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干人等入座,酒方過三巡,鎮(zhèn)北王妃便舉起一盞疏璃杯,放在指尖輕轉(zhuǎn)著,映襯著燈火點點,側(cè)下席位的武將們瞬間心領(lǐng)神會,鎮(zhèn)北王妃要發(fā)難了!
柳大將軍的庶弟柳副將一貫是鎮(zhèn)北王妃的擁護(hù)者,這可不,拿起酒杯往顧珣方向遙遙一舉,“帝師大人……哦不,前帝師大人風(fēng)采真是不減當(dāng)年啊,就是,怎么把這頭發(fā),都給熬白了呢!”
一干武將紛紛應(yīng)和,他們等今兒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十年了,為鎮(zhèn)北王報仇,今兒就算殺不了顧珣,也得給他的顏色瞧瞧!
要讓這小子知道,如今的盛京城,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陛下,年年宮宴都是些歌舞節(jié)目,大家伙早就膩歪了,末將就想著,這前帝師大人都回來了,不如來個以武會友,正好讓這些小輩們見識見識前帝師大人的風(fēng)采呀!”
柳副將連席位都沒出,沖著那高位上的小皇帝,遙遙行一禮,敷衍至極!
他大哥柳大將軍,擁兵三十萬于南境,戰(zhàn)功赫赫。
他怕誰?更何況只是個傀儡皇帝。
高座上,帝王冠冕低垂,看不清神色,只是淡淡說了句:“可?!?p> 席間里,鎮(zhèn)北王妃垂眸一笑,飲盡琉璃杯中的佳釀。
顧珣,她很期待他接下來的狼狽場面。
畢竟,當(dāng)初為了救皇甫韶,你可是武功盡廢啊,寒毒反噬其身,這才一夜白頭。
“再添一杯酒?!辨?zhèn)北王妃長袖一掃,宮女默默垂首添酒。
這出好戲,她可期待太久了。
“前帝師大人怎么不說句話呀,陛下可都同意了呢?!绷睂⒖桃鈱⒛莻€“前”字咬得特別重,挑釁的意味很明顯了。
周圍異議聲很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顧珣說話,即便他的女兒即將成為皇后,可比起英雄遲暮的他,冉冉升起的柳大將軍才受眾人吹捧與擁護(hù)。
畢竟,時代變了,人心又如何不變?
顧珣握住皇甫韶暗暗使勁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十幾年了,你這暴脾氣還是沒變?!?p> “你呀!要對夫君我有信心?!?p> “我就是看不慣那副小人得志的惡心嘴臉?!?p> 現(xiàn)在的柳大將軍,曾經(jīng)不過戰(zhàn)王麾下一個看馬的,要不是他背主投靠了先帝,又巴結(jié)著鎮(zhèn)北王,哪來今天的威風(fēng)?
他弟柳副將也不過是狐假虎威,戰(zhàn)功都是頂替別人的,要不是柳念青就這一個弟弟,哪還輪得到他逞威風(fēng)!
“珣無異議,柳副將想如何個以武會友法?”顧珣從容起身,來到席面中間的空地,先向高座帝王緩緩一拜,兩人眸光相遇,皆是復(fù)雜難言,頗有相惜之感。
“這規(guī)矩,簡單!”柳副將大手一揮,后面武將皆蠢蠢欲動?!拔覡I下將士,對前帝師大人仰慕以久,正好借此機會,一個個向您討教一番!您看如何?”
說白了,玩得就是車輪戰(zhàn)。
顧珣眉梢輕挑,笑了。
“一個個的未免太慢,諸位不訪一起?”
這樣恣意自信的話語,那般從容自在的笑容,明明如今已為白身,一襲布衣,卻讓穿絳紫緋紅的萬千官員皆黯然失色!
無怪乎榮國公曾這樣評價:“顧二公子骨相絕佳,昭王殿下氣質(zhì)天成,良小世子艷冠京華,可在他心中,皆不及,那一年,少年帝師一笑傾天下的風(fēng)華?!?p> 方才那一笑,眾人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亦是這樣的宮宴,十六歲的少年從容一笑,便驚艷世間,惹來太祖皇帝一句,“哈哈!孤有顧珣,天下可定矣!”
十六歲起為太子太傅,次年晉正一品帝師,享親王之俸。
十八歲平西亂,治水患,輔太子監(jiān)國。
二十隨太祖共征南北,定大梁萬載基業(yè)。
顧珣的存在,幾乎令同時期所有人都暗淡無光。
直到這時,他們才有了一種真實的落地感。
原來,顧珣,真的又回來了,如今就在他們眼前,在他們觸手可碰,目光所及的眼前!
眾人心中,一股熱血自心底蔓延開來……
“對啊,一起上啊!帝師一拳就能干翻你們一群!”
“帝師南征北戰(zhàn)時,你們還在老娘懷里吸奶水呢!還敢挑釁帝師!”
誰給你們的勇氣?!
不對啊,這跟王妃娘娘說好的劇本不一樣?。?p> 柳副將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