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的意思,盡管他想告訴我太子也是受害者,可現(xiàn)在我只認(rèn)同一件事,他一樣也是施暴者。
那天的細(xì)枝末節(jié)我記不清,也不愿去想,只記得我去見了太子最后一面。
他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悲,似乎不受廢黜一事困擾,更不介意自己已成階下囚的事實。
“看來太子爺在牢中日子過得也挺滋潤?!碑吘乖且粐?,畢竟他的身后還有皇后,翻盤也不是不可能,獄卒自然不敢拿他怎樣,依然好吃好喝供著。
“當(dāng)年我本該流放漠北,太子爺卻將我轉(zhuǎn)贈給了司徒烈,我從不認(rèn)為你是那種有心肝的人。”我坐在他身旁的草垛上。
“你恨我理所當(dāng)然,不過本宮從前承過蘇詹的情?!彼脑挷欢?,那句話我的印象卻最為深刻。
也對,倘若我真的留在敬王府,活下來的機(jī)會比任何地方都大,誰會在意我這樣的小角色。
雷聲在耳邊翻滾,我心里卻前所未有的寂靜:“司徒烈,一開始我就說過了吧,我是一個為了仇恨不惜沾滿鮮血的人,我們從不一樣。你所需要的,是善解人意知書達(dá)禮的妻子,我不會是那種人。”
修長的指骨緊緊的扣住我的雙肩,近乎嵌入皮肉,他幾近崩潰地朝我怒吼:“蘇淼淼,你要怎么做都可以,但那個人可不可以是我,陪在你身邊的人可不可以是我!”
“別鬧,我承認(rèn)你是個很好的徒弟。不過不要誤會,我與司徒熏是互惠互利的關(guān)系。我握著利刃,誰靠近都會受傷,我不想傷了你?!币坏斡曛槁湓谖已壑?,氤氳了夜色。
從前我想將太子碎尸萬段,認(rèn)為這樣才夠痛快。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聲名狼藉足可將一個人輕易摧毀,若我只須稍稍推波助瀾便可實現(xiàn),那么他是死是活我可以不那么在乎,因為他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
他問:“如果你握著刀刃,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同?”
傾盆而至的雨幕模糊了天地,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天色晦暗,他已經(jīng)在濕衣中泡了很久很久,終究沒有等到我的回答,昏厥在我懷中。
兩個人如何能共使一把劍,我在想,大概還沒有誰能契合到那種地步吧。
步入宜水院我才知院中早就一片狼藉,各式瓷器散碎混雜早看不出面目,黑白玉棋子散落一地,書案交椅接連掀翻,早就枯萎的花苞旁是幾本被水漬浸濕的古書,連他最常用的杯盞也沒能幸免,幽暗的光芒來自我腳邊一顆破碎的明珠,可見主人有很大的火氣。
好在室內(nèi)依然溫暖,我放他到榻上,率先脫了他的外袍,命人去請郎中。管事老頭一臉陰郁的盯著我,最終選擇默默的守在一旁。
發(fā)白的傷口觸目驚心,結(jié)痂處重又裂開,我不忍再看,直等到大管事送走那位怪脾氣的冷先生,我前所未有的焦躁起來。
司徒烈蒼白的五官驟然間扭曲在一塊,應(yīng)是忍不住痛了,他似乎從小到大特別怕疼。
我輕輕扣住他的掌心防止他誤傷自己,又拂去他額間的冷汗。第一次有這樣一個特別的人,我將之放在心尖,不愿其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其實,只要他安然無恙,我可以不在意他父親鑄就的血海深仇,只要他安然無恙,我也可結(jié)束與司徒熏的交易合作。
“淼淼……好疼……”突然聽見他昏睡中喚我的名字,像是撒嬌,像是呢喃,我不知所措。
過后我失笑,換了懷琴帶來的裙裾,能在人毫無意識的時候仍被惦念,那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也很幸運(yùn)。
他在疼痛的時候會想起我,我該說什么好?
“淼淼,姜湯備好了,還有……”懷琴來喚我。
“懷琴,我想再靜靜的陪陪他,你先回去吧?!?p> 我伸出手想觸碰他的蒼白,卻怕擾了這份寧靜,于是隔空描摹他的眉目輪廓。
我不懂這樣驕傲的人,怎么會喜歡上我??晌抑浪嬌系呐邮钦l,從第一眼便知道。
我將掌心緊緊貼合他的掌心,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這只手掌已經(jīng)比我大上許多,寬厚的,冰涼的,我所喜歡的。
一塊玉環(huán)緩緩自他袖間滑落,我輕撫其間熟悉的紋路,猶帶迷惑。
那人眉眼如畫,我低下頭,雙唇點(diǎn)過灰白柔軟的唇瓣。這恐怕是一場夢吧,如此美好,可夢是不能做數(shù)的。
有君如故
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關(guān)于有小可愛說與簡介不同,解釋下,書分兩卷,一卷地界一卷天宮,所謂的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竹馬還是那個竹馬,青梅還是那顆青梅,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