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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白守黑琉璃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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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白守黑琉璃盞 付藤南 2363 2020-07-14 00:00:00

  我心憂蓮,一步一蓮花盛開,那是一個狼煙四起的世界,那么大的森林,燃著熊熊烈火。

  她像海中的一滴水,渺小。

  妖魔鬼怪前簇后擁的往外面跑,沒有人注意到她。一縷火花竄上她的衣服,爹和后娘還在喋喋不休的吵著。千賦媛顧不得她。

  黃色的大波浪背影,漸漸離她遠(yuǎn)去。第一次覺著,千賦媛對她來說,竟然那么重要。四周熱的真真的,她像是一個大壁爐里燒著的柴火,在烈火中燒灼每一寸皮膚,隨后涅槃卻不重生。

  一切都是迷離的,胸努力的一起一伏,盡量的往里頭送入新鮮的空氣。

  清淺的黑瞳睜開,那夢里的感覺竟是那樣真實。這是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有暖烘烘的熱氣,卻過于溫暖,讓她渾身出了汗。昨晚的傷口被一條白布纏好,還是隱隱作痛。

  隔了一夜,口干舌燥。小木桌依舊散發(fā)著清香,是木頭獨有的香味。茶壺里沒水,她望向一旁爐子上的鐵鍋,里面有綠色粘稠狀的液體,許是給她煎的藥,味道聞起來倒也是清涼。

  從掛壁上取下湯勺,那是用陶瓷做的,但卻是西方的調(diào)式。整個房間都是西式的,倒讓她想起了姐姐。姐姐,是西方溫婉與東方賢淑雜糅的美的結(jié)果。他沒有姐姐的金發(fā)碧眼,沒有姐姐束腰得來的芊芊細(xì)腰,他只有東方傳統(tǒng)的長瀑黑發(fā)。

  盡管姐姐身上的是西方的陋習(xí),但她還是羨慕,也打心底羨慕她有一個疼的爹和親娘。

  “咳咳咳!”

  藥雖然不苦,但還是嗆著了她。她慌忙地找出胸口塞著的碎花手絹,沒找著。

  只好用殘破的衣服勉強(qiáng)抹去藥漬。

  墻上掛著一件烏黑的袍子,黑色,是姐姐喜歡的顏色。衣柜中的衣服顏色很單調(diào),但樣式卻不一樣。袍子、襯衣、羅裙等雜著幾條西洋裙子。

  她斷定,這屋子的主人,定是受過西方的教育。她披上黑色的袍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千媚姝,你是在想些什么,她已經(jīng)死了,這一輩子你都不可以原諒她的,是她的娘殺了你的爹??!”

  她越想越是委屈,竟然失聲叫了出來。他捶打的自己的頭,不住的咒罵,但心里多多少少還對千賦媛,有著一絲絲眷戀。

  “為什么啊?!他來了,爹爹就死了,為什么?都是她害了我的爹,我現(xiàn)在是一只沒家的狐貍??!她卻是有罪,但又在輪回中享樂。”

  積壓多年的不滿與妒忌在哭聲中消散,眼睛里滿是淚水,這滾燙的淚在暖氣氤氳中卻顯得那樣冰涼與蒼白。

  哭也不是辦法,她決定出去換口氣。

  木門輕啟雪堆深陷,臘月風(fēng)雪弄心寒。寒日臥云后,木吻天涯邊。遠(yuǎn)方一匹麋鹿行駛而來。

  那人穿著白色長裙,腳上套著西方的高邦皮鞋。馬鞍上套著一個竹筐,竹筐里有各種各樣的食材,竹筐被用紅綢緞扎好的蝴蝶結(jié)包著。身子下方是三品靈寵——麒麟麋鹿。

  那一只麋鹿名作米粥,是千賦媛被李椿兒抓走前的靈寵。米粥滿身暖黃色,鹿角上綻放著不是時令的桃花,散發(fā)著隱隱的香味,面容高貴,趾高氣昂的抬頭挺胸。

  兩人四目相對,黑白相間的身影在森林與鋪滿白色大毯子雪地上,顯得那樣突兀。千媚姝突的又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哭的這么丟人,千媚姝縱然躍下,踏著空氣,佇立千賦媛面前。

  “你這是怎么的,怎么哭了,是你的傷口又裂開了?還是什么其他的事情?”

