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拜會施密特（一）

　　“找我？”趙慶之心里有些疑惑，不知苗祖后來找自己所為何事。

　　“是的，”苗祖后摘下禮帽，用手臂拖著，然后說道：“今天早上，劉大人的仆人前往江海北關詢問赫德先生的去向，說是曾大人派人來了。此事后被上報到副總稅務司施密特先生處，施密特先生極為重視，想要約您一見?！?p>　　“施密特先生是何許人也？”趙慶之問道。

　　“施密特先生是英國人，早在前任總稅務司李泰國先生時期，就擔任稅務司?，F(xiàn)在升任副總稅務司，地位僅次于赫德先生。赫德先生出差期間，由施密特先生代管總稅務司署?！懊缱婧笳f道。

　　“原來如此，”趙慶之迅速思考了一下，“只是來之前，曾大人特別交代，此次是專程來拜訪赫德先生的，所辦之事不便假手他人。依在下之間，就沒有拜見施密特先生的必要了吧？”

　　“先生誤會了。施密特先生說了，約您見面沒有別的意思。只因前段時間，李鴻章大人率領的淮勇給上海各界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施密特先生對湘勇也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一直想要深入了解一下。這次，聽說您的到來，他非常高興，想要與您暢談一番而已，”苗祖后頓了頓，“至于您的公務，可以等赫德先生回來之后，再與他單獨商議?！?p>　　“看來不去不行了，”趙慶之心里想，“也罷，那就去會一會這位施密特先生，也許會有意外收獲?！?p>　　“既然如此，那就請苗先生帶路，去拜見一下施密特先生?！壁w慶之說道。

　　“太好了，先生爽快人，”苗祖后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正好快到中午了，咱們現(xiàn)在走的話，可以跟施密特先生共進午餐，一邊吃一邊聊?！?p>　　“行，現(xiàn)在出發(fā)?！壁w慶之說著，便跟著苗祖后出了道臺衙門，上了馬車，往江海北關駛?cè)ァ?p>　　江海北關位于上海外灘的黃金地段，始設于1845年，又稱“新關”、“洋關”。

　　歷史上，江海北關經(jīng)歷了兩次重建。

　　第一次是在1891年，總稅務司赫德先生請英國工程師設計，由浦東人楊斯盛的營造廠承建，于1893年上海開埠50周年時落成。

　　此次重建沿用了舊址的基礎，平面與原來基本一致，為凹字形，磚木結構，中間有六層高的方形鐘樓，鐘樓南北兩邊各有4層樓房相對，大門兩旁圍墻上加裝鐵欄桿。

　　頂部的大鐘仿英國倫敦國會大廈大鐘式樣，在英國制成后運到上海組裝，據(jù)說花費白銀5000多兩，為當時亞洲第一大鐘。

　　第二次是在1925年，請匯豐銀行的設計者威爾遜設計，當年12月奠基，至1927年12月9日落成。

　　大樓由8層樓和5層輔樓組成，大樓總高度約260英尺(合79.2米)，底層外墻用花崗石寬縫砌就，其余各層外墻用金山石貼面，是20世紀20年代上海外灘最高的建筑物。

　　大門的設計為古希臘神廟樣式，正門入口有4根希臘多立克式柱，形成門廊。入口大廳藻井以彩色馬賽克相拼的帆影海事圖案為飾，甚為精美。建筑上部具有裝飾藝術派建筑特色。

　　鐘樓是整座大樓的精華所在。它大約有十層樓高，四周安裝有四個大鐘面。每個鐘面直徑為5.4米，鐘面上的紫銅分針長3.17米，重49千克，時針長2.3米，重37.5千克。

