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若慵懶地在椅子上曬太陽的時候,安娜卻在白櫻宮里。
她是被偷偷叫去的。
聽說燕若把安娜要到了身邊,黑木百香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于是派人想盡各種方法和安娜聯(lián)絡,這下終于被她逮找了機會。
就在燕若曬太陽的時候,緹娜正在晾曬衣服,而鑒于安娜懼怕陽光,就找了借口說回去睡覺了。
燕若半瞇著眼,看見一只金孔雀在頭頂上飛過,它睜著琉璃似細長的眼,朝下方看了看,不小心碰到了楓葉林的結(jié)界,嚇得驚慌逃竄。
而那金燦燦的羽毛在融入結(jié)界的剎那間,燃起了一小朵火苗,不一會兒,便化為了灰燼。
然后她勾起唇角,側(cè)過了身,背過刺眼的陽光,沉睡了過去。
在路經(jīng)后花園的時候,安娜才碰上了到冬日宮里領食材的婢女,說是領食材,根本目的就是來給安娜傳話的。
安娜聽說黑木百香要見自己,欣喜若狂。
她放下手中的事情,便跟著婢女去了白櫻宮。
“坐吧,安娜。”黑木百香非常禮貌地請她坐下,還在安娜身前放了一杯茶。
“安娜,原諒我,我一直努力地向殿下請求,但是這需要時間,你能夠理解我的對吧?”她故作善解人意地安慰著,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溫和。
“當然主人,我無時無刻都忠誠于您。您沒有忘記我,我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甭犓徽f,安娜原本緊繃的神經(jīng)立馬就松了下來,眼淚又啪嗒啪嗒地落了一地。
安娜哽咽道“我本來就很不情愿去那個人的身邊,如果不是陛下的命令,我肯定是寧愿待在罪奴房做粗活也不會去她那里的。”
“安娜,你要忍耐,知道么,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到時候你還是我的貼身婢女。你的仇,我會替你報的,我跟你一樣看不慣燕若和她那個小仆人。”
安娜忍著淚水重重地點點頭,然后又聽見黑木百香說道“安娜,你我主仆這么多年了,我早已經(jīng)把你當成了最自己親近的姐妹,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對么?”
“當然,主人,您知道,我嘴一向很嚴,您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fā)生!”
安娜此刻表情很是誠懇,她的那眼睛里透著點點微光,仿佛馬上就要回到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里了。而黑木百香此刻在她的眼里完完全全是一個大恩人的形象,似乎馬上就會將她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
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安娜必須馬上回去,她不能讓燕若知道自己來過白櫻宮。
聽到安娜一席肺腑之言,黑木百香欣慰地一笑,然后親自送安娜出門。
走過回廊時,黑木百香牽著安娜的手,又用自己另外一只手握住,然后無限溫和,跟以往形象完全不符。
只見她略微偏頭耳語“安娜,你是聰明人,既然你在她身邊了,就幫我時時刻刻盯緊她,看看她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舉動?!焙谀景傧阍诮獬巳济贾焙筮€不忘再利用利用安娜,將計就計,在燕若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
果然,不愧是羅迦特身邊的女人,也算是頗有心計。
“真要說詭異的事情……那今天她去飛鳥塔的事情算不算?”經(jīng)黑木百香提醒,安娜立馬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下子竟也忘了壓低聲音。
這時,安娜感受到自己的手上傳來痛意,當她望向黑木百香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向自己投來一個眼刀。于是,安娜立馬懂得了黑木百香的暗示。
兩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了門口。
黑木百香的眉頭皺成一團,眼里充斥著極度的不安全感,她似乎一瞬間想起了好多,那些場景嚇得她有些出神。
她們兩個人都知道飛鳥塔意味著什么。
“那她干了什么?”黑木百香回頭警示地環(huán)繞四周,確定安全后才輕聲問道。
“這倒沒有,像是偶然間找到的?!卑材嚷犝f燕若平日里也喜歡亂逛,不僅到處跑還時常迷路找不回來,所以她也沒多想。
“那就好,也許這真是巧合,是我想多了?!焙谀景傧汩L長的舒了口氣,用手絹輕輕擦拭額角的汗。
“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免得到時候被她發(fā)現(xiàn)了?!焙谀景傧闵焓郑虖谋銜獾貙⒑趥氵f到安娜的手中。
安妮道別之后撐著黑傘,穿著防曬的黑斗篷從一條隱蔽的小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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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還沒睡醒么?”她睜開眼,看到了一道朦朧的身影。
不過,她似乎并不感到驚慌,反而很安心。
她能感受到他溫柔寵溺地拂過她額前的碎發(fā),在她眉心親吻。
此時周圍潔白如雪,冷冷的陽光正一圈一圈地包裹著他。
他一直在呼喚著她的名字,空靈悠長,像是從遠處飄來的游絲一般,時斷時續(xù),縹緲虛幻。
她看著那說話的人,卻像是在霧里看花。
那濃霧久久散不去,但那閃耀如寶石的瞳孔卻很清晰。
他凝視著她的時候,她時而感到幸福,時而又心如刀割。
她知道這樣的溫柔即刻便會消散,迷戀與不舍令她心力交瘁。
他擁抱著她,仿佛擁抱著這個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是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
她明明哭著在向他道別,可是自己卻不舍得放手。
這個夢荒唐可笑,卻那樣辛酸。
燕若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仍舊在楓葉林里,周圍是熟悉的景。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坐起來,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她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感到幸福。因為那是夢,雖不真實,卻總是帶著內(nèi)心最原始的期待與憧憬。
而辛酸,是因為夢總是基于現(xiàn)實?,F(xiàn)實的她的愛情,必將是殘酷的,痛心的。燕若潛意識的孤獨悲傷也會跟她入夢。
所以,再美好的幻境也脫離不了現(xiàn)世的痛。
想起剛剛的夢里朦朧的呼喚,她竟然笑了,很凄涼,很嘲諷。
“燕小姐?您睡了這么久么?”這時緹娜推開了門,她的手里端著一些食物。
“對啊,竟然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對了,安娜呢?”
“她呀,整天都不見人影子?!本熌鹊恼Z氣里全是不滿。
正當她埋怨安娜的時候,門卻被踢開了。
“誰說的,我去給燕小姐收衣服了!”這時安娜抱著一堆衣服,騰不出手來,于是后腳跟又將門踢了一下,將它關上。
經(jīng)過緹娜的時候,又暗暗地瞥了她一眼。
“哼。”緹娜也不甘示弱地斜眼睨了安娜一眼,然后將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這時,燕若聞到了一股火藥味。
雖然兩人都在做各自的事情,但似乎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燕若真怕某一剎那,戰(zhàn)火會一觸即發(fā)。
待緹娜收好之后,便悶悶地出了門。
安娜還在疊衣服。
她一邊疊放,一邊拉開衣柜,將一些外套用衣架撐起,掛了進去。
然后,燕若便聽見她不冷不熱地說道“燕小姐,明日中午會有很尊貴的客人來?!?p> “嗯?”燕若疑惑,楓葉林不是天天都有客人來么?
“所以您可能會參加飯局?!卑材鹊卣f道,沒有任何情緒,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臉臭得像燕若欠了她三百萬似的。
所以燕若也不再細問,打算晚上的時候詢問緹娜,畢竟,她可沒有心情跟面前這個認不清形勢的蠢貨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