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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軍侯

第三十章 殺父朱九

大明軍侯 冼青竹 3762 2018-03-01 00:10:00

  我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農(nóng)戶家庭里,聽老祖母說我家已經(jīng)在這平谷縣城中生活了好多年了,而我父親是七代單傳,到了我這里就是第八代單傳。

  兒時的我懵懂無知,每天看著父親外出勞作,母親織布紡紗,老祖母則照顧躺在床上的祖父,而祖父經(jīng)常把我叫到身邊用他那消瘦的手掌摸著我的頭頂,無聲的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每當(dāng)這個時候,老祖母都躲在門外默默地哭泣,一開始我還不知道這是為什么;直到有一天祖父撫摸我頭頂?shù)氖终茻o力的垂落,老祖母的嚎啕大哭,父親母親的低聲抽泣充斥在我的耳邊,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祖父。

  幾年以后我才知道,原來那時的祖父因為病入膏肓已經(jīng)不能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甚至連說話的能力都被剝奪,大夫很早之前就判斷祖父將死,是祖父自己硬生生托著病體挺了三年,就是為了看著我健康的長大,可能這就是第六代對第八代的期望吧…

  我已經(jīng)十歲了,不在像兒時一樣跟著小伙伴們上樹捉鳥蛋,下河摸草魚,此時的我已經(jīng)可以為家里做一些簡單的家務(wù)。自祖父走了以后,越發(fā)蒼老的祖母仿佛延續(xù)著祖父的遺志,每天忙完了活就在一旁面帶慈祥的看著我,本來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有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父親回來的很晚,祖母和母親兩人都非常的擔(dān)心,父親卻是一臉喜色的從懷中拿出了幾大吊銅錢,帶著自得的語氣向她們說著自己如何因為想走近路回家而誤入賭坊,又怎樣在賭坊中大殺四方,僅憑著五錢銀子就贏回來五百錢的事跡。

  母親當(dāng)時聽了也是十分的歡喜,畢竟這是一筆意外之財,正好能添補(bǔ)家中用度,甚至母親都在琢磨著想讓我去學(xué)堂識字念書了。

  老祖母卻不同,反倒是一臉緊張的抓著父親的手念叨著:“兒啊,你這次贏了錢就算了,咱以后可萬萬不能再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了,要知道朝廷可是禁止私設(shè)賭坊的,這要是被官差抓住你出了事讓我們孤兒寡母的怎么辦啊?!?p>  “哎,娘我知道了,您老就別操這份心了,兒子我保證不再去了還不成嗎?!备赣H不耐煩的敷衍著祖母。祖母以為父親收了賭博的念頭便也不在嘮叨,也跟著母親一起研究這筆錢財?shù)挠锰幦チ恕?p>  父親從那日聽了祖母的勸阻到是沒有再去賭坊,可是每每在路過那條巷子的時候總會不經(jīng)意的向里面張望,直到一個月以后…

  父親再一次夜半回來,同樣的時間,再次從賭坊大贏了一筆的父親回到了家中,這次父親沒有當(dāng)面拿出錢來,而是糊弄老祖母說是碰見友人耽誤了時間,把祖母安撫睡下以后才拿出了所贏的錢來,母親欣喜的把錢放到了一個小木頭匣子中,一邊數(shù)錢一邊念叨著要選擇一所好一些的私塾,寧可多花些錢也無所謂。

  從那以后,隔三差五父親就會很晚才回來,母親每次都遮掩著替父親打掩護(hù)防止祖母發(fā)現(xiàn)父親繼續(xù)賭博的事情。

  這樣持續(xù)了一個多月,某一天照例去賭博的父親面色陰沉的回到了家中,母親疑惑不解,問明白以后才知道父親這次沒贏錢反倒是輸了不少,母親連忙安慰這父親,畢竟贏了這么多次了,偶爾輸一次也無妨。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才是噩夢的開始,我的人生軌跡也在那一刻發(fā)生了偏移,接連的輸錢終于壓垮了母親的信心,一再勸阻父親不要再去了,可此時的父親已經(jīng)輸紅了眼,這些日子來不光先前贏的錢全部輸了進(jìn)去,還搭進(jìn)了不少家中的本錢。本來這些錢是留著家中急用的,沒想到父親卻偷偷摸摸的拿了出去當(dāng)作了賭本。