　　鐘樓旗桿位置北緯31°14′20.38″，東經(jīng)121°29′0.02″，為上海地理位置的國際登記標志點。

　　因此，此時的江海北關還不像后來的哥特式大鐘樓一樣宏偉氣派，而只是一座衙門式的木構建筑，其建筑風格類似于中國古代廟宇。

　　趙慶之一下馬車，差點兒以為走錯了地方。

　　等一抬頭，看見牌匾上赫然鐫刻著“江海北關”四個大字，才知道原來就是這里。

　　趙慶之站在門口仔細打量起面前的這座建筑：建筑平面呈凹字形，三進樓房，正檐翹角，歇山頂，屋面上有一座小閣。大門為牌樓式，門楣上書“江海北關”四個大字。

　　“這字寫得真不錯?！壁w慶之對苗祖后說道。

　　“這是前任兩江總督怡良大人的手筆。”苗祖后說道。

　　“怡良？就是和林則徐大人、鄧廷楨大人一起在虎門禁煙的那位滿洲正紅旗大臣嗎？”趙慶之問道。

　　“您說得對，就是他。”苗祖后說道。

　　“原來是出自名家之手，失敬失敬?！壁w慶之說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海關大樓嗎？怎么跟我沒穿越過來之前，去上海旅行的時候見到的大鐘樓相差甚遠？”趙慶之心里嘀咕道。

　　趙慶之向四周望了望，確定這就是外灘海關大樓的位置，才恍然大悟：原來大鐘樓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后來一步步建成的，這里面凝聚了海關人百年的心血，屬實不易。

　　“趙先生，里邊請?！泵缱婧笳f道。

　　“好的，煩請帶路。”趙慶之說道。

　　“趙先生是第一次來吧。我來給您介紹一下，“苗祖后邊走邊介紹道：”咱們總稅務司署設總稅務司1人，副總稅務司1人，再往下設五科三處，分別是總務科、機要科、統(tǒng)計科、漢文科、銓敘科、造冊處、駐外辦事處、內(nèi)債基金處?！?p>　　趙慶之聽了很是驚訝：”內(nèi)設部門這么少，看來機構非常精簡??！”

　　“您說得對，咱們海關經(jīng)手的業(yè)務量雖大，但辦事效率很高，所以不需要太多的部門和人員?！泵缱婧蠼忉尩?。

　　往海關衙門里面走去，只見衙門里面大部分都是白皮膚的洋人，只有少數(shù)是華人。

　　苗祖后繼續(xù)說道：“五科三處，均設主任1人，副主任若干名，都由外籍人員充任，另外還有一些華人幫辦?！?p>　　“都說晚清海關主權淪喪，果然如此，真是恥辱的一頁！”趙慶之心里憤憤道。

　　“待遇是否一致呢？”趙慶之問道。

　　“這個嘛，當然不一樣，洋員的待遇比我們高很多，”苗祖后無奈說道，“不過，如果和國內(nèi)其他衙門的待遇比起來，華員的待遇在國內(nèi)也算首屈一指了?！?p>　　“原來如此，”趙慶之說道，“那么，要求肯定也比別的衙門嚴格吧？”

　　“這是當然。首先，想要進入海關工作，必須經(jīng)過嚴格的考試。其次，進入以后，一般要從最底層做起，在積累了一定經(jīng)驗后，視表現(xiàn)決定轉(zhuǎn)崗或提拔。最后，如果華員的英文很好，對他的日后發(fā)展也會很有幫助。畢竟在這里，洋大人說了算?！懊缱婧笳f著，吐了吐舌頭。

　　”苗秘書，你的英文水平一定很高吧？“趙慶之笑著說道。

　　“趙先生過獎了，馬馬虎虎哈哈?！泵缱婧笾t虛的說道。

　　“這位苗幫辦，年紀輕輕就能做了漢文科秘書，英文水平起碼是雅思、托福的水準，看來海關工作不是誰都能勝任的。”趙慶之心里佩服的想到。

　　二人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忽然門開了。

　　從里面走出來幾個洋人，從年紀和著裝看，應該是總稅務司署的高級官員。

　　只聽他們在用英文交流著什么。由于語速太快，趙慶之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

　　趙慶之和苗祖后站在過道一邊，看著他們走了過去。

　　最后，從會議室里慢悠悠走出來一位洋人，苗祖后見了，立馬迎了上去。

　　“施密特先生，我把趙先生請來了?！懊缱婧笳f道。

　　“哦！太好了，趙先生在哪里？”施密特高興地說道。

　　苗祖后往后面一轉(zhuǎn)，趙慶之識趣的迎了上去。

　　“這位就是曾國藩大人的特使——趙慶之趙先生。”苗祖后介紹道。

　　施密特伸出手說道：“你好，密斯特趙，歡迎歡迎。”

　　趙慶之趕緊伸出手跟施密特先生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