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同生共死
她蹲在樹后看了很久，這就是普普通通一家人，母親往綁在兩棵樹之間的繩上掛衣服。兩個男孩繞著她膝蓋捉迷藏，精靈眨眨眼，’是好人家吧?！叱隽肿?。
“下午好，你能分點吃的嗎？我有錢?！笔返俜蚧謴托枰匀猓斞乓粋€前貴族和她都不會打獵，精靈只好冒險去找村子買食物。
精靈的出現(xiàn)嚇到了那女人，小一點的男孩藏到母親身后，另外一個擋在家人身前，試圖扮演父親的角色。
“媽媽你看，她有尖耳朵呢。”大兒子第一次見到精靈，感到很新鮮。
史蒂夫勸過她，說她太顯眼。克里斯蒂娜也想用頭發(fā)遮掩，可尖耳朵總是頑固的露出來，她索性放棄了。
“別說了，這可是圣騎士大人?！迸苏J出了她。就像史蒂夫說的那樣，她太顯眼了。
‘我不來，瑪雅更不行?！ヲT士想到這些村民見了黑暗精靈的反應，從轉(zhuǎn)身就跑到拿著刀劍追她都有可能。她沒多少跟普通人打交道的經(jīng)歷，但這家人未免太緊張了點吧。正常情況下，男人見了會她發(fā)呆，說話結結巴巴。女人則根據(jù)年齡，有冷漠和熱情兩種。
母親抱住孩子站在原地，頭不時往屋子的方向看，這可不是好兆頭，精靈得說點什么，
“抱歉嚇到你們，夫人。有多余的食物分給我嗎？我付你錢?！彼堑脦澄锘厝ゲ判?，男爵死后已經(jīng)過了三天，想要復仇的部下到處搜捕他們。得給史蒂夫養(yǎng)好身子，才能盡快逃出去。
農(nóng)婦猶豫了一會，答應了，她還對圣騎士行了個屈膝禮。不過她帶走兩個孩子的舉動讓克里斯蒂娜有點不安。她的斗篷下面穿著盔甲，如果這家人打歪主意……精靈覺得自己只能逃走，她不會對女人和孩子下手的。
在她耐心耗盡準備退回林子前，女主人總算帶著包用布裹住的食物回來了。精靈聞見了烤肉和面包的香氣，咽了下口水。她解開裝錢的袋子，往手里倒了四枚銀幣放到那女人手里。
“泰拉保佑你，夫人?！笔ヲT士說的真誠，她故意付了幾倍的錢，自以為買了農(nóng)婦的保密。精靈接過食物，很高興順利搞到了吃的。她餓得要死，都快承受不住盔甲的重量了。精靈抵抗著當場咬幾口的沖動，上了她的白馬。給大家吃了這些，再走一天就能到皇帝直轄的行省。
安德魯是個普通農(nóng)夫，在狠狠甩了老婆兩耳光，把她打到地板上后，又彰顯了人渣本色。小兒子抱著母親哭，至于大兒子嘛，因為想要替母親出頭，吃了他兩棍抱著頭不敢動彈?！@個傻婆娘，男爵的總管，內(nèi)森大人可是對精靈和她同伴開出了一千馬克的賞格。’安德魯看著妻子瘦削的身材。
'等老子有錢了，什么漂亮女人搞不到？鐵匠家那大屁股的女兒，我可是盯了很久啦。’
他蹲下來問妻子：“凱蒂，親愛的，精靈是往哪個方向跑？”安德魯聲音溫柔到可怕，妻子咬著牙別過臉，人渣抬起手。
“爸爸，求求你別打媽媽了?！毙鹤右哺鲗?，抓住他的手。
人渣轉(zhuǎn)而痛毆他兒子，打到妻子開口為止。
雖然餓得頭暈眼花，可圣騎士耳朵沒聾，從剛從起就有人跟蹤她。騎士下了馬，拍拍馬屁股，白母馬聽話的往前走，她藏進一棵樹后。小徑上來了個騎著挽馬的農(nóng)夫?！撬麊幔俊`又等了會，確保對方只有一人。
克里斯蒂娜拔劍在手，從樹后現(xiàn)身。跟蹤者見了圣騎士吃驚不小，他本想逃跑。精靈上前一步，劍尖抵到他胸口。
“對不起，連累你了。”逃亡生涯把史蒂夫變成了道歉狂，“對不起”，“很抱歉”說得瑪雅耳朵起了繭子。她忍不住去想，在黑巖城那會，誰要敢這么啰嗦，早被她拔了舌頭。
