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兩個人對視著。
“閣下可是?”埃維科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蒙面男子,問道。
“你就是市長吧?”奧蘭多眼神凜冽地看著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帶有幾分挑釁意味地說道:“埃維科·???,啊?”
“對,是我,找我有什么事嗎?”埃維科帶著絲絲怒意說道。
“是這樣的,我呢,今天晚上就是來取你狗命的,你看是你自己送過來好一點呢,還是我自己去拿比較好呢?”
“這樣啊,可你有這個本事嗎!”
話音未落,只看到一個乳白色的光球徑直朝奧蘭多的面門飛去。
好在反應(yīng)夠快,奧蘭多及時用雙臂擋住了這一擊,不過還是吃了點虧。
“就你會魔法啊,我也會!”說完,奧蘭多也朝埃維科甩去了一顆不大不小的「法能飛彈」。
似乎是因為奧蘭多的法能更強烈導(dǎo)致飛彈飛得更快,又或是埃維科缺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疏于防備,總之埃維科被這顆隨意擲出的飛彈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喲,你怎么就這樣倒下了呢,我還以為你很厲害呢?!眾W蘭多得意洋洋地譏諷著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埃維科。
埃維科剛想爬起身來,卻又被奧蘭多飛來一腳給踩了回去。奧蘭多死死地踩在埃維科的胸口上,讓他動彈不得。
“你到底是誰!”埃維科惡狠狠地問道。
“剛見面的時候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是來取你狗命的人啊?!眾W蘭多隨意地說道,“好了,不跟你聊天了,還得回去睡覺呢?!?p> 說完,奧蘭多便從腰后拿出了一把三寸長的匕首,將要刺向他的心臟。
乒的一聲脆響,匕首被彈開在一旁。
埃維科手里握著一個玻璃瓶,里面那既不是液體也不是氣體的東西不斷翻涌著,即便是握著瓶子的手靜止不動,它仍在不停躁動。
“那是什么?”奧蘭多失神地盯著那個瓶子里的東西。
瓶子里裝著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麗。靜謐的藍色,高貴且神秘的紫色,象征著權(quán)利和輝煌的金色,三種顏色混合攪動在瓶子里,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滾動著。
它似乎有種神奇的魅力,總是能吸引奧蘭多的視線,當奧蘭多向它投去目光時,它也熱烈地躍動著,就像是想要沖破瓶子一般。
只見埃維科將瓶塞打開,將里面美麗的東西盡數(shù)灌進自己喉腔里。幾秒鐘后,他的臉痛苦地擰成一團,身體也發(fā)生巨變。
他的雙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膨脹著,一直脹到一個正常成年人的頭顱大小一樣寬大才停下。可是還沒過多久,他的雙臂就像炸彈一般突然爆裂開來,令人作嘔的血肉模糊了奧蘭多的雙眼。
待到奧蘭多把眼前的血肉抹凈之后,埃維科已經(jīng)彎著腰站在了地上,而他爆裂后的雙臂,也重新長回了之前的模樣。
他臉色慘白,白得就不像個人。他那全白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奧蘭多,就像餓狼注視白兔。
“喂,你怎么了?”奧蘭多謹慎地問道。
“他失敗了?!币坏郎n老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奧蘭多猛的一回身,就看到角落站著一個佝僂老人。應(yīng)該是老人吧?以奧蘭多的視角來看的話。
“你是誰?”奧蘭多大聲問道:“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p> 老人冷笑一聲,回答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那瓶圣水是我給他的就好了?!?p> “那么,他現(xiàn)在是怎么了?”
