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程咬金

　　初入大殿，姜玄不敢有絲毫動作，垂首低眉恭敬的拜叩一聲，“臣姜玄，參見皇后殿下！”

　　珠簾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抬起頭來。”

　　姜玄挺直身子，不卑不亢，

　　抬眼望去，二十五歲的長孫皇后，秀雅絕俗，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zhì)讓人為之所攝，不敢褻瀆絲毫。

　　長孫皇后此時亦驚嘆連連，好一個俊秀的小娃娃。

　　她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伸出柔荑一般的纖纖素手，置于虛空，“起來吧?！?p>　　姜玄起身，目光極快地閃過眼前紅衣罩身的長孫皇后，而后盯著大殿青石。

　　“陛下傳話，說你有生意與本宮談？”長孫蛾眉微挑，帶著絲絲笑意。

　　“是的，殿下?！苯卮?。

　　長孫沉默不語，走到一張矮榻上坐下后，偏過頭端詳了一眼他腦袋上的小揪揪，抿嘴淺笑，“過來坐著說?！?p>　　姜玄行至長孫對面的幾案跪坐下，安靜地等著她開口。

　　“你說說看吧，沒準(zhǔn)本宮就同意了?！遍L孫自有她的考慮，李世民既然將事情推給她，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內(nèi)庫主要由內(nèi)侍省內(nèi)侍總領(lǐng)、內(nèi)給事掌預(yù)算、內(nèi)府局掌給納名數(shù)、內(nèi)閽者掌鑰。嚴(yán)密、系統(tǒng)的分工保證了內(nèi)庫的有序、高效的運(yùn)轉(zhuǎn)。

　　在收入方面，并沒有獨(dú)立的收入來源，財務(wù)則主要來源于國庫的定額調(diào)配，在支出方面，其主要職能就是宮廷用度。

　　現(xiàn)在既然有額外收入，長孫兩口子自然不會拒絕的。

　　“臣的釀酒廠正在籌備建設(shè)中，陛下以賜字作為投資，酒廠所得利潤分五分?！苯p微的停頓了一下，“殿下占一成，程處默與尉遲寶林各占一成，臣和提供酒醅的另一人各占三成半?！?p>　　話閉，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沉默。接著，傳出手指敲打幾案的聲響。

　　長孫一笑傾城，美目注視著他，“小滑頭，本宮只能占一成嗎？”

　　“但是...酒廠將來不會只有長安一家的。”一成還不滿足，你們兩口子真有趣，姜玄整個腦子都在尖叫著。

　　“兩成?！遍L孫佯怒道。

　　姜玄對她拋出一個天真的微笑，“殿下...要不一成半？”

　　“小鬼，那本宮會覺得，這生意沒法合作了?！泵媲靶⌒∩倌甑穆手弊岄L孫輕聲笑了起來。

　　“臣衷心感謝皇后殿下的支持?！苯麛嗤讌f(xié)。

　　長孫起身走到水晶簾前，倏地轉(zhuǎn)過頭，清聲道，“回去多練練字，莫把年華輕拋擲?！?p>　　“臣謹(jǐn)記皇后殿下的教誨?！苯戆葜x。

　　......

　　西市。

　　“你去皇宮了？”陸殤從鄠縣回來后，便一直在休屠居等他。

　　雅間中充滿酒水的氣味，姜玄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是呀，皇宮總要去的?！?p>　　“皇宮是個危險的地方，錢也是危險的東西?！标憵懩碇野椎暮氄f道，聲音猶如西伯利亞寒流一樣冰冷。

　　姜玄沉吟片刻后反問，“不賺錢了？”

　　“頭銜也同樣危險?！标憵懢?，“你想要全大唐都喝上你的西涼武酒？”

　　“難道不可以嗎？”姜玄不太理解他到底想說什么，疑惑道，“長安的勛貴哪家沒有賺錢的營生？”

　　“你野心不小?！标憵懢荻鴩?yán)峻地面龐，像極了一只蒼老的魚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拿什么跟別人比，侯府供養(yǎng)你的三百個莊戶？”

　　姜玄錯愕良久，笑了笑，“陸伯，我這不算野心吧。”

　　“這個變幻莫測、詭譎難料的長安城，你能確定得了什么?！标憵憸喩砩l(fā)著酒氣和大蒜的味道，“你應(yīng)該再等等的?！?p>　　“興建酒廠的決心并不是今早下的?！苯硎荆霸僬f，我的頭銜做個區(qū)區(qū)賣酒的生意，并不會妨礙到長安城里的其他人吧?！?p>　　陸殤將桌子上的酒杯斟滿，仰頭飲下，灰白的胡須沾滿酒漬，一臉嘲諷，“你的酒廠有多賺錢，你不知道嗎？”

　　“我當(dāng)然知道?！?p>　　“你小心讓別人把你生吞活剝?！标憵懪曋?p>　　姜玄聳聳肩，“所以我叫了別人一起賺。”

　　“程家和尉遲家的那兩個小子？”

　　“當(dāng)然?！苯俸傩Φ?，“還有...皇后殿下?！?p>　　良久，雅間里回蕩著幾聲深沉而粗嘎的笑。

　　......

