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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與令妃

第三十一章 賦詩皆因心頭怨

乾隆與令妃 酒濃春入夢 5808 2022-02-01 19:04:46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令妃躺在床上,看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她難以入睡,想著乾隆,又不愿想他。因為她不知道他和陸晚晚在一起,在做什么。

  不原諒也得原諒,因為他是她孩子的父親。多么殘酷,多么令人心涼。然而,這是已婚女人與丈夫之間的真實關(guān)系。別說他是九五至尊,就算只是一個普通小康之家的老爺,到哪里逡巡流連,女人都要原諒。更何況,跟著皇帝,往往不是以身以情相許,是以命相贈。

  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乾隆也無法入睡,心中懷念孝賢純。她已與他仙凡路隔,他卻只能繼續(xù)在人間刺舉無避。怪雨盲風(fēng),斗霜傲雪,紅塵中向來兒女情多,風(fēng)云氣少。感情若無依托,心中便無限寂寥。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過了一夜,一大早,令妃發(fā)現(xiàn)很難起身。她覺得自己病了,然而永琪卻回來了。永琪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就是雯妃告訴他要聽令妃的話,要好好孝敬令妃娘娘。永琪覺得,親媽媽和自己一樣,對乾隆的記憶已模糊,對令妃卻十分重視。他也不能不重視,于是剛剛返回,就來見令妃。

  令妃看見永琪,想坐起身,卻一陣眩暈,旋即又躺下。永琪焦急,連忙問額娘怎么了。令妃說額娘沒事。永琪跪地不起哭泣,對她說:“額娘,永琪知道您為了什么??墒羌词鼓@樣,皇阿瑪也不會來看望您。所以,永琪求您不要再折磨自己,沒用的!”

  令妃聽完,已經(jīng)清醒了一大半。她很害怕,因為永琪對乾隆的誤解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有所加深,今天他勢必要被責(zé)問,如果還是這種態(tài)度,怎么保證在外人面前不讓皇帝難堪。她便對永琪說:“孩兒,為了你親娘,你千萬不可冒犯你父親。你心里的話,一定不能跟他直說,否則你不但害了你自己,還會間接害了你媽媽。永琪,你記住了嗎?無論如何不能冒犯天威!”

  她覺得自己必須起身同去,即便起不來也要起。恰巧琥珀也在這里,見令妃執(zhí)意要與永琪一同面圣,心想也好,不管怎么說,還能與皇上見一面。只不過,今天這一面,與幾天前卻不一樣,因為他已經(jīng)在別人的溫柔鄉(xiāng)里轉(zhuǎn)悠了兩夜,如今即便轉(zhuǎn)回來,會不會覺得無聊乏味,大煞風(fēng)景?

  誰能知曉。

  令妃現(xiàn)在亦不可用一些小伎倆小手段插科打諢。那是女孩子引起別人注意的游戲,不是婚姻中的女人所要面對的現(xiàn)實?,F(xiàn)在,乾隆是她的親人,她不能再使計,她必須一心一意為了大家好。

  彼時乾隆正與瓜爾佳明安圖,多拉爾穆騰額,兆惠,車布登扎布在乾清宮旁邊的偏殿議事。

  明安圖說:

  “皇上,打庫車和葉爾羌都是攻堅戰(zhàn),傷亡往往很大?!?p>  乾隆說:“所謂上策伐謀,中策伐交,下策伐城。若叛軍抵抗,是因為作為防御方,沒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戰(zhàn)。自古驕兵必敗,哀兵必勝,霍集占和布拉尼敦是哀兵,所以朕也擔(dān)心,打庫車和葉爾羌會導(dǎo)致巨大的投入和損失。我圍攻苦戰(zhàn),重點(diǎn)是防范敵主將逃跑。需立軍令狀,如果放跑霍集占,不要怪朕揮淚斬馬謖。”