“沒事的，史蒂夫，傻瓜男爵沒能把我怎么樣。”她盡量去解釋，減少騎士與日俱增的負罪感。她在人類中生活了一年多，時間不長，也能看出這些家伙對女人的貞操有著病態(tài)的重視?！绻牢矣羞^很多男人，會不會瘋掉??？’修女心里好笑。
‘難怪精靈受歡迎?！死锼沟倌纫慌e一動都透著處子的純潔，把人類男性弄得神魂顛倒，瑪雅覺得很惡心。
她重點說明男爵沒做到最后一步，而不是以黑暗精靈的習慣，回答已把冒犯者殺掉了事。她覺得入鄉(xiāng)隨俗能更快融入人類。
‘或許我該找個人類男性結婚？’修女腦子轉(zhuǎn)得挺快，她很快否定了。這次出巡是魯?shù)婪虼髨F長一力安排，也算是對她的考驗，她只有通過了，人類才會真正接受她。這之前，她的地位岌岌可危，跟馬戲團逗人發(fā)笑的猴子區(qū)別不大。畢竟帝國冷酷無情的砍掉了她妹妹們的腦袋，她不好好表現(xiàn)，沒準就是下一個。
“克里斯蒂娜小姐怎么還不回來？”史蒂夫問題可真多，瑪雅都有點不耐煩了。她的尖耳朵先聽見了馬蹄聲，是圣騎士。
“說誰誰來呀?！毙夼χ酉驴死锼沟倌鹊陌?，她在地上攤開，是幾塊面包和一整條的烤鹿肉。修女切下一塊遞給史蒂夫，騎士沒推辭。要不是因為他過于虛弱，三人早跑出男爵領了。
她又切了塊遞給圣騎士，給自己留下一小份。咬到肉上，她才知道有多餓，黑暗精靈兩三口便吃光了?？死锼沟倌人合乱粔K給她，她搖搖頭：“還有別的嘛，我吃面包就好。”
吸取了教訓，瑪雅一點點的嚼著硬面包，在嘴里反復回味，這樣能經(jīng)吃點。
修女雙手抱住面包細嚼慢咽，精靈小口咬著烤肉，好像是嚼不動。騎士反應過來了，她們太餓，食物又少，只好如此這般來增加飽腹感。史蒂夫臉上直發(fā)燒，但他控制不住嘴，分的那份很快吃完了。他又拿起塊面包，為了緩解良心上的不安，他決定打破沉默。
“大人，買食物沒遇到意外吧？”他只是找話說而已。
正啃著肉的精靈噎住了，看到她的反應，史蒂夫和瑪雅停止了咀嚼。危機代替饑餓，奪走了大家的胃口。
“你可以再蠢一點嗎？跟蹤你的人都放走！”他們不敢停留，收拾好了東西，牽著馬往森林深處走，一路上瑪雅說個不停。這些天她一直是這種狀態(tài)，任何事都能讓黑暗精靈歇斯底里。
“……我能怎么辦？他哭著求饒，說他還有家人要養(yǎng)……”精靈像個犯錯的孩子，小聲辯解。
史蒂夫見瑪雅那樣子活像要抽精靈一巴掌，他趕緊打圓場。
“瑪雅小姐，別緊張，我想圣騎士大人不殺他也沒錯……”瑪雅立刻回頭瞪著他，史蒂夫被迫把后面的話吞回去。黑暗精靈眼里有那么一會，透出了真正的殺意。他父親交待過，要他居中調(diào)解，在兩個精靈女人間當和事佬。大團長閣下又特別提醒，時刻注意修女，她畢竟才皈依不久，還不能當作真正的信徒看待。
“大人，那你有沒有捆住他?！笔返俜虮鞠胗眠@個解釋讓黑暗精靈安心的，他理解圣騎士不能亂殺人，但最起碼的防備總會有的。聽他說完，瑪雅也看著高等精靈?？死锼沟倌鹊椭^只看自己的腳。
身后傳來了狗叫聲，幫助精靈擺脫了進一步的埋怨，搜捕隊來了。
“你們快走！我留下來拖住敵人！”生死關頭，男人怎能獨自逃生。史蒂夫表現(xiàn)無愧于騎士的稱號，他雙腳站穩(wěn)，拔出了劍，入口的食物使他恢復了點力氣。
“不！要走一起走?！本`拉住他。
“別傻了，我們還有馬啊?！焙诎稻`抱著他的腰。
騎士嘆口氣，看來姑娘們是不會丟下他的。三人爬上馬鞍，沿著樹木間的空隙穿行。狗叫聲越來越近了，史蒂夫仿佛聽見有人在喊：“抓活的！”。
注釋一：引號部分為人物內(nèi)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