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看到墻上的畫,嚇得目瞪口呆,這幅畫,畫得是一個人,準確的說,是個中年男人,濃眉大眼,方臉,手里拿這一本書,眼睛好像在盯著書本,最奇怪的,他的另一只手里,拿這一把梳子,正在朝腦后梳理他的頭發(fā),他的頭發(fā),濃黑的,整幅畫讓人感覺怪怪的。
最讓金鳳吃驚的是,畫上的人,和他的動作,極像她無數(shù)次夢到的那個人!
這畫上的人,根本就不認識,無數(shù)次夢到的那個人,生活中也從沒見過,可為什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畫上的人是誰,難道我和這個人有什么關(guān)系?金鳳突然覺得,所有發(fā)生的事,好像是冥冥中,有個無形的人在操縱著。
“吱吱”!小東西突然叫了兩聲,金鳳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朋友”陪著自己。
借著燈光,這才看清,這個小動物,渾身深黃色的毛,在脖子底下,有一塊白色的毛,頭很小,寬腦門,嘴巴有點尖。兩只黑黑的眼睛,眼珠比貓眼還亮,正盯著金鳳,它似乎也剛看清面前這個高大的“朋友”,毛茸茸的尾巴,晃來晃去。
看著眼前這個像貓一樣的小動物,金鳳的心,忽然有了一絲溫暖。
突然,燈滅了,屋里一片漆黑,金鳳的心,猛的縮成一團,這屋里的燈怎么說著就著,說滅就滅,后悔剛才沒有找到燈的開關(guān)。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奇怪,割草機剛才就放在腳下,這會怎么摸不著了,這么個大物件,應(yīng)該一摸就能摸到。
可在原地摸了半天,什么也沒摸到,索性站起身來,心中暗想,這老屋這么多年沒人住了,陰氣太重,出現(xiàn)這些詭異的事,不奇怪,豁出去了,不就是一條命嗎!死了,就能見到瑞瑞和軍偉了,一家人又能團聚。
這世上,除了母親,也沒有再牽掛的人了,只是我死了,母親會很傷心。后悔沒有聽婆婆的話,趁著天亮回去,其實,她也是擔心我的。
事到現(xiàn)在,怕也沒用,死,都不怕,還怕什么,今生,最遺憾的是,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也是我們無緣,若來世還能遇到他,一定不要再錯過。
還有來世嗎?即使有,還能遇到他嗎?為什么我給他打了幾次電話,都是正在通話中。
“對,手機!”金鳳腦子里胡思亂想,突然想起,兜里裝著手機呢!手機上有手電筒!“哎,真是人慌失智,怎么就忘得死死的!”
她摸了一下兜,還好,折騰一天,手機沒丟。
可不管怎么按,手機就是不亮,“嘿,真是該著我死!”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屋里更顯得死一般的靜,那個小動物,這會兒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忽然,她看到,黑暗中,有個東西在發(fā)著幽暗的光,那是什么!
她覺得,頭皮發(fā)麻,頭發(fā)好像豎了起來!竟忍不住,大喊了一聲,隨著“啊”的一聲喊叫,屋里的燈又突然亮了,這次,好像是幾間屋的燈都亮了。
金鳳這下明白了,這屋里的燈是聲控的。真是不可思議,這么老的房,怎么會有聲控燈。
她在醫(yī)院當護工的時候,醫(yī)院的樓梯上,就是聲控燈,人走過來,燈就亮了,走過去,自己就滅,不用開關(guān),可在農(nóng)戶里,還真沒有安這種燈的,何況是幾十年沒人住的老房,當時,建房的時候,可能都沒有這種燈,這有是誰安的呢?
也許,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聲控燈,是電線老化了,燈才會忽明忽暗。管她呢!先找找墻上有沒有開關(guān)。
她環(huán)視著墻壁,沒有發(fā)現(xiàn)燈繩,開關(guān)一類的東西,往地上看了看,水泥地面,除了塵土,紙屑,和零星的垃圾,什么都沒有。
突然,她看到自己剛才放在腳邊的割草機,怎么離自己一米多遠,怪不得剛才摸不著,奇怪,自己始終沒動地方,難道是關(guān)掉的割草機自己會動!
驚訝間,才發(fā)現(xiàn),那個不知名的小動物,正爬在割草機上呼呼的喘氣,肚子一鼓一癟,小嘴巴兩邊的胡須直抖。兩只黑眼珠,善意的盯著金鳳。
難道是它,挪動了割草機,怕黑暗中絆倒自己。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么個小動物,哪有那么大力氣!