“他升華失敗,活不了太久?!?p> “這話是什么意思?”奧蘭多問道。
“你還是先小心身后吧。”說完,那個老人便化身成一團灰煙消失在了墻角,原地只遺留下幾片青蔥的嫩葉。在這么冷的天還能看到新生的翠綠,確實算得上稀奇。不過奧蘭多可沒空管這個。
得到提醒后他連忙閃到一旁,躲過了埃維科的撲擊,并反手擲去了一顆飛彈。
不過這飛彈的效果卻沒有之前顯著得多,在命中后埃維科也只不過是稍稍地抖動一下。
“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啊?!眾W蘭多皺著眉自言自語道,然后向左翻滾躲過第二次撲擊,連帶著拾起地上的匕首。
試試這個吧。奧蘭多半蹲在地上,神情嚴峻地暗想著,并給手中的匕首附上魔。
等到埃維科的第三次撲擊沖過來時,奧蘭多靈活的側(cè)了個身,順帶揮動匕首用刀尖劃破了他新生的手臂。
沒有任何反應(yīng),埃維科在三次撲擊未果后連續(xù)發(fā)起了撲擊。他雙手雙腳貼在地上,在每次撲完之后又快速調(diào)整身位,再發(fā)起一次撲擊。
他不說話,像是不知道疲憊似的,不斷向奧蘭多發(fā)起野獸般的迅猛攻勢??墒?,在猛烈的進攻下終歸是會露出致命的破綻,而奧蘭多恰好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匕首,精準而果斷的刺在了埃維科的脖子上。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埃維科躺在地上抽搐著,而傷口還在不斷往外留著鮮血。
戰(zhàn)斗結(jié)束,敗者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奧蘭多想了想,還是把匕首留在他的心臟里,以防起死回生。
臨走時,奧蘭多還在辦公室里搜刮了一番。一個裝滿金幣的手提箱,提起來有些沉重;還有一盆仙人掌盆栽,不過在幾分鐘后被奧蘭多砸掉掩護自己逃跑了。
當然,奧蘭多可不止搜刮了一個手提箱出來,他還在埃維科的外套內(nèi)袋里,摸到了兩封泛黃脆弱的信封。
不過奧蘭多可沒時間去看這兩封信,他一回到宿樓便倒頭就睡。
難得的,他做了一個美夢。在夢里,他在和一個金發(fā)飄蕩的少女在種滿郁金香的花田里自由自在地奔跑著......
第二天早上,城里發(fā)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一個身型偏胖的男子握著一柄銅銹長劍,沖進唇香咖啡廳里二話不說就把咖啡廳里的服務(wù)生給一劍捅死。
但事件并未結(jié)束,那名男子在殺人之后并未離開現(xiàn)場,而是將尸體拖到街上繼續(xù)舉劍揮砍。一直過去了幾分鐘才有巡檢員匆匆忙忙地趕來逮捕該名男子。
據(jù)悉,殺人的男子名叫魯納比,被害男子叫做易芬,是咖啡廳的契約員工,兩人并未有過任何糾葛。審檢員在審問魯納比時曾問他為什么要殺人,而魯納比由始至終都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事件后續(xù)詳情仍在調(diào)查。至于為什么要殺人,也許只有殺人犯自己知道了。
中午十二時,冬日的艷陽高照。市長秘書趁著四下無人時,悄悄地把埃維科的尸體拖進市政塔下方的地下室里,神不知鬼不覺地給燒成灰燼。而在那之后,他胸前佩戴著市長銘牌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市長辦公室。
一段罪惡的了結(jié)往往牽出一段新的罪惡,埃維科的欲望還未滿足多久就被終結(jié),而這新一任市長的欲望,又會持續(xù)多久?誰知道呢。
奧蘭多一清早便已離開,他揮手告別莫維克里德城,或許他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又或許回來時這里早已物是人非。
......
“離王城還有多少路程?”
“挺遠的,至少上千里吧?”奧蘭多看著手里的大地圖說道,“為什么我們不買幾匹馬呢?騎馬不是更快嗎?”