  車布登扎布說:“霍集占是欺我距離新疆遙遠(yuǎn),即便到達(dá),也已人困馬乏,而且糧草難繼,所以才負(fù)隅頑抗。他不過茍延殘喘,我軍可蔑視耳?!?p>  乾隆說:“霍集占叛亂,對西北邊境的政治形勢影響不利。巴達(dá)克山汗素勒坦沙尚未歸順,霍集占并無援兵,無法固守待援,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巴達(dá)克山人的領(lǐng)地。若不剿除,恐留后患,導(dǎo)致邊境局勢不穩(wěn)?!?p>  兆惠說:“新疆各部,對我圍攻,攻城,打援一套戰(zhàn)術(shù)非常恐懼。但在軍事上,顯然還是想長期固守,與我繼續(xù)較量。”

  乾隆說:“要為新疆各地攻城做好物資準(zhǔn)備,后勤保障由專人負(fù)責(zé)。集中優(yōu)勢兵力,調(diào)集糧食,武器,彈藥等戰(zhàn)略物資。敵我雙方的優(yōu)勢兵力對比,我方并不占絕對優(yōu)勢,但若我軍包圍日久,各城內(nèi)物資供應(yīng)不足,沒有其他來源,大軍壓境,導(dǎo)致城內(nèi)守軍士氣低迷,沒有信心困守孤城,加之新疆各部本身也有很深的矛盾,我軍在盡可能減少傷亡的前提下攻城略地,還是有把握的?!?p>  這時,門外有機(jī)要秘書來報,原來是雅爾哈善八百里加急軍報,因此地不是軍機(jī)處,恐有泄漏,所以機(jī)要秘書不能直接稟告,而是把密函交給乾隆。他打開一看,是雅爾哈善對圍困阿克蘇的地形地貌分析。阿克蘇城西有河,用兵困難,南北是平地,毫無遮掩,但東邊有胡楊林和土坡可作為掩護(hù),在有隱蔽物的情況下可運(yùn)作兵力。阿克蘇守軍也清楚,東邊失守,城即淪陷,所以部署充足的兵力。雅爾哈善遂請示,是否將東城作為主攻方向。

  乾隆一看,大喜過望。提筆批示,東城主攻方向不能改變,必須拿下東城,這是攻克阿克蘇的關(guān)鍵,不能因為有困難就放棄東城,在軍事上,這是不允許的。

  話說令妃和永琪在長麗宮,正在為去面圣做準(zhǔn)備,但是沒有皇上口諭,還是不能去。令妃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對永琪說:“五阿哥,一會兒去見你皇阿瑪,如果他給你出什么題目,你一定要好好作答,你父親文韜武略,是個愛才的人。額娘知道,你非常有才華,這次是你展才的機(jī)會到了。只要你展露出你的才氣,讓你父親欣賞,他不但不會責(zé)備你,你還會給他留個好印象,對你將來的地位有好處,記住了嗎?”

  永琪雖然表面應(yīng)允,但令妃還是擔(dān)心。這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是否真能聽話?她也不敢保證。所以面色焦慮,擔(dān)憂地看了看永琪。

  彼時乾隆早就知道永琪回宮,也命人來叫,但因為劉統(tǒng)勛稟報了其前段時間在山東、河南辦理河工的事宜,一直耽誤著沒有退下。另外又有劉統(tǒng)勛替嵇璜稟報昭關(guān)滾壩支河土木工程的督修情況,以及夢麟對六堂以下河工工程的督修進(jìn)展,加上一些軍事上的部署指示,眾人一直耽擱著未曾離開。所以幾個軍機(jī)大臣都還在座。

  令妃見乾隆派人過來了,便讓永琪整束好瘦削的馬蹄袖箭衣,緊襪,深筒靴。他是皇子,裝束不可與民間百姓同日而語。當(dāng)時,民間還沒受官服影響太大,所以仍舊穿淺面鞋和寬松衣,但永琪不行。

  到了乾清宮,令妃深呼吸,一來由于這幾天身體和心情一直不佳,二來她也確實緊張。十幾歲的孩子,不一定會出什么情況,而她自己又把乾隆得罪了。作為養(yǎng)母,不但不能對永琪有很好的庇護(hù),反而可能連累到他。想一想,真是難辦。