金鳳感激的朝它笑了笑,這個時候,她完全把它當成一個好朋友了,今晚,是她人生當中最孤助無援的時候,沒想到,竟是這么個“好朋友”陪著她。
奇怪,這個小東西,好像能看懂金鳳的意思,小聲的叫了兩聲,竄進里屋。
隨著那團黃色的身影,金鳳看到,在里屋正對著門的地方,有個壇子,壇子看上去不大,就像家里淹咸菜的那種。
小東西,竄到壇子邊,圍著壇子轉(zhuǎn)了一圈,又朝金鳳看看,好像是讓她過去。
金鳳想拿起割草機,又一想,算了吧,在這里,就算有危險,這割草機也用不上,這屋里,狼蟲虎豹肯定沒有,那種隨時都會發(fā)生的潛在的危險,幾乎無法防御。
她抬起有些顫抖的腿,一步步朝壇子走去,近前看,這壇子,跟普通的,腌咸菜的壇子沒區(qū)別,就是在壇子口,好像糊了一層泥巴。
她蹲下身,仔細的觀察這壇子子。除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沒看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她用手指在壇子上劃了一下,壇子上便清晰的出現(xiàn)了一個“一”字,可見,壇子上的土很厚,真的是好久好久,沒人動過。
難道剛才,那幽幽的光,是這壇子發(fā)出的?她退回到堂屋,目測著可能看到的東西,結(jié)果看了半天,除了這壇子,什么也沒看到。
借著昏暗的燈光,發(fā)現(xiàn)放壇子的這屋,非常寬敞,這是個連二屋,有兩個窗戶,兩間屋子,打通了。屋子里靠窗戶是一鋪長長的火炕,估計能睡十來個人,炕上,除了一領(lǐng)破涼席,什么都沒有。
地上靠北墻,是一張方桌,這種桌子,金鳳小時時候,家里也有,叫“八仙桌”,一面能坐倆人,四面坐八個人。
圍著桌子,有四條長板凳,也是那種老式的,現(xiàn)在恐怕很少見到。
八仙桌的右邊,并排放著兩個一米見方的大木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擺設(shè)。
這根本不像傳說的那樣,突然間死了十一口人!這屋里應(yīng)該是一片狼藉,最起碼,睡覺的被褥,吃飯的碗筷,應(yīng)該有??裳矍翱吹降?,這些東西,好像從來就沒有,似乎根本沒人住過。
是不是有膽大的賊,把屋里的東西席卷一空。也不太可能,一般的賊,都偷一些輕便,值錢的東西,而且那門上的鎖,都鎖的好好的,哪個賊偷完東西,走了還鎖門,不合乎邏輯。
金鳳顧不得考慮太多,她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燈又突然滅了。從外面看,是五間房子,現(xiàn)在,三間屋都看到了,還有兩間沒進去,必須確定,這幾間屋里,沒有危險的東西存在。
她迅速的在墻上搜索了一圈,還是沒發(fā)現(xiàn)燈繩,開關(guān)一類的東西。
先不管它,趁著燈還亮著,去那倆屋看看。她迅速的跑到堂屋,就是掛著畫的那間,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瞟了一眼墻上的畫,突然覺得,那畫上的男人,眼睛不是看著手里的書本,而是盯著她。
金鳳顫抖著雙手,想拿起地上的割草機,忽然覺得這割草機有千斤重,拿了兩下,竟然沒有拿起來,自己好像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手腳也不聽使喚,現(xiàn)在,別說是人,就是突然躥出條小狗,都制服不了。
仔細聽聽,外面的雨還在下,好像比剛才小了。算了,不看了,天亮再說。今天晚上,能不能熬過去,還不好說呢!
“吱吱!”那個小東西又開始叫了。它的叫聲,讓這死一般沉寂的屋子里,有了點生氣。
只見它兩只前爪,搭在壇子上,豎起身子,鼻子在壇子口不停的嗅著。
“難道那壇子里有什么東西!”看著那封得好好的壇子口,肯定有東西在里面,若是個空壇子,封著口干什么?