“好像是你一大清早就把我們叫起來然后出城的吧。”墨里奇斜視著奧蘭多。
“額,那是因為我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我們不能久留?!眾W蘭多頭頭是道地說著,“對了,我們晚上睡在哪?前面可是一大片平原啊,怎么的也要走上三五天才能到下一個目的地?!?p> “晚上可以睡帳篷,不過得想想怎么解決食物問題?!蹦锲嫔砗蟊持粋€很大的背包,里面就有三張迷你帳篷。
“我這里倒是還有一些耐儲存的面包,天氣這么冷,應(yīng)該不會這么快壞掉的?!眾W蘭多身后也背著一個大包,不過......里面裝的全是口味不一的面包,什么蜂蜜味啊,孜然味啊,土豆味啊,應(yīng)有盡有。
“嗯,你那些面包也許能撐到我們離開這片平原,前提是我們不會吃吐?!蹦锲婵嘈Φ卣f。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兔子,也就是索雷斯打斷他們,趴在奧蘭多的頭上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要跟著你們吃上好幾天的面包?”他的眼里充滿了迷惑和不可思議。
“不,你得吃上好幾天的青草哦。”希茜麗甜美地笑笑,并盯著他一直看。
被希茜麗這么一盯,他感覺自己渾身毛骨悚然的,就好像自己不答應(yīng)就要被拿去燉湯似的,于是也便沒再說下去。
一行人就這樣,在這座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時而沉默著,時而歡笑著。
時間就像手里緊握著沙子,每時每刻都在不停的流失。上午過去了,接著是中午,再到下午,最后來的了寒冷的夜晚。
冬日的夜空是干凈的,一片云也看不到,只有數(shù)不完的繁星在黑墨中閃耀。前方的路依舊漫長,追逐著路途上的原鹿倒也是一番樂趣。城市的蹤影早已在行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四周有的只是一目了然的平原。
一直步行到了膝蓋發(fā)疼了,大家才有安營扎寨的想法。沒過多久便有三個簡單的帳篷在草原中立起,以及一個帶來光亮與溫暖的火堆。
和朋友圍在火堆旁聊天,奧蘭多覺得這就是溫馨?!跋人?,明早還要趕路呢?!眱尚置昧粝逻@句話后便回到各自的帳篷休息。只留下奧蘭多還在欣賞著夜空。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奧蘭多從懷里掏出了兩封還未拆封的信件,兩封信件并沒有粘上郵票,也沒有寫上地址,且邊角已經(jīng)陳舊發(fā)黃。
他打開第一封信。
......
(標題)致吾愛
?。ㄕ模┪业钠拮樱鼇砜珊??很抱歉,一直過了這么久我才給你寫信,讓你擔心了,因為封城的原因,我現(xiàn)在暫時是離不開這座城市了。我不知道要封多久,但是據(jù)販子們說怎么的也要封上兩三個月,所以在這段時間里請你一定要耐心等著我回來。但......如果我沒能在一年內(nèi)的時間里回來......你就索性當我死了吧。
我過得還好,在一個酒館打工,有免費的食物和免費的住所,還有一些少得可憐的工資。我一定會帶上很多糧食回來的,請等著我。
我永遠愛你,在這里的每一個夜晚都深深思念著你,如同繁星思念著初升的太陽。煎熬總是圍繞在我的身旁,在看不見你的時間里,所有事物于我而言都失去了它們的意義和應(yīng)有的色彩。每晚睡前我總是習(xí)慣性的把手搭在一旁,可每次觸碰到的只有冰冷的床板,沒有你,我只是一副空虛的軀殼。
我的摯愛,我愛你,我永遠愛你,我迫切的想要看到你。
(署名)愛你的人,埃維科·福柯
?。ㄈ掌冢┪灏傥迨吣昶咴率?p> ......
“五百五十七年嗎?原來這是一封四十年前就寫好了的信啊?!眾W蘭多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信喃喃道,然后打開了另一封信封。
......
(標題)致我曾經(jīng)的愛人
?。ㄕ模Σ黄穑伎烊炅?,我才給你寫信??赡苣阋詾槲乙呀?jīng)死了吧......其實沒有。
是我辜負了你的年華,我實在忍受不了脫離家族后的貧苦生活,請原諒我?guī)ё呶覀兇蟛糠址e蓄遠走高飛,是我對不起你。盡管我并沒有資格求得你的諒解。
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我在城市里有了地位,還有很多金錢,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到莫維克里德城的聚楓館來找我,我會給你一筆不菲的財產(chǎn),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對不起。
不過你來的時候務(wù)必不要聲張自己的身份,算是我求你了。我已經(jīng)組建了一個新的家庭,有一個妻子,和一個領(lǐng)養(yǎng)的女兒......我知道這樣做對你不公平......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你不想來,或是不想再看到我的話,請當作我在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吧。是我對不起你,消失了這么多年,卻還突然給你寫這封信,讓你知道我還存在著。
但,我曾經(jīng)是真的深愛著你。對不起。
我有罪,我懺悔。
(署名)曾經(jīng)深愛過你的人,埃維科·???p> ?。ㄈ掌冢┪灏侔耸哪晁脑露蝗?p> ......
看完后,奧蘭多的深深的嘆了口氣。
紙張在熱烈的火焰里燃燒殆盡,最后化成一團黑色的灰燼。
而旅人則懷揣著夜夢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