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來茶樓才裝修好還未對外開放的大廳里,一二三四五六個人圍著并在一起的四張桌發(fā)呆,每個人手里不是拿著尿布就是小勺小碗。
消息放出去了。
老于真給力,送來十個。
他也真體貼,并未讓人直接來末來茶樓,而是在附近路口搭了個小屋,派人拿銅錢等著,真有人來送,十個了。這只是試探,等這十家把消息放出去,肯定更多。
環(huán)珠不高興:“一下就來十個,那每年城里被——丟棄的女嬰得有多少?”
眾人心情沉重。
孟婆婆心道,城外野山崗野水潭不知底下鋪了多少吶。
琳瑯眼珠一轉(zhuǎn):“好像前年吧,咱們出城不是看見和尚道士在村里做法,就說嬰兒的怨氣作祟他們來超度吧?!?p> 孟償沉默,身為男子,還是被尊重的讀書人,這些是他未接觸過的觸目驚心。
現(xiàn)世繁華背后隱藏著哪些白骨骷髏,以前的自己,淺薄啊。
問芳:“至少這些孩子,能活下來。”
她小心翼翼,溫柔憐憫。
扈叔憨憨撓頭:“怎么養(yǎng)?咱誰會啊?”
一起看孟償。
孟償:...我也沒經(jīng)驗哇。
一抬頭:“咱們得建個育嬰堂了,還得招奶媽,做飯打掃的?!?p> 云不飄點頭,應(yīng)該的。
“咱茶樓截至目前的經(jīng)營狀況為虧?!泵蟽斃淇崽嵝?。
云不飄腳步一頓,旋即抓了抓發(fā),給大家打氣:“銀子會有的,金子也會有的,只要努力財源滾滾不是夢?!?p> 眾:希望如此。
云不飄看過嬰兒,撇了撇嘴,憐憫歸憐憫,才出生沒多久的小孩能有多好看,看她們的個頭都沒出滿月,就送過來,看樣子,不是她這里收,這些孩子這會兒重歸地府了。
造孽。
學(xué)校建起來!
拿出地契:“找個地方建房子,按照學(xué)——院來建,招人,這些孩子送過去。”還道了句:“太吵,以后直接往那邊送?!?p> 眾人仰臉看她,云不飄臉上真真切切的嫌棄一眼都不待多看的,真是,佛也是她,魔也是她。
“還以為你喜歡小孩子?!?p> “我尊重生命,然,并不喜歡帶小孩?!?p> 有個孩子癟了嘴,要開嗓,云不飄一跳三步遠。
“快快快,弄好弄好弄好?!?p> 眾人無語。
云不飄腳步匆匆往外:“我去工作了,賺錢養(yǎng)你們。孟償,快把學(xué)院建起來,不準把小孩子留在我這里。”
跑了。
眾:“...”
魅無端背著手從后頭進來,嫌棄:“讓你辦個事堪比蝸牛,算了,我來弄吧。”
孟償一扭頭:“???您老知道學(xué)院怎么建?”
魅無端眼里鄙夷更甚:“你連老子零頭都沒活到,老子什么沒見過?!?p> 孟償忙道是是是:“那我直接去找工匠了?!?p> 魅無端又嫌棄:“你是不是沒修煉?幾間房子而已,沒聽飄丫頭說她不喜歡孩子,等她回來就不能讓她看見?!?p> 那便是用神鬼手段了,在場之人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低下頭看孩子。
衙門里沒事,才鏟除了一個大的拐子團伙,殺猴儆雞,這幾日城里格外的和諧,云不飄去了也是聽王問不諂媚的奉承,實在接不住了便去看了看往年的案牘,挨到下班時間,帶著東福走人。
一日之間,家里學(xué)校兼育兒房已經(jīng)建了起來,各路人手也到位,老于慣常出大力。
前后幾排的房屋整整齊齊墻角對墻角,孟償吐糟難看,云不飄卻覺得好看,魅無端見她喜歡得意,這可是他設(shè)計的。
“你記好賬,等咱有錢還給老于?!?p> 不用猜也知道這結(jié)實又好看的房屋里的東西全是老于友情贊助,老于家什么鋪子都有,招呼一聲的事,但朋友不是這樣處的。
孟償點頭:“咱開張接客呀。”問她怎么定價。
云不飄去住了孩子的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四人一屋,一屋配兩個奶娘,三間屋十二個孩子。她撿回一個,送來十個,一個白天的功夫又來一個。
“一壺靈茶二十金。一盞靈點心二十金。一盤靈果十金?!?p> 靈茶和點心都要加工,貴一些。靈果是轉(zhuǎn)賣,便宜些。
云不飄:“金子。”
孟償木然,想,反正那些人眼里金銀都沒用,金子就金子。
忽然激動,這樣一來,每日一桌客也賺大錢呀。
老板不愧是老板,哪怕她看著再不食人間煙火骨子里也是吸血扒皮的。
開張開張,趕緊開張。
開張第一客——卿未衍。
門外門里兩方人馬,沒有退也沒有迎的意思。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客源。
甩手掌柜云不飄要去上班,看大家傻著不解。
“怎么了?”
看門口,哦,來客了啊。
“問芳,上茶,上好茶,上最好的茶?!?p> 說完這句話,云不飄就走了出去,目不斜視,腳不停留。
卿未衍抬腳,兩人擦肩而過,將彼此當空氣。
孟償忙上前,客氣而不卑弱:“貴客請,小樓才進一批好茶,才百金一壺?!?p> 問芳膝蓋閃了閃,戰(zhàn)意盎然,自己今個兒必須泡出一百兩金子一壺的好茶來!
卿未衍才邁進門檻,又來了第二撥。
也是熟人,白少秦和白奎。
其實三人前后差十來步的刻意距離,云不飄走過去時也沒看兩人一眼,白奎想炸,被白少秦拉住搖頭。
孟償開心:“百金一壺的好茶只等貴客您來?!?p> 發(fā)財發(fā)財了,今日一結(jié)算,立即就把于老爺?shù)馁~還上。
書生孟償并不喜歡欠人錢。
白奎不懂,坐在紗簾后低聲問白少秦:“我們?yōu)槭裁床桓撇伙h?”
白少秦面無表情,眼神朝對面射了下。
跟著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夜游有什么用?不如跟著卿未衍。
白奎哦著重重點頭,對,云不飄又不是墨傾城。
卿未衍從上午坐到下午,要了三壺茶,卻滴水未沾,等到云不飄回來,目迎她從門前青石路走進來,又目送她穿過茶樓和花園走進后院,清晰聽到關(guān)門聲,才起身往外走。
從始至終,一句話未說。
白少秦跟著同樣動作。
門口魅無端挑眉警告三人,放他們過去。
孟償不懂:“頭兒,他們什么意思?”
魅無端讓他滾:“頭兒也是你叫的?!?p> 只有他家丫頭才行。
“魅爺,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魅無端:“近水樓臺先得月?!?p> 孟償搖頭:“姑娘不喜歡他們?!?p> 魅無端一嗤:“都是人精,談不上喜歡,只講好處?!?p> “那他們還來?”
“肯定的。明天人還更多呢?!?p> 孟償喜滋滋:“六壺茶,六百金。我去還錢。”
往外走,走出沒幾步,被什么擋回來,重重摔在地上,一摸,鼻子流血。
魅無端一掌擊出,喝道:“誰敢在公會面前鬧事!”
空氣發(fā)出碰撞的悶響,魅無端大鳥一般掠過,追了出去。
云不飄跑出來:“怎么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哇,鬼影都沒看見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