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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兩清

第八十二章 喜悲陡轉(zhuǎn)

未兩清 乫一 2504 2019-12-11 23:34:16

  當(dāng)日的餞行宴以鞭笞宋冬晨而潦草結(jié)束,左柸帶宋氏姐妹回了客棧,竺衣則在涂欽承府上多停留了片刻。

  涂欽承叮囑她留心防范宋冬晨,她點(diǎn)頭,末了向他道謝。男人總覺得她缺點(diǎn)心眼,朝她腦門彈了一記,不怎么放心地派人送她離開。

  剛邁進(jìn)客棧的門檻,就聽到了宋冬晨哭鬧的聲音,像極了一個撒潑的嬌氣小姐。竺衣不屑地鄙視了一把,打算回房。樓上下來的路麥看見了她,立馬白眼一翻,語氣刻薄,“西離女今日可算揚(yáng)眉吐氣嘍?!?p>  她咬牙走開,歡七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接話道:“當(dāng)然了,我們莊主的面子在北地城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明明說句軟話就沒事了,偏偏來個讓她動手。哼,何不明擺著說泄私憤得了。”

  兩人如此不分是非曲直,倒叫她聞言停下了,回身瞥一眼,忍不住朝他們露出一副憐惜白癡的神情。

  眾人動身回千城的前一夜,涂欽承去客棧請他們歡賞篝火盛會。宋氏姐妹因身份不便,去不得,便只有左柸和竺衣兄妹去了。

  男人多半時刻都留在氈帳中對飲,竺衣則如脫韁的野馬,換上當(dāng)?shù)氐呐鄯埌⒛穾退壛水愖灏l(fā)飾,熱情高漲的混跡在歡歌熱舞的人群里。

  仇初兩人在帳中等了許久不見其妹回來,也沒了什么心思飲酒,一同出去找人。

  夜間微風(fēng)涼沁骨,蹦跳嬉鬧的人群卻好似感知不到這涼意。

  竺衣跳得開心,待看到兩位哥哥出現(xiàn)在圍觀的人群中,杏眸一彎,笑得酣甜。她朝他們伸手,仇水固執(zhí)地留在外,初臨沒躲過,硬是被她拖了進(jìn)來。

  話說初臨委實(shí)不擅長跳舞,幾個簡單的舞步仿佛要了他的命一般,那動起來的手足常失調(diào)且滑稽。可他看自家妹妹笑顏如花,又覺得打心眼里跟著開心。

  他愿意陪著她鬧。

  小半夜過后,帳內(nèi)之人飲酒過了量,身上發(fā)熱,便相邀出來透氣。廣袤的夜空下,但聽太平鼓聲聲叩擊,伴隨悠揚(yáng)而婉轉(zhuǎn)的胡琴,有如最純粹的歡意在心谷穿梭蕩漾,人們拉手繞著成群的火堆呼喝著起舞,情至酣處,熱情似火。

  這情景著實(shí)令人觀之心情大好,兩個男人便走近了些。

  圍觀的人群自發(fā)為城主讓開了位置,如此就能看清中間幸福起舞的人。

  圈子很大,眾人邊跳邊轉(zhuǎn),轉(zhuǎn)了好一陣,他們看到了竺衣。

  她一身鮮艷的撻倫族姑娘裝扮,精準(zhǔn)地踏著鼓點(diǎn)跳得歡快,臉上浮現(xiàn)的是多日不見的純憨笑顏。

  篝火映在每個人臉上都泛著淡淡的暖意,而跳動的火苗仿佛躍進(jìn)了那明朗女子的眼中,使她靈動間又增添幾分調(diào)皮,散發(fā)出令人神往的光芒。她體型嬌小,袍服下包裹的軀體僅憑猜想,便覺玲瓏曼妙,旋轉(zhuǎn)的纖纖素手若花綻放,如瀑長發(fā)輕甩,即令人心醉神迷,經(jīng)夜風(fēng)吹過,襯托得她愈加?jì)擅绖尤恕?p>  完全沉迷歌舞的竺衣不知有誰正看著自己,漸漸隨著舞圈轉(zhuǎn)走了。涂欽承一副極可惜的口吻,道:“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p>  左柸知他情意,卻無法附和??粗强旎畹娜藘恨D(zhuǎn)走的方向,他唇角微揚(yáng),笑得內(nèi)斂而真切。

  盡興跳了大半夜,一身薄汗的竺衣拉著氣喘吁吁的初臨退出來調(diào)息。她回氈帳喝了些馬乳茶,再出來時已不見二位兄長。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兄長沒找到,卻不期然看見暗處站了兩個人。

  星幕下,兩人的身姿筆挺而頎長,氣宇軒昂,她未看清其人樣貌便大步跑過去,“亭嶼、老男人!”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壓住心思后皆向她而笑。

  竺衣萬不可能拉上這兩個身份特殊的大男人去跳舞,她只絮絮叨叨說了些話,待身上起了涼意,又要去玩鬧。左柸怕她著涼,提議早些休息,她毫無睡意,興奮地跑遠(yuǎn)了。

  身后的男人不掩寵溺的輕笑,忽而聽得一道悅耳女聲飄散在熱鬧的草原:

  “竺青初愛慕亭嶼!傾心到身不由己!哈哈哈哈哈哈……”

  隨即大片人群跟著那姑娘爽朗大笑,更有一眾小伙兒口中打哨助興。

  被言宣之人則無奈地?fù)u頭,“你怎么……”

  如此膽大直白?