  母親無奈,只能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祖母,祖母當(dāng)即氣的昏厥的過去,大夫來診斷說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年老體弱,若是買些藥材進(jìn)行調(diào)理倒也能痊愈,可是此時家中哪里還有多余的錢來,陷入魔障的父親甚至流連在外,只有輸光了才會回家找些東西變賣,對祖母的身體也不管不顧。

  無錢治療的祖母身體每況愈下,終于在八月初九的時候離開了我們,和祖父走的時候是同一天。而父親回家的次數(shù)也變得更少了,母親每日行動走肉一般,眼神麻木無光,我看著母親這樣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四口人家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某一天,家里的大門被粗魯?shù)孽唛_,一個兇神惡煞的胖子帶著一群人闖進(jìn)了我的家門。原來父親在賭坊里輸了錢還借了宅,現(xiàn)在到了時限人家上門討債天經(jīng)地義,那胖子令手下在屋子里大肆搜索,最終也沒有完全補(bǔ)貼滿父親的債務(wù),怒火中燒的胖子一下子盯上了母親,粗暴的把母親帶進(jìn)了房中,我想上去阻攔那個胖子,可是他的手下直接把我打倒在地,我再三的反抗也無濟(jì)于事,直到胖子光著上身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我的家中。

  此時衣衫不整的母親從房中走了出來,看著鼻青臉腫的我一把將我抱住大哭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母親不在哭了,伸手揉了揉我烏青的眼角露出了笑容。這是我最后一次見到無親的笑,因為第二天我起來之后就在柴房的橫梁上發(fā)現(xiàn)了她。

  在鄰居的幫助下我草草的安葬了母親,托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中,這個不久以前還是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屋子里。

  我在母親吊死的柴房里找到了一把柴刀,借著昏暗的月色,銹跡斑斑的柴刀閃過一絲寒光。

  過了幾日,父親回家了,討債的人顯然放過了他,他回家以后沒有發(fā)現(xiàn)母親頓時變了顏色,張口大罵母親背著自己偷偷跑了,極盡惡毒的言語詛咒著我的母親。

  此時的我冷冷的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曾經(jīng)的父親,看著那把放在桌下的柴刀。

  五年以后,十六歲的我身體漸漸長大,平日里靠著鄰居的接濟(jì)和一些零碎的雜工活到了現(xiàn)在。五年了,父親依舊在爛賭;五年了,那把柴刀也恢復(fù)了本來的樣貌。

  在一天晚上,陰冷的秋風(fēng)吹過,破爛的窗戶嘎吱的響著。

  ‘咣當(dāng)’再一次輸光了的父親喝的大醉回到家中,一頭倒在床上昏昏睡去,我拿起那把柴刀緩緩地向他走去,月光順著窗戶照射進(jìn)來倒影在我的臉上,此時的我眼中只有這把柴刀和那個曾經(jīng)的人。

  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反抗,他就這么死在了我的柴刀之下,臨死之前的他驚愕的看著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終他也沒有言語,生命無聲的消失,就如同母親死亡時一樣。

  我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默默地清晰了一番,靜靜的坐在院中等待著天亮。

  城門剛開的時候,我順著人群混了出去,自此我便藏身于平谷縣四周的山林當(dāng)中,不知外界所變,直到有一天我碰見了一群人,那是一群穿著兵士衣服的人,他們看見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要殺了我,可是他們的頭卻攔下了他們,我自信憑借著這么多年在山間生存的經(jīng)驗可以反殺掉其中的幾人,但是那個瞎了一只眼的長臉漢子手中的弓箭卻是我無法躲避的。