　　人就是經(jīng)不住念叨，當(dāng)天擦黑兒時，程處默與尉遲寶林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姜府。

　　“木喬家，去不去？”中院廳堂里，程處默一臉憋悶地提議道。

　　姜玄愣了愣，“你在那里有相好的了？”

　　“放屁！”程處默吹胡子瞪眼地罵道，“暢快點(diǎn)，去不去？”

　　“不去?！苯呎f邊站起來，“我準(zhǔn)備建一個更大的酒廠，咱們之前的合作需要重新談一談了?！?p>　　“怎么個意思？”尉遲寶林不解地問，“酒館不開了？”

　　“之前咱們的合作僅限于酒館，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苯p眼放射著光芒，“休屠居以后是我的，咱們新的合作是正在籌建的酒廠?！?p>　　“這么說，你想把酒賣到長安城以外的地方？”程處默大聲地擤了擤鼻涕。

　　“是的?！?p>　　“這可是大買賣了，你得去跟我阿耶談?！蔽具t寶林冷酷黝黑的臉開始變得活泛起來。

　　程處默略作沉吟，“那現(xiàn)在就過去吧，我也做不了主。”

　　......

　　懷德坊，程府。

　　姜玄此時像極了被驚嚇到的小麋鹿，他的臉上正流淌著一位虬髯大漢灼熱的鼻息。

　　如此近的距離，理論上來說不是要接吻，就是要干仗。

　　此人，正是大將軍程咬金。

　　“哎呦...程伯伯您先放我下來。”姜玄兩腳懸空，胡亂地甩噠著，他剛進(jìn)門就被勒著胳肢窩提起來。

　　程咬金似是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這才大笑著將他放下來，“讓你叫一聲伯伯，你個小娃子還猶豫一下?！?p>　　姜玄心說，你出場的方式但凡正常一點(diǎn)，我怎么會呆滯半晌，誰會像你一樣，老遠(yuǎn)就提著馬槊，如同莽牛一般，橫沖直撞的飛奔過來。

　　“實(shí)在是被程伯伯的熱情給驚著了?！苯砹死砹鑱y的衣裳，笑嘻嘻地說。

　　程咬金大馬金刀地盤坐在矮榻上，笑聲如雷，“這小身板不行啊，改日來府上老夫教教你怎么使那馬槊?！?p>　　“嘿嘿...程伯伯力大無窮自然如臂指使，我可使不動。”姜玄汗顏，這種重兵器只怕他耍幾下胳膊就得廢了。

　　程咬金怪笑道，“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

　　“哈哈哈...”下首坐著的程處默繃不住了。

　　程咬金立馬翻臉，“你笑什么？”

　　“只有我覺得好笑嗎？”程處默尷尬地?fù)蠐项^。

　　姜玄跟尉遲寶林相視一眼，紛紛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

　　“喚老夫來作甚？”不多時，國字臉膚色黝黑的尉遲恭大步踏了進(jìn)來，卻瞧見廳堂里還有自己見過兩面的姜玄，頓時來了興趣，“老夫?qū)δ隳侵焕匣⒖墒怯洃洩q新啊?！?p>　　姜玄連忙起身，“拜見尉遲伯伯?！?p>　　“是要叫一聲老夫伯伯的?！蔽具t恭三兩步跨至矮榻前，挑釁說，“老貨，整兩拳??？”

　　“你那幾下子，別在后輩面前顯擺了?！背桃Ы鸨梢牡?，“說正事，說完了再收拾你?！?p>　　“怕你？”尉遲恭張狂一笑，坐在他身邊，“怎么個章程？”

　　姜玄回到座位上，飛速地瞄了兩眼上首二人，“兩位伯伯想必已經(jīng)見過我釀的酒了吧？”

　　“不錯?！背桃Ы瘘c(diǎn)點(diǎn)頭，“名字起的好，酒也好。”

　　“現(xiàn)在新的釀酒廠正在籌建中?！苯?，“我想邀請兩位伯伯與我合作?！?p>　　“怎么個合作法？”尉遲恭睜著那雙攻擊性極其強(qiáng)的黑色眸子盯著他，“聽說你小子的酒坊生意不錯啊?！?p>　　“目前市面上用來釀酒的原料并不充足，但我相信這只是暫時的。”姜玄露出正在慢慢熟練的天真無邪的笑容，“等到那時，我的酒就可以賣到大唐各處，但如何安全的運(yùn)送到各個州縣并安全的賣出去，這能力我并不具備，所以這就是我要談跟二位伯伯談的合作。”

　　“這倒是實(shí)話，你底子太薄弱，出了長安城沒人會畏懼你這個新上位的縣侯?！背桃Ы鹨馕渡铋L地看了他一陣，“但這些對于我們兩家不是問題。”

　　“要人，老夫有的是?！蔽具t恭頗為得意，“哪個敢伸爪子，就是找死！”

　　姜玄的表情像極了剛偷咬一大口蜂蜜的小男孩，“兩位伯伯，那咱們就談接下來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