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是時常來告狀的,李氏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舊寬慰了一番賞賜幾錢銀子打發(fā)了。
許婷在一旁看著,忍不住道,“母親何必如此讓著三嬸!長嫂如母,三嬸如此,實在是…”
李氏笑了笑,“子嗣為大!一切都當(dāng)以咱們許家的血脈為先!”
許婷抿唇道,“母親懷著七弟的時候,也不像三嬸這樣…”
李氏噗嗤笑了,“我可做不出來她那做派!”再說了,老夫人最疼小兒子,自然也就最疼小兒媳婦了,早年她一個無子又不得寵的媳婦如何比得上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安氏,哪有恃寵生嬌的資本。
“由著她折騰去,已經(jīng)九個月了,左右不過再忍這幾天了!九個月我都忍過來了,還差這幾日不成?”安氏懷胎這幾個月,不知道鬧了多少事,她都忍下來了,還差這點兒事兒?
“母親每日掌管中饋已經(jīng)夠累了,還要收拾三嬸惹下的爛攤子,女兒實在是心疼母親!”說到這里,許婷眼角已經(jīng)泛起淚光。
“好孩子!”李氏欣慰的笑了,“知道心疼我,可算是沒白疼你一場!這次姝姐兒得的賞賜里頭有幾盒上好的官燕,我沒入到公中,留給你們姐妹吃,待會兒你捎一盒回去吃!”
“多謝母親!”許婷笑瞇瞇的答應(yīng)了。
這時門外響起許暉的聲音,李氏忙攜了許婷迎出去。
“婷姐兒也在呀!”進(jìn)門見許婷也在,許暉微微沖女兒頷首。
“給父親請安!”許婷福身。
“嗯!”對于大方得體的次女,許暉還是很滿意的,嫁去宋家算是個極好的歸宿了。
“三弟前幾日捎信回來說已經(jīng)過了梧州,這兩日就該回來了!”許暉言歸正傳。
李氏道,“妾身這便讓人安排酒宴備著,給三叔接風(fēng)洗塵!從明日起讓仆人去城門候著,見到三叔,立馬回來報信!”
李氏是做慣這個的,許暉自然放心,當(dāng)即點點頭,又道,“姝姐兒去寒溪寺也有些日子了,該去接回來了!”
“可不是!”李氏嘆氣道,“這一去就是半個多月了!也不提回來的話,以前最多去個三五天的…”想起那日許暉說的話,李氏忽的停住了…
許暉沒注意到李氏的戛然而止,“上次我說等她回來我就去接她的,正好明日我休沐,我?guī)巳ソ铀?p> 李氏一愣,“這怎么使得!怎么能讓老爺去接她呢!還是由妾身帶著婷姐兒和娢姐兒姐妹去吧!”
許暉擺擺手,“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姝姐兒的,怎么能食言呢?再說,上次妙凡師太救了姝姐兒的命,我們還沒登門道謝呢!”
如此李氏倒是不好再攔,“那明日妾身便備下禮品!”
回去的路上,許婷品味著許暉提起許姝時的神情和語氣,深覺跟提起自己時是不一樣的。
“父親最疼的還是九妹…”
侍女葉青道,“老爺最疼的應(yīng)該是七少爺!”
許婷搖頭,“母親最疼的是七弟,但是父親最疼永遠(yuǎn)是九妹…”
葉青不解,“是因為九小姐救了七少爺?”
許婷一笑,不再解釋。
許姝救了七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許姝她眼瞎了呀!而害她眼瞎的人是父親親自迎進(jìn)門的…父親對許姝是愧疚呀…
回到韶華居,李氏就將許諾的官燕送來了,還是吳嬤嬤親自送來的。
“嬤嬤進(jìn)來坐!”許婷笑著將吳嬤嬤迎進(jìn)里間。
許婷的閨房布置的華美而又精致,多寶閣上擺著各色物件,俱是名貴之物,梳妝臺上還嵌著臉盆大的西洋玻璃鏡。
將官燕遞給葉青,吳嬤嬤另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匣子,打開,里面是一對春彩玉鐲,“夫人見這鐲子大小正好適合七小姐,就讓奴婢一道帶過來!十小姐如今還小,手腕細(xì),戴不上,夫人日后另尋了旁的給十小姐,所以這幾日七小姐可別叫十小姐知道了!”
許娢性子如何,許婷這個朝夕相處的姐姐是一清二楚的,“嬤嬤放心,我省得的!”
吳嬤嬤這才放心的拿了另一個盒子去許娢屋里,出了許婷的閨房,就聽見許婷已經(jīng)叫人伺候她將鐲子戴上,吳嬤嬤不由嘆氣。
春彩鐲襯著如玉的皓腕如畫般精致,葉青夸道,“真是好看!也就小姐膚色白皙才襯的起來!”
許婷看著鐲子滿意的笑了,她許姝再得父親喜歡又如何?母親始終是偏疼自己的!討好了母親才是最實在的不是?許婷晃著腕上的鐲子,神情愉悅,“將它收起來,過些日子再戴吧!收好了,免得被十妹瞧見又是一場是非!”
許娢自是不知道許婷比她多得了一對鐲子,得了燕窩后喜不自勝。因她也不知這燕窩的底細(xì),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就很是張揚的拿了燕窩去大廚房,讓燉了燕窩粥做早食。
不想剛好碰上安氏派的人找茬,小丫頭回去向安氏回話,一時嘴快,就將廚房給許娢燉燕窩粥的事說了。
“…奴婢瞧著廚房大鍋小鍋煮的著許多東西,隨手撿了一個最小的燉盅,見是碗燕窩粥,便要端給夫人,廚房的嬸子卻攔著,說是十小姐自己的燕窩,他們廚房做不得主!這話是什么理?十小姐什么身份?能比得過夫人雙身子金貴了?再者說,十小姐是晚輩,有了好東西,自然該先孝敬長輩,哪有留著自己吃的道理?奴婢看分明是廚房的人拿大,不想給夫人吃燕窩,才故意說的托詞!”
這丫頭端的好口才,一番話說的安氏氣血翻涌,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抬手就掀了手邊的小案幾,茶水點心灑了一地,大紅的地毯瞬間污了一片。
安氏像只憤怒的螃蟹往廚房沖,誰也攔不住。
“夫人…肚子!想想您肚子里的小少爺!…夫人…”因欲攔著安氏而被安氏一把推到崴了腳的路嬤嬤扶著門框哭喊。
可是安氏卻像沒聽見一樣,一口氣沖到廚房,看見一排火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色兒的燉盅,咕嚕咕嚕煮著,冒著屢屢香氣。
安氏怒火中燒,抄起鍋鏟,稀里嘩啦將燉盅通通打爛,還不解氣,又將案板上備下的大碗小碟的砸了大半,實在累的動不了了才住手。
因安氏挺著大肚子,下人也不敢攔著,生怕傷了安氏,只能由著安氏打砸,見安氏沒了力氣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