨浪綿延不斷,蘇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灰色的云團,獸潮涌動如潮水泛濫伴隨著猛獸的嘶吼聲,蘇嬌一時間說不上來是該震驚還是該贊嘆這一番奇景。
巨大的獸團嘶吼聲不斷,龐大的氣勢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周圍如噤聲如鴉殺世界,任誰看了如果獸海也說不出一個字。
海浪中一抹黑色尤為顯眼,那個人只是靜靜的坐在一只獸身上,身上的氣勢便叫人忽視不得,灰色的巨浪也慢慢變了顏色,一簇一簇襯托的這個突兀的黑。
蘇嬌一眼就看到了他。
漫不經(jīng)心的隨意坐著,懶散的好像只是來完成一個任務(wù)一般。
兩人四目相對,那人震了一下,目光緩緩?fù)断蛩磉叺倪t槿時。
遲槿時臉色不是很好,底下的情況著實讓他震驚,九州對抗云魘這么多年從沒有這么龐大的陣仗。
那人的目光投了過來,遲槿時梗了一下,被他的氣勢完全壓了下去,他微微偏頭看了一眼,雙瞳瞪大,“你?”
四周看了看,原本應(yīng)該站在他身邊的時羅正站在他身后不遠處,臉上的皮子已經(jīng)揭了下來,正皺著眉看他。
遲槿時收回目光,迎著迫人的視線嘴唇顫抖:“妹妹,不是說不要你來嗎?你做什么!”
蘇嬌這才回過神來,終于將視線從那人身上移開:“跟我有關(guān),我怎能不來!”
遲槿時腳下晃了晃,有些遲疑的抬頭外下看。
城頭的士兵臉色肅穆,滿目悲壯的準(zhǔn)備迎戰(zhàn),遲槿時盯著底下的薄訴,開始走流程:“無恥魔頭,竟敢只身來犯,是欺負我月平?jīng)]人嗎?”
薄訴:“...”
“怎么不說話,是不是不敢與我一言?”
薄訴:“...”
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遲槿時皺皺眉頭接著叫囂:“我勸你早點退出去,以免一會兒輸?shù)奶y看,讓世人笑話!”
薄訴一直未搭腔,倒是獸潮止不住的嘶吼聲一聲蓋過一聲,隱忍的聲音越發(fā)粗嘎,腳下也是不耐的刨來刨去,整個場面看起來可怖又壓抑。
蘇嬌靜靜的看著他,目光堅定不肯退讓,她在表明自己的意思。
她不想自己躲在月平。
她想?yún)⑴c進來。
她想幫他。
她想和他在一起。
兩人四目相對,薄訴瞇起細長的眼眸看了蘇嬌片刻,精致的嘴角扯了扯,隨后諷刺一笑。
蘇嬌頓時臉色一黑,他竟然以為她在威脅他。
不是,他怎么就不能看出她情意綿綿的眼神以及她堅定的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心。
他低垂著眸子不再看蘇嬌,腳下的云魘獸嘶吼一聲,整個獸群竟然有了退意,蘇嬌神色一凜,抬腳跨上城墻。
遲槿時大驚失色:“妹妹,你要做什么?”
下一秒,一抹花色飛躍出了城墻在空中停滯一秒又如斷翅的蝴蝶直直隕落,激烈的風(fēng)帶起她的衣擺在空中翩然而下。
遲槿時飛快的伸手想要抓住衣角,卻還是太慢,滑膩的蠶絲在手心如魚兒一般溜走,他愣愣的看著飛速下墜的人,半晌回不過神來。
眾人皆吸了一口涼氣,震驚的看著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沒了反應(yīng)。
掉下去直接就會被獸群吞沒,連骨頭都不剩。
他們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這個漂亮女子的慘狀。
城墻上已經(jīng)有人驚叫了起來。
蘇嬌敢跳城門,自然是有信心,果然下一秒就被人撈在懷里聽見那人平緩的心跳。
蘇嬌睜開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手上輕輕的撫著他的胸,無聲的安撫這個低氣壓的人,“感覺好刺激??!”
薄訴臉色陰沉,恨不得把手上的人就這么摔進獸堆里,讓她被剝皮拆骨半點也不剩,免得讓他成天被氣死。
蘇嬌看著他的眼神,頓覺自己的死期將近,緊緊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衫不放手,嘴上喃喃不停:“別沖動別沖動,我死了就沒有人抱你親你,給你生娃娃了!”
薄訴臉色稍緩,仍然是不耐煩的哼了一聲。
蘇嬌趁勝追擊:“人家想你嘛,你這幾天都沒來看我,剛才還兇我?!?p> 對付這人,只有撒嬌才能管用。
薄訴:“...”
蘇嬌抬頭看去,臉色果然好了很多,雖然不理她,可是手上的力度比方才接她時還要緊。
安撫好這人,還有其他的人也需要她的安撫,蘇嬌扭頭看向城墻上的遲槿時,那人果然黑著臉一聲不吭的瞪著她。
蘇嬌抿了抿嘴,亮晶晶的眼珠子忽的轉(zhuǎn)了轉(zhuǎn)朝城墻上大吼:“哥哥,妹妹一時腳滑才掉了下來,快救救妹妹呀,這魔頭脅迫妹妹,好可怕!”
