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紫蘇負責與外界聯(lián)絡(luò),而我則是盡可能的熟悉這府中一切,每個人、每處院落,凌文淵的出行習慣、做事的風格,我都要一一摸清楚。
為了方便聯(lián)絡(luò),軒哥哥送給我一直經(jīng)過精心訓練的信鴿,只要一吹那個特制的口哨,它就會立刻飛來。
我給它取名“小軒”,因為它的性格像極了軒哥哥,送完信便立刻飛走,絕不拖泥帶水。
我有心想逗它一逗,可是每次都被它逃掉了。
這么些日子,我與他聯(lián)絡(luò)的很少,他回信也只是叮囑我按時吃那個避子丸。
在他心里,權(quán)力終究還是最重要的,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
我打發(fā)了所有人,獨自坐在銅鏡前梳妝。
今晚是上元節(jié),凌文淵這樣受皇上重視,自然得去參加家宴。
我實在不想?yún)⒓舆@樣的家宴,說錯一句話就要有殺頭的危險,何況皇后還不是個省油的燈,挖空心思的想扳倒凌文淵,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
“伊涵,”凌文淵興沖沖跑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p> “什么好消息?”我拿起一只緋色瑪瑙珠簪,對著鏡中插進發(fā)髻。
“今年皇祖父特許我們不參加上元節(jié)家宴!”
“你也不喜歡家宴?”我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為自己免去一個麻煩而沾沾自喜,卻是凌文淵為何跟我一樣,不喜歡皇家家宴。
“就是吃頓飯罷了,我那幾個皇叔太無聊,除了阿諛奉承的,就是寡言不語的。我當著皇后的面又不能跟皇祖父太隨意,真是百無聊賴。不去吧,又會落人口舌,進退兩難啊?!?p> 凌文淵搖了搖頭,“不過今年好了,我說帶你去看花燈,皇祖父欣然應(yīng)允?!?p> “殿下拿伊涵當擋箭牌?”我回頭。
“難道愛妃喜歡家宴?不如我再去求皇祖父允許我們參加?”凌文淵流氓一樣湊近我的臉,我立即轉(zhuǎn)回頭,“當然不是!”
然后,我就被他拖曳著去了青龍街,甚至沒來及告訴紫蘇一聲。
跟岐州一對比,京都果然是繁華,上元節(jié)的花燈會人潮如海,天空中的煙花幾乎沒有斷絕過,一朵接一朵的綻放。
我們走了半個時辰,挪動的位置不超過三尺,我實在沒有耐心再耗下去,就跟凌文淵商量打道回府。
結(jié)果還沒開口,他就狡黠的一笑,一對酒窩即刻顯出來,“我有辦法了!跟我來。”
他抓著我的手就往街道一邊鉆,我想掙脫,可他就是死死地抓住不放,我只好暫時放棄了。
等好不容易擠到邊上的一條小巷子里,我才終于掙脫他的手。
凌文淵呆呆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一直保持著方才拉我手的動作。
我見狀解釋道:“你剛剛力道那么大,把我的手弄疼了,你看,都紅了!”我伸手過去給他看。
“是嗎?人這么多,我怕你走丟了。”他慢慢的收回了手。
“我這么大個人還能走丟了?”我覺得很可笑,“就算走丟了,我也能自己回去?!?p> 他忽然背轉(zhuǎn)過身,有些失落的說:“從前我有一個朋友,我以為她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可她還是走丟了,再也沒回來?!?p> 凌文淵小時候的玩伴就那么幾個,我怎么不知道這事兒?