  “你離我遠(yuǎn)點,我恨你,你為什么還沒死?千賦媛!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仇敵!”

  “你做什么玩笑,我又不曾識得你,你又怎么曉得我的名兒?再者說,我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你?!?p>  在李椿兒的地牢中,一切對千賦媛來說都物是人非,但是千媚姝腦海里還是稀稀疏疏,有一些記憶的。千賦媛的記憶卻是一大塊拼圖,零零碎碎,難以完整。

  她試著撥開腦海里的云霧,試探著千媚姝。

  “囡......囡囡?”

  這是千媚姝的乳名,已經(jīng)許久沒人這么叫過她,剛開始聽到還是有些驚愕。原本不覺得眼前的人是千賦媛,這下卻突然間像塊巨大的石頭落了地,心痛卻又有一絲絲安心。

  “你不準(zhǔn)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從前的千媚姝,海納百川,收留各式各樣的妖和神仙。曾經(jīng)脾氣好被稱作心軟,現(xiàn)在脾氣驟然不好,卻還是有那么一縷柔,拿著長劍超姐姐比劃的時候,劍并未出鞘,也未曾打到姐姐身上的任何一寸皮膚。

  她十年飲冰,難涼熱血。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你倒是聽我說!囡囡,你阿娘......是我的姑姑!我只能算作是娘不要,過繼給姑姑的一個人!”

  “不可能!”

  “嗬,我西方的爹嫌棄我娘晦氣,沒有束腰,便棄了我娘,等我娘攜著我回來,舅母方才不在人世間的?!?p>  “好,這樣,你騙我是么?那你好好的解釋解釋我阿爹是怎么被你的娘給在火里頭燒死的!”

  “啪——”,一個巴掌過去,千媚姝止住了抽泣,愣愣的瞪著千賦媛,手上的劍掉落在地上,心里頭是無盡的深淵,蒼涼。

  “你還真的著實愚蠢,舅舅和我娘著實愚蠢,非在那林子里頭習(xí)法,卻燒著了林子里頭的樹。兩個人推卸責(zé)任到了盡頭!死了也是活該!這所謂的爭吵,無非就是堅持著自己的對!又孰來對錯!”

  千媚姝早將哭泣埋沒在愈來愈激動的姐姐的話里。對家人總有一縷柔,像藕絲一般,斷了,卻還是多多少少有些牽連。

  就像我的柔,消失在后天的抑郁癥里,卻又冥冥之中,不知為何的長了出來。

  千媚姝囁嚅著雙唇,爹的死對她來說早就不算是什么,但,只是為了和千賦媛賭氣。隔了許久,終于喊出來擱淺在心灘上的一個難以啟齒字,兩個人跨越大半個世界的關(guān)系,卻緊湊了起來。

  “姐......”

  “哈,得,你也別在這里哭哭嚷嚷的,我聽著也不高興,先回屋子里去,凍著了,我和舅母到時候黃泉之下也沒法解釋。我從鎮(zhèn)子里捎帶了些吃的,你倒是嘗嘗,本想著只是做回好人,卻怎么也不曾想過,你竟是囡囡!”

  “這也許便是老天造化弄人罷。自當(dāng),昨晚,我見著幾個暴徒,一并殺了,那老頭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一并殺了,又怎么陰差陽錯,到了你的屋子里去了?”

  “你這妮子!切不可暴虐成性!”

  “我哪有?”

  雪自當(dāng)是融化了許多,這春意濃濃的前夕,花的宴會慢慢開展,像火一樣蔓延整個山野。蟄伏千百日的花花草草,按耐不住性子,開始爭先恐后的生長。

  制造著一個個令人激動的生機(jī)。

  雪化了許多,千媚姝的心里頭也是有一灘平靜的水緩緩流淌,流淌。

  冥界神官默默看著她們兩人并肩而行,像自言自語地嘆到。

  “她們本不是一路人,但既然不是,那便走到另一個人的路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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