遲槿時:“...”我可看不出你半點被脅迫的樣子。
時羅:“...”
本來覺得美人要香消玉殞的一干士兵:“???”
薄訴不再理會眾人,將蘇嬌身上因為下墜的衣服裹好已極快的速度退去。
灰色的海浪迅速翻騰了起來,如海水退潮般攜著兩人伴隨著蘇嬌不痛不癢的幾句救命眨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遲槿時眼呆呆的看著兩人消失,低低地咒罵了兩句,也不知道在罵誰。
離著月平越來越遠,蘇嬌折騰的累了,安分的靠在身后堅硬的胸膛上閉目養(yǎng)神。
身后的人偏生不讓她好好休息,探過頭擱在她的肩上,蘇嬌扭了扭身子也沒躲過,又睜開眼看他:“你做什么?”
那人嗤笑一聲,微瞇著眼看她:“嫌我?”
怎么可能!
蘇嬌幾乎要大喊出聲,下一秒就閉上嘴眼淚汪汪的看著他:“你頭太重了,肩膀痛?!?p> 薄訴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這下根本不吃這一套,“怎么不聽話,又跑了來!”
她仰起笑臉:“不是說了想你了嘛!”
薄訴偏過頭不看她:“呵?!?p> “好吧?!碧K嬌瞞不過他,將他的臉掰過來一臉認真:“一個是想你,一個是得我去找白祁言才行?!?p> 俊臉被蘇嬌挾持著,他倒也沒動,冷冷的笑了一聲,聲音涼颼颼的泛著寒氣:“倒是時刻不忘你的前情郎?!?p> 蘇嬌立刻反駁:“什么前情郎,我前后都是你,沒別人!倒是你,有沒有別人我就不知道了”
“我還并不至于這么饑不擇食?!彼劢敲忌叶际窍訔?,對她剛才的話滿是不認同的樣子。
蘇嬌自然知道他沒什么情史,方才也是故意這么一說。
“我知道,我在你眼底才是最可愛,最美,最迷人?!?p> 厚著臉皮夸了一番自己,果然得到了他的一臉嫌棄,蘇嬌見氣氛不再冷凝,立刻開口:“你就讓我去吧,反正你也在我身邊,我一點也不怕?!?p> 長眉微蹙,薄訴皺著眉實在想不通這個什么本事也沒有的人為什么要一直待在他身邊,現(xiàn)在這么危險的事情她也要爭著去做。
他思考了很久,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蘇嬌,試圖在她臉上看出點什么。
蘇嬌不知道他的心思,這下也明白了他對自己的探究,大大方方的看著他,神情沒有半分的不適。
“我想不明白......”
蘇嬌正疑惑著,他的身子重重的壓了下來,將她抵在了巨獸的背上,灼熱的氣息呼散在自己的頸邊,不輕不重,時有時無,她似被猛獸銜住了脖頸一般,半分也動彈不得。
“你是不是在騙我......”
蘇嬌不明白他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遲疑片刻還是抬手摟住了他的肩,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濕熱的唇便襲上她白皙的頸。
蘇嬌沒動,承受著他若有似無的撩人,唇齒磨蹭間帶著微微的癢意,她忍不住躲了躲,卻被咬住了脖間的軟肉,她疼的嗚咽一聲,那人立刻就松了口輕啄著:“你看,即使你在騙我,你一疼我就舍不得了。”
她抬頭看他,他的眼色迷蒙,眼睛明明盯著她卻又沒有在看她,眼底霧氣儂然。
情動而泛紅的唇勾著諷刺的笑意,邪肆又惑人,蘇嬌不喜歡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伸出手軟軟的遮住他的眼:“你怎么了?”
眼前頓黑,他的情緒并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反而更加的肆掠席卷到全身,他扯開眼前的手,蘇嬌轉(zhuǎn)而拽住他的衣領(lǐng),微微揚起身子湊到他面前輕輕的觸了一下他的冷硬的下頜:“我對你好,讓你感覺沒有安全感嗎?”
他眼底暗潮涌動,蘇嬌猜對了。
“那我就不對你太好,好不好?”