  從前的她,雖是宮女,但有皇后恩澤保佑,萬事還并不十分為難??涩F(xiàn)在,她要保護(hù)好幾個孩子,只要有一個孩子出差錯,她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年輕時的輕松愜意一去不返。

  興安在門外,看見令妃帶著永琪來了,笑著對令妃施禮寒暄,便進(jìn)去稟報。一會兒出來,說:“令妃娘娘,皇上讓您帶五阿哥進(jìn)去?!?p>  其實,軍機(jī)大臣還在,乾隆不應(yīng)該讓他們進(jìn)入。但因他知道永琪去見雯妃,也想詢問一下情況。即便不過問,至少也能看出永琪這次去究竟是什么意圖。自己的皇子,平時由于政務(wù)繁忙,已經(jīng)疏于了解,還是需要多溝通。

  另外,令妃一直未有與他坦承相見的表示,他也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她還懷著孕,他有些擔(dān)心她的情況,卻又不能原諒她說破往事,刺激他心痛不已。他心里有一個結(jié),就是令妃是不是只有當(dāng)永琪回來了,才想來見他,否則就寧愿不見。所以,他可以說是破了例,把家事和國事混在一起。

  眾人皆在,令貴妃和永琪進(jìn)來,她拉著永琪,示意他給乾隆行大禮。永琪照做,令妃心情安穩(wěn)多了,仿佛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為著永琪,她自己也不能怠慢,何況又有大臣在,所以跪地參拜。

  她希望乾隆能消氣原諒她,對永琪網(wǎng)開一面。而且她也確實不該那樣去刺痛皇帝的隱衷,畢竟他是天子。

  乾隆看見永琪,心中感慨,五阿哥長這么大了,他母親雯妃,仍然還在宮外受苦,他幾乎想不起她的面目,對永琪也是關(guān)心不夠。他想,也許,確實他對不起永琪。

  他看了看令妃,見她面如芙蓉眉如柳,還帶著些許月中霜里斗嬋娟的韻味。未從皇帝之前,她擲果潘安,屬意明安圖,如今她梨花帶雨,雙瞳剪水,綽約多姿的豐韻,紅飛翠舞的靚影,依然如剛?cè)雽m時那般引人憐愛,何曾消退。

  明安圖本是癡情之人,因見令妃已經(jīng)顯形的肚腹,還要跪地行禮,心想:“瓔珞,你在宮中過得可如意?”不覺看看乾隆,見皇上對令妃有些許關(guān)切。乾隆瞥見明安圖的注視,感覺被別人看出內(nèi)心所想,十分不好,遂收斂神色。

  乾隆見明安圖的表情有些憂慮,他想,明安圖有了秀貞,難道還沒培養(yǎng)出一些感情,還沒有任何進(jìn)展?君臣之間談的一般都是公務(wù),他一直未問過明安圖這件事。明安圖察言觀色,對令妃關(guān)切,他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雜陳。對令妃說:“令妃到御前就坐?!?p>  小德子搬過椅子,令妃抬眼看看乾隆,眼神里有一絲感動,一絲欣喜,他不再責(zé)怪自己,而是在眾人面前抬舉自己,永琪這回多了一些把握。

  其實,乾隆也是做給明安圖看的,他不想讓明安圖以一種疑慮的目光審視他和令妃。令妃從明安圖身前走過,在乾隆旁邊落座。

  如果是私人場合,乾隆會直接詢問永琪為什么要私自出宮,見了雯妃,都說了些什么,雯妃可好,等等。另外,他還會告訴永琪,日后如果想見面,可以經(jīng)常去,但是雯妃不能回來,因為已經(jīng)決定了的處罰方案,不能因任何人而改變。

