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逃(2)
聶榛打開一尺見方的小木匣,發(fā)現(xiàn)里面有兩張路引,蓋著官印,但名字和日期都是空白的,旁邊一張白紙寫著路引的用法?!皫煾冈缇土系綍羞@么一天嗎?”聶榛心想,把路引取出來,小木匣沒舍得扔,放進自己的小包袱里,借著月光,朝陸銘白天走的方向趕去。
夜晚的路并不好走,四周黑漆漆的,開始的時候,官道兩邊都是田野,在月光下,還算清楚。等走到一半的時候,道路兩邊漸漸變成了樹,月光被樹遮擋。這個季節(jié)的樹葉只是泛黃還沒開始掉落,偶爾撒進來的月色就顯得格外瘆人。聶榛開始還能安慰自己:“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
越走越深入樹林,風聲在寂靜的樹林里,偶爾帶著幾聲呼嘯,聶榛開始小跑:“聽說做熟悉的事情可以壯膽啊,不如背藥方吧,麻黃湯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惡寒發(fā)熱頭身痛,喘而無汗服之宜?!边吪苓叡常絹碓胶ε?,聲音也就越背越大,嚇得聶榛背的聲音更大,小跑速度更快,開始還能完整的背出來,慢慢地變成想到什么念什么,“四逆散方用柴胡,芍藥枳實甘草須,黃芩甘草薄荷饒,玉屏風散最有靈……”最后變成狂奔,也顧不上背了。
跑了不知道多久,聶榛只覺得自己再跑下去就跑死了,才停下來,估摸著追兵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才找了一個粗點的樹,爬上去緊緊的抱著樹杈休息,也不敢睡,一直等到東方泛了魚肚白,才下來繼續(xù)趕路。
就在聶榛覺得,自己腿就要斷了的時候,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鎮(zhèn)子,鎮(zhèn)子不算小,人來人往,聶榛找了一個早點攤子坐下?!袄习?,你們這里有沒有一隊騎著馬的人經(jīng)過?”聶榛心想,只知道陸銘向這個方向走了,打聽陸銘的事情,老板不一定不知道,不如打聽殺了師父的歹人的路線。
老板立馬說:“見過,我們武夷鎮(zhèn)啊,是方圓百里以內(nèi)最大的鎮(zhèn)子了,也是去金麟城的必經(jīng)之路,各路人馬都在這里歇腳,不知道姑娘問的是哪路人馬呀?”
聶榛目瞪口呆,只能又問:“那老板有沒有見過一個少俠?長得很好看,穿著藍色布衣,對了,他脖子比臉黑!”
老板思考良久,終于回答:“見過,見過見過!我當時還納悶呢,果然是男人,敷粉也不把脖子擦擦。”
聶榛忍不住笑了起來,昨夜走夜路的陰影,瞬間消失了一半:“那他向哪個方向走了呢?”
老板沒有立馬回答,反而問:“姑娘要不要來點吃的,不是我吹啊,我家這個豆?jié){,是整個鎮(zhèn)子最好吃的?!?p> 經(jīng)過昨天的危險,聶榛一直驚魂未定,聽老板一說豆?jié){,肚子非常配合的叫了起來,聶榛尷尬的揉了揉臉,說:“要?!?p> 吃飽喝足,聶榛已經(jīng)打聽到,陸銘朝金麟城去了,距離此地20里,如果快點走,一個半時辰就到了。事不宜遲,聶榛再次出發(fā)了,去金麟城的人很多,一路上牛車馬車和行人不斷,偶爾還有坐在牛車馬車上的人跟聶榛打招呼,聶榛從小去的最遠地方就是燕來鎮(zhèn),對“外面人”的熱情還不適應,別人向她招手,她就傻乎乎的笑。
前文說過,武夷鎮(zhèn)是去金麟城的必經(jīng)之路,附近有些人,家里養(yǎng)了馬和牛的,農(nóng)忙時去田里幫忙,閑時就在兩地來回跑,拉行人賺點小錢。一路上向聶榛打招呼的就是這些人,意思是問她要不要搭車,聶榛不懂,只以為是“外面人”熱情,一直微笑的臉都要僵了。
終于遠遠的看見了金麟城,城門口有守衛(wèi)把守,進城的人早就排成了長隊,等著檢查路引。聶榛忐忑地把填好的路引拿出來,守衛(wèi)看了一眼,順利地進城了。
金麟城很大,想要打聽一個人難度就大多了,聶榛心里清楚,陸銘比她早走了一天,歹人騎著馬,都比她要快的多,心里很是著急。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有個面龐白凈,留著山羊胡子的男人,過來搭訕:“姑娘可是有什么難處???”
聶榛看他笑瞇瞇的,長得不像壞人,便向他打聽:“大哥,您可見過一個脖子比臉黑的少俠?”
“見過,脖子比臉黑,多明顯的特征啊,我倆還是朋友呢,我?guī)闳フ宜?。”山羊胡子的笑容更燦爛了。
聶榛不疑有詐,跟在他后面走,眼看越走越偏,進了一個小巷子,驀然想起陸銘之前,用人販子嚇唬她的事情,“嘻嘻……大俠這人真是太奇怪了,從小就脖子比臉黑,偏偏他還喜歡敷粉,還不擦脖子?!甭欓恍χf。
“誰說不是呢?我這朋友啊從小就怪人一個,我說讓他把臉擦黑一點,你猜他說什么,‘那不成包公了嗎’哈哈哈……”山羊胡子假裝很熟悉陸銘。
聶榛陪笑著,趁山羊胡子走在前面,調(diào)頭就往反方向跑,剛跑沒兩步,就被兩個大漢擋住了去路?!肮媚锊蝗フ胰肆??”身后傳來山羊胡子的聲音。
“我忽然想起來,他在客棧等我,呵呵……”聶榛繼續(xù)陪笑。
“帶走!”山羊胡子對著兩個大漢招手,聶榛感覺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喲~卓爺,你怎么什么貨色都往我這里扔啊,瞧瞧這身板這胸這腿……嗯,也就這臉嘛,值個10兩銀子?!毖聵堑膵寢寴切M,半嫌棄半夸張地說。
被稱作卓爺?shù)纳窖蚝诱f:“這是我遠方親戚,家里遭了災,養(yǎng)活不了這么多,不得已才賣了老大的,絕對不會有麻煩?!?p> 樓小滿知道此人的底細,名叫卓狗蛋,從小就是個混混,嘴里沒句實話,逼良為娼的勾當一點沒少干,她自然不信,但是此人卻經(jīng)常給自己帶來好處,是以樓小滿一邊鄙視一邊又合作。
樓小滿伸出兩個手指頭,意思是20兩,愛要不要。卓狗蛋裝的很為難,一遍遍的保證“不會有麻煩”,最后作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拿錢走人。
樓小滿冷眼看著卓狗蛋表演結(jié)束,離開了邀月樓,命令身邊的隨從,把暈過去的聶榛和剛賣到樓里的姑娘關(guān)在一處。
聶榛是被一陣哭泣聲吵醒的,此時腦子還沒清醒,納悶地想:“為什么哭的這么傷心,難道是我死了嗎?”
“你們哭有什么用啊,哭了他們就放你們走了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帶著明顯嫌棄的意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