我剛想問一句你哪個朋友走丟了,突然記起自己是陸伊涵,立即收住了嘴,改口道:“殿下,你還沒說帶我來著干嘛呢?!?p> 他回過頭,“奧,差點忘記了,我的意思是,咱們走房頂?!?p>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街道旁的房子也就兩層樓高,對我們這些會武功的人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由分說,我一躍而上,順著房頂往前走??粗_下街道上擠得人山人海,一個個如同下鍋的稻米一樣,動彈不得,心里還真有點自豪。
“愛妃,你這功夫也太差了吧,鎮(zhèn)國將軍的英武你身上是一點也沒有啊?!绷栉臏Y在我前頭挑釁道。
“你等著,這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小姐的實力!”我一個空翻,幾乎就超過他了,沒想到他反應(yīng)挺快,一溜煙就跑了。
我緊跟其后,但就是趕不上。
因為在房頂上走動,對屋里人來說動靜總是大了些,走過的房子底下就會從窗戶里探出一個腦袋,對著我們破口大罵。
但是煙火的響聲蓋住了那些人的嗓音,我只能依稀辨別他們是在罵人。
再往前走,那座房頂是琉璃瓦做的,凌文淵走的很小心,速度自然就慢了。
我趁著這個機會,一個飛躍就超過他了。
我正打算奚落他一番,結(jié)果腳下沒站穩(wěn),一下滑了下去!
我還沒來得急反應(yīng),就被一張結(jié)實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我抬頭一看。是凌文淵用腳勾住了屋脊,然后整個人頭朝下趴在琉璃瓦上,緊緊的抓著我的手。
“你看我說吧,我就得牢牢地抓住你的手?!彼恍?,兩只酒窩又淺淺隱現(xiàn),“趕緊上來!”
還好我沒有整個身子探在半空,在凌文淵的協(xié)助下我很輕松就上來了。
經(jīng)過這一遭,我也沒心情跟他比試,便從屋頂上下來了。
巧的是,這附近搭了個長長的戲臺子,正在表演舞龍。
我想湊近去看,卻發(fā)現(xiàn)根本擠不進去,站在后面看吧,個子不夠高,尤其是一些小孩子,騎在他們父親脖子上大呼小叫,擋的嚴嚴實實。
凌文淵是個愛湊熱鬧的,說這個戲班子只有上元節(jié)才來表演,平日都在專心演練,難得有機會遇上,非要進去插一腳。
我只好去到一邊看燈籠,順便等等他。
我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只兔子燈,制作的細致入微、栩栩如生,遠看就是一只活的兔子。
一般的兔子燈也就是大體支個框架,勉強能看出像只兔子,但是這個的骨架制作的非常圓潤。
淡粉色的綢子覆蓋住燈架,用刺繡在其頭部繪制出五官,里邊放置燭火,看上去就如天禽玉兔一樣,掛在所有燈籠的最上方。
“老板,我要最上邊的那只兔子燈,多少銀兩?”
“姑娘是新來京都吧?咱們這京都啊,上元節(jié)所有的燈籠都不是直接賣的,你要看中了哪個,就要猜這個的燈謎,猜對了燈籠免費給您。”一個年過花甲的白發(fā)老人熱情的講解道。
“免費給?那你們豈不是虧大發(fā)了?”我疑惑的問。
“這第一次猜是不要銀兩的,若是猜錯了想再猜一次,就需要付一兩銀子。”店老板伸出食指比劃著,滿面笑容:“姑娘看上的這個,今日已經(jīng)有上百位客人猜過了,沒有一個猜對的。姑娘要不要嘗試一下?”
這店家果然會算計,出一個難得上天的燈謎,誰也猜不出來,只等著收銀兩就好,說不定最后燈籠也能完好的收回來。
難怪舍得花費功夫制作這么精致的燈籠。
“好,那我就試試?!彪m說我不擅長文筆,但是猜個謎語還是不在話下的。
“姑娘聽好,”店老板拿起一張紅色字條念搖頭晃腦的念道:“打開門,有客來,先脫帽,后脫衣。打一字?!?p> 什么亂七八糟,又脫衣又脫帽,還以為能猜個其他的謎語呢,字謎我一點都不擅長。
想了半天,我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正打算放棄,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字謎可是‘閣下’的‘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