  這對永琪雖然殘酷,卻是在教導(dǎo)他,如果現(xiàn)在他不懂規(guī)矩,以后會面臨更加殘酷的現(xiàn)實。

  可如今畢竟是公共場合,詢問這件事就顯得不合時宜。他便問永琪最近學(xué)業(yè)如何,有什么長進(jìn),永琪似乎也在恭敬認(rèn)真地回答,所以愈發(fā)顯得才氣橫溢,乾隆不住地點(diǎn)頭稱許,令妃便又安定了一些。

  眾人之中,劉統(tǒng)勛是個有才之人,他深知乾隆與臣下打交道,素喜討論詩文。如今一見五阿哥雖是滿族皇子,卻頗有古賢士遺風(fēng),心中甚是愛慕,便抱拳打拱向乾隆提議,由乾隆出題,請五阿哥賦詩一首,也好讓眾人拜讀。

  乾隆一聽,如此甚妙,因為書本上的知識,歸根結(jié)底,要用在自己作詩作文,否則體現(xiàn)不出才氣。詩歌在科舉雖是旁門左道,不入流,但在平日,可以作為附庸風(fēng)雅的手段,展現(xiàn)情趣,陶冶身心??婆e作文,是時文八股,其實好多真名士都不愛寫時文,乾隆也知道。畢竟,議論文體不是所有人都能寫清楚。于是便給五阿哥出題,以“弄月,映雪”為題,賦七言詩一首。其實,他只是隨便出題,因為一時想不起其他,心里只有對月對雪印象頗深。

  五阿哥是極有才華的年輕人,駢文對仗十分熟悉??墒窃谶@么多人面前,又要立即寫出來,對他也是不小的壓力。令妃忍不住說:“永琪,不要緊張,平時怎么作詩,現(xiàn)在就怎么吟詠?!?p>  永琪想了一會兒,口誦約:“煙鎖重樓月影深,霜寒露冷雪飛紛。千古君王多少事,情亦嬗變偽亦真。”

  眾人中有一兩個是對詩文不太通的,自不必說??墒且驗榍∽髟姰a(chǎn)量特別大,所以一聽,前兩句頗不錯,似乎是自己以前經(jīng)歷過的某個場景。懷疑永琪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心靈感應(yīng)。但又一想,可能永琪對紫禁城里的雪景和月色太熟悉,只是巧合,不一定是什么心有靈犀。

  可是后兩句就不太適宜,似乎有何意味似的。但永琪不過十五歲,能有什么意味?或許就是為了對仗工整,合轍壓韻而臨時拼湊出來。所以乾隆沒有過多去追究、思慮。

  劉統(tǒng)勛卻對永琪的詩才頗為欣賞。對乾隆說:“皇上,您的詩才后繼有人了?!?p>  乾隆聽后,流露出欣悅之色。

  其實說實話,才氣這個東西,往往很偏心。唐朝郊寒島瘦,指的是孟郊賈島。此二人作詩,恨不能把寫完的詩供奉起來,然而成就卻比李杜差遠(yuǎn)了。乾隆和鄭板橋亦是如此。鄭板橋作為一個文人畫家,揚(yáng)州八怪之一,寫詩應(yīng)該是專業(yè)。乾隆是天子,傲睨萬物,氣吞山河,作詩是副業(yè)。但說實話,乾隆的詩才要在鄭板橋之上。

  永琪作詩一流,乾隆的興致也來了,旋即又給永琪出題,讓他寫古代一名士的生平軼事。如果是寫生平功績,也就不會有下面的話題。但乾隆不想把題材限定在歌功頌德上,因為平時聽到的頌揚(yáng)之聲太多,耳朵都起了繭子,便給永琪出了這樣一個題目。

  然而這卻壞了。因為永琪直接說:“皇阿瑪,如果是寫這個題材,兒子雖會寫,不過有現(xiàn)成的,何不先拿來一用,然后再自己下筆?”

