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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明月不見卿

第二章

不見明月不見卿 江船夜雨 2195 2020-06-17 13:54:48

  此時夜色正濃,柔情正勝,百花艷飲下某個世家公子送到她嘴邊的一杯酒,欲擒故縱地從對方懷里掙脫而出,默默走向窗邊。

  她斜托香腮盯著窗外的星空,莫名想起了初見小蘋的那天。她最喜歡小蘋的眼睛,深邃明亮,正如同這一片星辰瀚海。

  三個月前,百花艷獨自策馬去金城郡探望故人,路遇一支被官兵押送的囚車隊,一個臉色蠟黃瘦弱不堪的少女被官兵從囚車上丟了下去,而后便傳來了一個被上了枷鎖、須發(fā)凌亂的中年男子的哭喊聲,旁邊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一幕被坐在草叢里休息的百花艷看到了,囚車走遠后,她悄悄走到那少女身旁,伸出兩根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竟還活著,遂拿了水喂她喝下。不多時,少女醒來,只一眼,百花艷便暗暗感嘆:美人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明明都病得脫相了,可這雙眼睛卻那么的清亮,那么的美,一眼萬年,正是這般。

  少女清醒后,靠在百花艷懷里,虛弱地哀求道:

  “大姐姐,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爹是被冤枉的,他沒有通敵賣國,我要想辦法給他平反,我不能死!”

  百花艷心一軟,攜著這名少女身手矯健地飛身翻上了馬背,帶她去故人家中養(yǎng)病。在這期間,她終于知道了這小美人的身世。此女是原輔國大將軍府的二小姐,名喚韓飛云。

  輔國大將軍韓進忠膝下育有一子二女,在與大理國一戰(zhàn)中韓家軍打了敗仗,而后有朝臣參韓家通敵賣國,理由便是為何韓家軍死了那么多人,而偏偏韓進忠活下來了。隨后輔國大將軍府韓家被查抄,竟搜出與大理人的書信往來,信中均涉及我朝軍事要務(wù)。皇帝大怒,遂將韓進忠革職下獄。然朝中諸位元老聯(lián)名上奏,稱韓家為開國將領(lǐng)的后人,多年來忠心耿耿戰(zhàn)功赫赫,通敵叛國也許是被陷害,不妨先留韓家人性命,再令大理寺和刑部仔細審理此案,而后再做定奪。

  于是,韓進忠一家得以保全性命,然通敵嫌疑猶在,且戰(zhàn)敗損失慘重,于是皇帝判韓家男丁發(fā)配至西北邊境戍邊,女眷充軍為官奴。就這樣,韓進忠?guī)е陜H十二歲的兒子去了西北,其夫人不甘受辱,發(fā)配前便懸梁自盡,長女韓飛燕因貌美在牢獄中被醉酒的獄卒玷污,遂趁那獄卒昏睡之際一怒將其斬殺,為了不拖累家族,韓飛燕隨后揮刀自盡。而次女韓飛云,于發(fā)配途中身染重病,被官兵丟在了金城郡的郊外,這才有了后面遇見百花艷的事。

  韓飛云在金城郡養(yǎng)了小半個月身體,百花艷便拜別友人欲攜韓飛云回京。韓飛云十分感激百花艷的救命之恩,可念及自己畢竟是戴罪之身,如何能夠再回到京城,這豈不是要連累了百花艷,而百花艷卻稱自己有辦法幫她遮掩,況且若想替父平反,唯有回長安。

  就這樣,韓飛云昏昏沉沉地睡在馬車里,也不知神通廣大的百花艷用了什么手段,總之是帶著她蒙混回了長安城。

  從此,韓飛云以清倌兒的身份住進了明月樓。

  百花艷給她取名叫小蘋,是的,一個俗不可耐的名字,俗得像百花艷那身行頭。

  而小蘋知道,以百花艷的才華,不至于取不出好聽又詩意的名字,她這樣做,是為了不招搖,以免引得人人都想來一睹小蘋芳容,那小蘋的真實身份遲早會暴露,畢竟她是原輔國大將軍之女,還是有不少人認識她的。

  到明月樓的第一天,百花艷就教會小蘋一件事,若想在明月樓立足,不能以貌侍人,而要以才侍人。美貌易逝,才華卻歷久彌新。百花艷自己就深得上一任鴇母的教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小小年紀就做了頭牌,卻沒人能真正近她的身,反倒是那些達官貴人聚會、議事的大場面常常會重金請百花艷前去助興,寫個詩彈個琴唱個曲兒。

  就這樣,小蘋在明月樓里安身落戶,這兩個月里,小蘋還過了十五歲生辰,算是及笄了,及笄之禮是百花艷給她行的,明月樓眾姐妹皆送了禮物。

  本以為韓家的案子會很快水落石出,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韓進忠被發(fā)配沒多久,大理寺卿告老還鄉(xiāng),刑部尚書稱病休養(yǎng)。誰都看得出,這是大理寺和刑部在相互推脫,大家都知道韓進忠一案不簡單,背后定有大人物指使,不查吧得罪皇上,查吧得罪那幕后之人,里里外外不好做,還是保命要緊。就這樣,韓家的案子被耽擱了,皇上本欲親自過問,卻因年事已高不幸病倒,最終這事竟然不了了之了。小蘋從百花艷那得到這樣的消息,心灰意冷,決定不再依靠別人,而是靠自己。

  “你怎么靠自己?”

  “從嚴家下手!”

  “相府嚴家?”

  “對!當初聯(lián)名為家父求情的諸位元老中便有丞相嚴舒,至少嚴家是相信我們韓家的!”

  小蘋語氣篤定,百花艷卻扯著手帕笑道:

  “求情是一回事,幫你查案是另一回事。那些元老主動給你爹求情不過是做做情面上的功夫,至于這案子到底查不查、由誰來查,他們就要袖手旁觀了!更何況是嚴舒那個老匹夫!”

  “百花姐,你說……嚴默會幫我嗎?他雖是嚴舒的兒子,可我卻聽說他性情溫厚,是極為良善之人,上次得罪太子妃而被貶官,也是因為仗義直言,所以只要我使些手段,投其所好,沒準兒他會為了我拼命!”

  百花艷擺弄絲帕的素手停住,抬眸斜睨著小蘋,遂饒有興趣地笑道:

  “手段?使什么手段?”

  小蘋咬了咬唇,良久才道:

  “哪怕犧牲我的清白,只要他能為韓家平反?!?p>  入明月樓兩個月,因受百花艷的庇護,小蘋仍是完璧之身。

  百花艷見小蘋一臉嚴肅,不像是說笑,便也站起身,垂眸思索了片刻,復(fù)又抬起頭,說:

  “你若真想接近嚴默,倒也不是什么難事,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

  “誰?”

  “鄒冰玉,女子學(xué)堂剛上任的女傅。”

  大梁設(shè)有女子學(xué)堂,只有皇室宗親的女眷和正三品以上官員的女眷才可入學(xué)堂,而且一戶只能送入一名。韓進忠被貶前也是正二品,其長女韓飛燕曾在女子學(xué)堂讀書,因名額被姐姐占去,所以庶出的小蘋并未進過這女子學(xué)堂,只聽姐姐提過鄒冰玉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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