  竺衣回首,于人群中朝左柸揚(yáng)眉而笑。男人亦是回視,彼此未移開視線。

  歡鬧的眾人不知曉,但涂欽承卻發(fā)覺這兩人間的情愫已不同以往。

  離別當(dāng)日,涂欽承贈了支弩機(jī)給竺衣,再三囑咐她好生照顧自己。這一見,便是截止重逢前的最后一面。

  回了瑾園,文希和夏叢相攜而出迎接三人。多日不見,夏叢氣色恢復(fù)得不錯,竺衣以為好事皆有,對來日憧憬不已。

  迎來幕啟二十七年的那個除夕,竺衣照例進(jìn)了遙案莊。

  主位上的左邀因兩位好友醫(yī)者年前相繼離開而怏怏不樂,一副愁容待看到她后才喜笑顏開。

  年宴上,宋家姐妹實(shí)在不會哄老莊主歡心,唯有緘默著。左邀先前與左柸談了話,得知宋西原身子痊愈后就去鈺國,老莊主倒也不至于在席間對她們擺臭臉色。

  年后沒幾日,落下病根的宋西原傷勢突然惡化。左柸為她請來的大夫都是醫(yī)技了得之人,孰知越治,她身上的傷口越發(fā)潰爛。竺衣知曉后進(jìn)莊查看,盡心同大夫細(xì)細(xì)研究何處出了差池。

  上元節(jié)后,慕沉?xí)[來了。他好整以暇地坐在瑾園等人時,剛踏進(jìn)園門的竺衣暗自叫苦不迭。

  她早有預(yù)感,鈺王一定會來找她。

  為高高在上之人呈了一杯提神的蟬汰蠱藥,他竟接過喝了。來人的目的彼此明了,因此男人并不賣關(guān)子,開口便問宋西原的現(xiàn)狀。

  聽聞宋西原正在受苦,慕沉?xí)[面上鎮(zhèn)定,心中已然坐立難安。竺衣將宋西原吐露的心聲及左柸的送人計(jì)劃向他全盤托出,言畢不忘懇切地請求他能盡早將人接走。

  聽了這番話,也算證實(shí)了之前得到的消息,慕沉?xí)[總算放下心來。既然宋西原明確的鐘情于他,他自不必急于求成,是以,他打算等她養(yǎng)傷幾日再去遙案莊接人。

  豈料宋西原舊傷的復(fù)發(fā)愈加嚴(yán)重,傷痛折磨得她渾身滾燙,痛癢無比。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遙案莊來了一位翩翩公子——盛留白。

  盛留白乃外鄉(xiāng)之人。他在千城一街巷正對路人自詡有起死回生之能,被初臨撞見并魯莽地拉了過來。這位公子儀表堂堂,神情幾許傲慢,若不是背著那藥箱,則更像一位膏粱子弟。故而,左柸信不過他。

  那盛公子驗(yàn)了宋西原身上的傷后,寫了副藥方讓人去抓藥,又從自己的藥箱中搗騰出各種土灰倒進(jìn)爐內(nèi)熏著。

  因這煙味嗆人,常人聞著淚流不止,眾人皆退到屋外守著。左柸怕來歷不明的人出手加害宋西原,縱然雙目刺痛,也要堅(jiān)守在她身邊。

  煙霧繚繞,熏了整一個時辰,盛留白流著淚倒了爐灰。為宋西原上完藥,他告知左柸日后再熏兩次即可。

  當(dāng)日晚,宋西原的傷口奇癢無比,但高熱癥狀明顯消了下去,精神也好了幾分。

  竺衣對盛留白敬佩不已。她以為如此一來,宋西原會很快痊愈。她一心希望她早些離開,甚至夜里做夢都是人家作別遙案莊的場景,她在夢里高興地為其送行……

  有時候越是急切地等待一個盼望的結(jié)果,越是不甚順?biāo)臁?p>  就在第三次熏治宋西原時,慕沉?xí)[到訪。

  左柸態(tài)度一如從前,對堂堂國主并不怎么恭敬,而左邀聽聞鈺王大駕蒞臨,喜得跪拜迎接。他不是仰慕權(quán)勢之人,僅因?yàn)殁曂跻幼咚挝髟病?p>  天意弄人,慕沉?xí)[不顧旁人阻攔執(zhí)意入內(nèi)探看醫(yī)治情形,推門便看見宋西原僅著貼身衣物在煙霧繚繞中與另一男子相對而坐,因要處理傷口,有大片肌膚裸露在外。

  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男人。

  怒意乍現(xiàn),他上去提了盛留白就想把人扔出去,宋西原匆忙去攔他,一個不注意撕裂了傷口。

  她因劇痛而嗚咽,他亦是心痛難忍,可眼前的畫面當(dāng)真無法接受。慕沉?xí)[雙目赤紅,恨聲質(zhì)問:“柸先生就這樣對她?”

  左柸為宋西原披了外衫,冷聲解釋只為治療,慕沉?xí)[一聲怒吼,口無遮攔道:“她一介清白女子,你任人如此糟蹋她,是要辱她,從而辱本王么?”

  宋西原忍痛起身,痛苦地直搖臻首,慕沉?xí)[冷笑一聲,眼中寒意迫人,“罷了,你從前就不愿意跟我,今日卻甘心這樣任人刀俎,本王又謀求什么?”

  或許帝王之家出來的人便是如此,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宋西原黯淡的眉眼令左柸心疼,他壓下聲音,難得有耐心講述事情原委,奈何當(dāng)時氣極的慕沉?xí)[已聽不進(jìn)去,終是甩袖離開。

  踉蹌上前想要抓住男人的宋西原被左柸一把攬住了,他看著慕沉?xí)[決絕的背影,道:“不過如此而已……西原,將你托付于他之事到此為止。”

  門外的竺衣聽得很清楚,腦中“嗡”的一聲,臉色轉(zhuǎn)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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