  乾隆一聽,永琪是什么意思?不過也無妨,既然他想拿來為己所用,那就看他心里面到底是誰的詩。

  永琪便背誦道:

  “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fā)對紅妝。

  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p>  此詩一出口,兆惠和車布登扎布雖不通,穆騰額和明安圖也不見得圓熟,可是誰聽不懂呢?其實,這么直白的詩,卻是蘇東坡寫的。

  乾隆知道,這是蘇軾寫來諷刺宋朝另一個詞人張先老夫少妻太過而作。他突然明白了永琪的用意,而劉統(tǒng)勛就顯得特別緊張尷尬,簡直想有個地縫鉆進(jìn)去。

  劉統(tǒng)勛清了清嗓子:“皇上,您與五阿哥相聚,為臣的不便打擾,我們……還是退下吧……”見身邊坐的是明安圖,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拽著明安圖的袖子,就想一齊躲開。

  乾隆怒形于色,終于明白這次永琪出宮見母親的收獲是什么。他說:“劉統(tǒng)勛,你坐下!誰都不許走!”

  令妃見永琪這樣,也覺太過分,怒上眉梢,看了看室內(nèi)的局面,站起來,走到永琪身邊,不咸不淡給了他一個小小的耳光:

  “永琪,你背的是什么詩?你怎么能這樣和你父親說話?”

  永琪站著,不言語。

  乾隆說:“永琪,你是不是在宮中呆膩了?朕可以送你出去!”

  于是叫穆騰額傳鈕祜祿阿里袞,讓他來接永琪,到兵部武庫受訓(xùn),半年之內(nèi),不許回來。

  令妃知道,她無法替永琪求情了,在眾大臣面前,只得跪地磕頭。

  穆騰額領(lǐng)命,如驚弓之鳥一般將永琪帶下去。劉統(tǒng)勛忙替五阿哥求情,說他年少無知,求皇上不要責(zé)罰太重。乾隆卻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一直想著永琪被帶下去的那一刻,回頭看自己時那種恨恨的眼神。

  即便在這么多人面前羞辱自己,也不能減少他對自己的仇恨。

  他說:“你們都給我出去!”

  眾人一齊退下,劉統(tǒng)勛簡直就像逃命一般。

  官員皆走,只剩下乾隆和令妃,乾隆說:“令妃,你先回去吧?!?p>  令妃本以為皇上會責(zé)怪她,會對她大發(fā)雷霆,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他沒有對她發(fā)火。只不過,也許他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令妃便起身退下。她知道,這個時候,無法說任何勸慰的話了。

  她走后,乾隆想了很多,很多。

  永琪的母親雯妃,珂里葉特氏,是在他還未登基之前雍正就賞賜給他的,那時連福晉都不能稱呼,只能叫格格。這一個格格,出身較低,不受自己寵愛,只有永琪一個兒子。他登基時,她是二十二歲,算起來,比自己小三歲,年齡是很接近的,不像后入宮的新人年齡都比較小。如果讓他算出所有女人和他的年齡差,亦可以。那何不算一算呢?孝賢純比他小一歲,那拉氏烏林珠比他小七歲,令妃比他小十六歲……如此算下去,似乎無窮無盡,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個巨大的漩渦卷走,又像站在漩渦旁,看見無數(shù)的人都被這個漩渦吞噬,他誰都拉不回。此時的感覺并不高屋建瓴,也不值得炫耀,而是很窒息,很無奈,很蕭索,很難堪。

  令妃在宮中,腹痛難受,面朝里躺著,她不想再管,只想放棄?;适业年P(guān)系,置身事外,也許還不會感覺到那份糾結(jié),可是現(xiàn)在不是談情說愛,互相吸引的時候,而是一場畸態(tài)的婚姻。她開始后悔,為什么不在皇后故去的當(dāng)時就出家為尼。

  她決意死心,就像孝賢純皇后的死是一個形式一樣,既然孝賢純已經(jīng)賦予了心死一個形態(tài),她可以選擇剝?nèi)ミ@個形式的外殼,然而仍舊是心死,絕不會死灰復(fù)燃,絕不,絕不……

  可是,她感覺身后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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