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狗肉它就有那么好吃嗎？”華珺淚水漣漣地反問。
明燁完全不知道這些有感而發(fā)不過是華珺所謂的做戲而已，雖然內(nèi)心對華珺的做法是深有抵觸，可是一想到他畢竟挽回了天盛的尊嚴(yán)。
于是，居然出言安慰起來：“吃一塹長一智，你看，你現(xiàn)在不就不吃狗肉了嗎？”
華珺哽咽：“可是，草民還在吃馬肉啊。”
凌玥佯裝氣憤，怒推了一把華珺：“對啊，姓，姓岳的，你要是不把馬肉戒了，我就不理你了?！?p> 華珺的目的早已達(dá)成，不就是不想當(dāng)官，不想入宮嘛?？闪璜h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堂堂的天子被他騙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她趁機(jī)拉拽著華珺就要告辭：“陛下，我，我看他心情很糟糕，就不多留了。告辭，告辭?！?p> 離了蓮池，也就即將踏出了宮門，凌玥不解：“你什么時候改姓岳了？”
華珺不知從哪里抖出一方白色絲帕，簡單拭去還未干掉的淚痕：“這不是照你的名字取的嗎？”
“我?”凌玥輕哼了一聲，還道自己是姓凌，和岳也扯不上任何的關(guān)系。
可是，她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時的情況，華珺不愿意暴露他的真實身份，也不能將她的真實名姓傳出，便只能取了“玥”這個字的諧音。
凌玥上了馬車，便摘下和她形影不離的藥箱，這藥箱根本就沒有派上任何用場：“對了，華大夫，你真的愛吃狗肉，和馬肉？”
“當(dāng)然不，只是它們身上的某些東西有時候可以入藥。”華珺脫下了一層外衫：“有錢人也不是好當(dāng)?shù)?，熱死了?！闭f著，還向凌玥投去了頗為同情的目光。
而凌玥權(quán)當(dāng)沒有看到華珺的眼神，只是嘟囔著：“想來也是?！?p> 狗看家護(hù)院，馬載人拉車，華珺不像是狠得下心去吃它們?nèi)獾娜恕Ｖ皇?，華珺的言語舉止實在是太逼真了，倒像是真有這么一回事似的。
“華大夫?！爆F(xiàn)在是一個好機(jī)會，四下里，當(dāng)然了，拋卻在外面駕馬趕路的車夫，只有他們二人。
雖然凌玥并沒有把握華珺能如實相告，“你在當(dāng)巫醫(yī)之前，是不是還學(xué)過什么其他的東西？”
她都托無影和白陸找到了另一名巫醫(yī)傳人。
陳歧就是巫醫(yī)，可卻拿她根本沒法子，最多只能看得出來她身體的確古怪，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華珺緘默不語。
凌玥輕笑起來，就知道華珺會是這個反應(yīng)：“你不說，你不說就是默認(rèn)了。”
華珺急了：“我只是學(xué)過幾年解剖馬的皮骨，怎么，這你也要學(xué)?”
“華大夫，你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很氣人嗎？”凌玥無可奈何，“你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即便說正事，你也是玩笑話張嘴就來。”
當(dāng)然，這些爛攤子和他無關(guān)，所以他自然可以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凌玥不能強(qiáng)求別人：“我知道我是為難你，所以我只希望你能盡可能地告訴我一些事情。陳伯伯，陳歧，你總該認(rèn)識吧？”
華珺這回終于沒有矢口否認(rèn)：“有錢人，就是好。什么都能探聽得到?！?p> 他正襟危坐，面容難得正經(jīng)了起來：“你想問什么就盡管問?！?p> “陳伯伯看不出來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而你華大夫卻可以。你們一脈相承，不要告訴我，你只是天賦強(qiáng)于他人而已?！绷璜h覺得這其中必有隱情。
華珺正欲開口，行駛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下一秒，簾帳便被人掀開，露出知秋的臉來，她欣喜伸出雙手就要來扶凌玥：“姑娘，你這趟可還順利?”
她和姑娘平日也女扮男裝混出去，好像還不曾被人認(rèn)出來過?？墒?，今日卻是要入宮，姑娘在宮里也算是?？?，難保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不好也不壞吧?！绷璜h瞥了自己身后的華珺一眼，還不是拜這位所賜。
不過也好在有他，要不然等她頓悟了提示，怕就正中黎琯的下懷了。
秦秋水和阿若幫著趙涵在收拾妙春堂新進(jìn)的藥材，一聽到知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知道是凌玥和華珺回來了。
“之前就想問?！绷璜h看到還是沒什么人的妙春堂，這才想起來：“今日妙春堂怎么沒什么人呢？”
華珺一手搭著先前褪下的外衫，人進(jìn)了內(nèi)堂：“人都要進(jìn)宮了，還開什么醫(yī)館?！?p> 凌玥有些詫異，思前想后，這樣倒也符合華珺一貫的作風(fēng)?？v然是當(dāng)著主家的面，他也照舊可以做到氣勢不減。
知道凌玥在想什么，秦秋水也只是笑笑：“今日時辰不早，既然你們回來了，我就帶著阿若先回府去了?！?p> 秦父這段日子看秦秋水看得緊，出來的時間太長，必定讓人起疑心。
“秋水姐姐慢走?！绷璜h送走了秦秋水，自己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好不容易旁敲側(cè)擊打動了華大夫，什么都沒問出來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知秋，你在這里先侯著。我還有事情要問華大夫?！绷璜h同樣邁步進(jìn)了內(nèi)堂，不知為何，竟然會有些惴惴不安。
“你怎么不走？”華珺連頭都沒有抬，便知道來者是什么人。
凌玥就近坐下：“你答應(yīng)了我，卻還不曾告訴我。我能走去哪兒？”
華珺深吸一口氣：“陳歧的父親就是巫醫(yī)，所以他自小便得了巫醫(yī)真?zhèn)?。在巫醫(yī)之術(shù)上，我最多只能是望其項背?！?p> 凌玥并不意外，靜靜聆聽著。
“我天生體弱，便被父母遺棄在深山之中。幸而山中有一道觀，道觀里有一位道士，他以鹿奶喂養(yǎng)我，才得以活至今日?！?p> 凌玥喑啞，所以，華珺脾氣古怪，總把自己裝得很愛財都是有原因的：“其實，我看得出來?！?p> 華珺不出聲了，似乎是跌入了某種回憶里。
凌玥緩緩起身，“今日你幫了明……幫了陛下，卻婉言拒絕入宮為官，連百兩黃金都不曾掛在嘴邊。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了，不是嗎？”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因為回憶到了過往，華珺唇邊彎起一個柔和的角度：“那個時候，道士會帶著我看星辰，看月亮，看浩渺夜空?！?p> “你知道嗎？”華珺注視著凌玥，輕輕啟唇：“天下怎么會有他那樣蠢的道士，他什么都不會，只會看星星和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