打開看看!好奇心讓金鳳忘記了危險,她左右看看,嘿,還真有應(yīng)手的家伙,八仙桌上,有一把小刀。
這小刀,繡的不像樣子,而且看起來很鈍,連刃都沒有,不知道當初,是干什么用的。
金鳳用刀子在壇子口的邊緣小心的翹著。上面的那層泥巴,很快就掉了,塞在壇子口的,是塊木塞,比壇子口高出一公分左右,幸好不是和壇子口平齊,不然,還真沒辦法打開。
木塞動了!金鳳有些驚喜,手有點抖,事實上,她的手一直在抖。
她感覺自己像個賊,在盜竊別人的東西,又覺的這原本就是自己的東西,丟失了很久。
“嘭”的一聲,木塞拔下來了,從壇子口冒出來一股薄薄的煙。
危險!金鳳本能的躥出一米多遠,直愣愣的看著壇子口。要說這屋里,最恐怖的,就是這壇子了。
一縷薄煙過后,沒見到有什么東西,從壇子里出來。那里面裝的是什么!為了安全,還是慎重點吧。
金鳳暗暗的吃了一驚,不是因為這壇子,是忽然覺得自己像變了個人。
以前,天一黑,就不敢出門,怕走夜路,偶爾在草叢里發(fā)現(xiàn)一塊石頭,必定躲開,更不敢去搬開石頭,生怕下面會有蛇蝎毒蟲。
可現(xiàn)在,孤身一人,處在這荒廢了幾十年的老屋,老屋四周,百畝荒地,一片孤墳。屋外,雨聲瀝瀝,如哭如泣,屋內(nèi),死氣沉沉,唯一的一個人,就是墻上的那幅畫,給這屋里,更增加了幾分神秘和恐懼的氣息。
那個竄來竄去,不知名的小動物,是她唯一的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說生死與共,也是金鳳的一廂情愿,它也許轉(zhuǎn)瞬間,就會獸性大發(fā),傷害到她,也或許,一會兒就跑得無影無蹤了。畢竟是野生動物,不同于貓狗一樣溫順。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壇子里沒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出來,金鳳的心,稍稍平靜了些,一點點湊近壇子。
突然間,她聞到一股香味!是幻覺嗎?提鼻子聞聞,不是,確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這是什么味,從來沒聞到過,一時難以形容。
蒙汗藥!窗外有人,金鳳本能的竄到門口,把身邊的小動物嚇了一跳,噌的一下,躥到炕上,豎起耳朵,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像受驚的兔子一樣。
外面,死一般寂靜,什么也沒看到。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天空中,一輪殘月發(fā)出暗淡清冷的光。那顆最亮的星星,時隱時現(xiàn),灰藍色的天空,隱隱能看到大片的黑云極速的飄過,天快亮了。
什么東西!她覺得腳下像踩到了什么,條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借著朦朦朧朧的光,看到腳下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像手機大小,用腳踢了一下,那東西突然亮了,發(fā)出刺眼的光,嚇得金鳳差點蹦起來。
定睛一看,還真是一個手機,誰的?摸了摸兜,是自己的,不知什么時候掉落的。
沒錯,是自己的手機。她這才發(fā)現(xiàn),堂屋的燈,早就滅了。
哦,想起來了,是昨晚燈滅的時候,想打開手機照亮,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了,打不開,可這會,為什么又亮了!
金鳳的手,哆哆嗦嗦,擺弄著熟悉的手機,那些在黑暗中都能觸摸的按鍵,一個也沒壞!
還有百分之八十的電呢!太詭異的,怎么剛進屋的時候,說什么就打不開呢!
凌晨三點五十,快四點了,東方發(fā)白,天漸漸亮了。
屋里的燈,不知什么時候時候都滅了,黑咕隆咚,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可能是剛才手機的光,刺激的。
金鳳倚著門,感覺身體沉重,腦子也昏昏沉沉。本來嗎,昨天累了一天,晚上一宿沒睡,連驚帶嚇,這會,就只想躺下來睡一覺。
她摸索著,進了屋,那炕上,好歹還有一領(lǐng)舊涼席,將就著,躺會。
好漂亮的花,一叢叢,一簇簇,重重疊疊,嬌艷無比,這是牡丹嗎?只聽說牡丹是最美的花,從沒見過。
那是誰?騎著馬,在花叢中穿過。那人怎沒有胳膊,像那個叫維納斯的雕像!
看出來了!是黃啟明!他怎么在這,還會騎馬!他不是很忙嗎,打了多少次電話,都是正在通話中,看樣子,他很清閑呀!
黃啟明!啟明!啟……!他頭也不回的漸漸遠去。為什么!為什么近在咫尺,喊你都聽不見,你是故意不理我嗎!
沒事,沒事!別著急,又是在做夢!
金鳳的手,緊緊的抓住胸前的衣服,猛然驚醒。啊!真是在做夢!
困了,睡著了。她揉揉睡眼,坐了起來??纯此闹?,想起來了,昨晚的事!
詭異的燈,奇怪的畫,神秘的壇子,那個,那個黃毛小動物哪去了?
呵呵,金鳳,你真了不起,竟在這鬼地方,還能睡著了,怎么又夢到他了,沒有胳膊,還騎著馬,他,不會是出事了吧!
什么味!哦,又是昨晚,那股淡淡的清香!這香味,一定是這屋里發(fā)出來的,不是外面飄進來的!
不行,得起來找找!是什么東西!她猛的睜開眼,突然,聽到外面,隱隱約約,有人說話,還有女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