又輕輕觸了一下,接著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薄訴被她的言行搞得腦袋空白一片,又覺得似在刀尖上行走,一不注意就會掉落粉身碎骨,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他的的腦袋里似乎有兩個聲音在激烈的對抗,一個說著永遠也不要再體會這種煩惱,一個又說著是喜愛的女子帶給他的;一個又說著眼前這個人遲早會讓他方寸大亂,一個又說著他喜歡這種感覺。
徒然的思緒讓他的臉色愈發(fā)難看起來,偏生底下的姑娘還在一下一下的親吻著他,他忍不住扣住她小巧的下巴止住她的動作,眼底晦暗不明:“不好。”
蘇嬌配合的點頭:“好,那我以后對你更好?!?p> 他的臉色稍霽,眼底依舊黑沉沉一片,薄唇緊緊的抿起。
“為什么說我騙你?”她輕聲問道。
不說開兩人之間的問題,到時候他還是會糾結(jié),
蘇嬌這次一定要問清楚他的腦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他緩緩的呼了一口氣,重重的啄了她一口,又毫不在意的看向一旁:“為何你對我的態(tài)度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都是一樣,除非你是在騙我,對我都是表面之像,如果你說對我一眼傾心,我是斷然不會相信的?!?p> 聽了這話,蘇嬌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這個。
蘇嬌沒說話,看著他假裝看著別處,又時不時飄向她的眼神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這時她可不能笑,免得這男人認為她又是在騙他:“堂堂大魔頭薄訴,怎么還在擔(dān)心這些小問題?!?p> 他的神情似有松動,低下頭來看她,眼神傲慢又輕狂,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戀愛,薄訴不理解這種感覺也在所難免,可他知道感情都是循序漸進的,像蘇嬌這樣一開始對他的態(tài)度就有所不同的確并不常見??墒撬麉s以為她也許是在偽裝,因為她一開始就不怕他,一直對他很好。
“好吧,既然你一直耿耿于懷,我就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你吧?!碧K嬌嘆了口氣,將手伸進他漸漸捏起的手了阻止了他的黯然。
“在云棲城,我不是第一次認識你。”她盯著他的黑眸,一字一句。
她不是說的見,而是認識,薄訴挑了挑眉,沒有打斷示意她說下去。
“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知道你的性子,你的為人,知道你長的高...長得好看?!?p> 所以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毫無意外的喜歡上了他。
薄訴怔住:“原來你是饞我的身子。”
他不知道自己心底現(xiàn)在是什么感受,只覺得暖洋洋一片,整個人都有著前所未有的體驗,身子不斷輕顫著,要不是蘇嬌還在場,他可能會忍不住當(dāng)場翻幾個跟頭。
蘇嬌嗔了他一眼:“亂說什么!”
“還說不是!”他得意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扯開嘴角:“方才一直親我,停都停不下來?!?p> 蘇嬌垂死掙扎:“我沒有,我就是安撫你?!?p> 他抿嘴憋著笑意不說話,蘇嬌翻了個白眼破罐子破摔:“好吧,我就是饞你的身子?!?p> 一切都是為了安撫魔頭,嬌嬌你做的對!
她太累了,安撫魔頭后還要安撫自己。
薄訴更得意了,舊事重提:“方才還說要與我生娃娃?!?p> 他嗤嗤的笑了兩聲又道:“難怪嬌嬌如此纏我,原來是早有圖謀,虧得我這么個良家公子就這么被下了套...”
越說越過分,蘇嬌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讓他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出。
對面越來越氣憤的眼神投了過來,薄訴自覺地閉上了嘴,眨了眨黑漆漆的大眼睛,裝作一副我什么都沒說的樣子。
蘇嬌這下滿意了。
周圍全是灰白的海,她看了一圈兒下來下意識打量起身后這個同是猛獸的人,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突然她神來一筆:“聽說云魘獸一生只有一個伴侶,我看你們族群倒是人丁興旺嘛...”
這一胎怎么著也得好幾個吧,不然這么大的族群......
薄訴挑眉,斜著長眸投來難言的目光,不知是在嘲笑她還是什么意味。
蘇嬌僵住了趕忙回過頭,正襟危坐。
嚶!
她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嬌嬌,你是在害羞嗎?”薄訴湊了上來,細細的盯著她的表情,眼神在她小巧的臉蛋上逡巡。
蘇嬌:“...”什么害羞,我是在害怕!
“方才你跳下城墻,跟著我離開不知被多少人看見,你以為除了我你還能躲在哪里去?!?p> 他伸手氣惱的狠狠捏了她的肥肥臉蛋,看她氣憤的捂著臉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蘇嬌揉了揉自己臉,滿臉疑惑:“我不是被你[劫持]嗎?怎么就是我跟著你走了,當(dāng)時我演的不像嗎?”
“呵,就你那幾下功夫,可不知道在敷衍誰。”
她當(dāng)時真的有那么假?
“那怎么辦,如果都知道我與你的關(guān)系,還怎么騙過白祁言與那人,他們必定有所防范?!?p> 當(dāng)時她確實考慮的不夠周全,腦子一熱就跳了下來,也沒有想會耽誤大事。
薄訴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隨即說道:“何須擔(dān)心,你忘了月平是遲槿時的地盤,傳出什么話自然由他做主,即使這是一個套如何,但凡白祁言對九州有心,對圣女身份有心,就不怕他不上鉤。”
也是,在他們看來,她跟薄訴是什么關(guān)系并不重要,只要她還是圣女,氣運在身,她的意愿與思想又有什么所謂。
“唉~”想到這兒,蘇嬌長長的嘆了口氣,真不知道這個身份到底是福是禍。
“哎,我還不知道你們商量的計策是什么呢,你快與我說說?!?p> 薄訴攬著她,神秘兮兮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