  “兄弟,我們幾人并無惡意,只是路過這路,請不要緊張?!彼麄兊念^對我說道。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向后退去,他們也收斂了殺意,原地休息了起來。從此以后他們便和我一樣在這片山林中生活了下來,從他們口中我才得知外面的世界變得不一樣了,此時的朝廷已經(jīng)混亂不堪,他們這些當(dāng)兵的不滿元人統(tǒng)治這才逃到山里來,久而久之,他們聚集了很多逃難的人。

  我始終和他們保持著距離,他們也不在意,除了瞎眼漢子依舊對我充滿戒備,其他的人早就習(xí)慣了我的存在。

  我們之間這樣奇怪的關(guān)系一直維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們下山打探的人得知外面的元人朝廷已經(jīng)套了,現(xiàn)在是漢人的天下,是姓朱的天下,他們想趁此下山與當(dāng)今朝廷溝通,畢竟在山里缺少物資難以繼續(xù)維持,而我此時卻悄然的下了山,走進(jìn)了這十多年未曾來過的平谷縣城。

  我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著四周沒有什么變化的一切。

  忽然之間,迎面走來一個人,一個我朝思暮想的人,此時的他缺了一條腿,身后也沒有了那些兇神惡煞的隨從,依舊肥碩的身軀正一瘸一拐的向著我走來。

  還是當(dāng)年那把刀,沒有絲毫的停頓,我一手勒住胖子的脖子,右手不停地捅著胖子,到底胖子都是一臉的疑惑,不知道我為何突然暴起殺他,可能他不會記得十幾年前所做過的事情,但是我不會忘,終身不忘。

  路上的行人呆呆的看著行兇的我,女子的尖叫聲打破了平靜的畫面,行人們紛紛躲避,捕快們很快的就沖了過來把我打翻在地,我沒有反抗,也不想反抗,任由他們把我押進(jìn)縣衙大牢。

  牢內(nèi)其他的犯人好奇的看著我,其中一個人好奇的問道:“哥們,因為什么進(jìn)來的啊?!?p>  “當(dāng)街殺人”這四個字從我的口中說出,其他犯人瞬間遠(yuǎn)離了我,畢竟沒有誰想和一個殺人犯靠的這么近。

  知縣當(dāng)堂審問,我供認(rèn)不諱,因為我已經(jīng)完成了我該做的事情,除了稍稍懷念那群山里的人以外我在無牽掛了,現(xiàn)在也到了時間該下去找我的家人了,

  按律判決我是秋后問斬,冰冷的牢房,沉默的犯人,秋天很快就來到了,可是迎來的卻不是劊子手的鬼頭刀,而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

  “我看過你的案子,也查過你的身世,有沒有興趣跟我做一個交易?!蹦侵心耆硕紫聛砀艺f道。

  我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fā),他好像也知道我不會理他,自顧自的接著說:“你們家到你這里是八代單傳,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心求死,但你想過你要是死了你們家可就絕后了,就算你的父親是個賭鬼,可你這么做對的起你的先人嗎。”

  此時此刻,聽了他的話我想起了我的祖父,腦海里祖父的樣子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可是他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瞬間我被他的話語打動了,我還不能死,我還要接著活下去,帶著祖父的希望活下去。

  “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我沙啞的聲音響起,他聽后眼中一亮,明白我已經(jīng)被他說服了。

  “很簡單,我抱住你的命,你幫我殺人?!?p>  “好”沒有懷疑他能否做到,只想著可以繼續(xù)活下去。

  明日午時,我?guī)е敷铱粗_上那個名字跟我一樣的犯人被砍頭的時候,我轉(zhuǎn)身離去,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用那柄柴刀劃破了自己的面頰。

  第二天在約好的地方找到了那個男人,他詫異的看著我的臉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好奇的問道:“你在昨天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你呢?”

  我脫下斗笠,露出猙獰的面孔緩緩地說道:“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叫朱九?!?p>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摸著懷里的柴刀,輕聲的說道:“開賭坊……”

冼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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