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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駙馬

第一百零六章 朔望朝參(二)

晚唐駙馬 最后的放逐 2427 2018-01-14 19:08:50

  一番話說的眾人連連點頭,說的唐武宗沉默不語。寂靜的大殿,只有老文豪鏗鏘有力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為安撫天下賊寇,推行招安短策。臣以為,寶雞寇首雖行大逆不道之事,但可流,可充,可囚,唯獨不可殺。若殺之,天下寇首必將死命抵抗,招安之策難行。不若留其性命,公告天下緣由,顯圣上之仁德,安天下寇首之人心。如此一來,天下匪寇之事盡解?!?p>  先是把道理講明白,招安只是國家疲軟的暫時策略,為的是給風(fēng)雨飄搖的大唐換來一個喘息的機會。再充分論述,想推行這個策略,就不能殺孟剛。一個搶劫過軍糧的山賊都能放過,那么其他山賊肯定會相信朝廷的政策,望風(fēng)歸附。

  這些話從劉禹錫的嘴里說出來,遠比別人的分量重。因為劉禹錫有正直君子的盛名,許多人都知道他的脾氣。君子以直,君子以正,就是他的代名詞。由這樣一個人說出來的話,顯然更有說服力。

  御座上的唐武宗慢慢點頭,眼看著就要準(zhǔn)奏,可惜事情往往就在最后一步上出岔子。

  只見李玉上前一步,躬身頷首,不卑不亢的說:“臣右補闕李玉,有狀要奏。”

  看見他出來,劉禹錫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老文豪知道這小子干過多少不義之事,這個時候站出來顯然不會有好屁。

  和老文豪不同,魚弘志根本沒把李玉當(dāng)成玩意兒,在他看來有劉禹錫,有白居易,今天大局已定,一個右補闕翻不出什么浪花。

  在唐武宗的點頭與注視下,李玉將他的奏章慢慢說來。

  李玉的奏章很簡單,只是略微提一下山賊劉三,講述魚恩通匪欺君的事,認為這種事情必須嚴懲不貸。

  君臣聞言都是大驚失色,誰也沒想到里面還有這種隱情。

  唐武宗聞言震怒,高喝一聲:“好大的狗膽,可有證據(jù)?”

  在魚弘志噴火的目光中,李玉拿出劉三那封信,交給樞密使仇士良,再由仇士良轉(zhuǎn)交給唐武宗。

  拿著自己構(gòu)陷的陷阱,一步步往前走,仇士良的心里別提有多高興。這個陷阱有人證,有物證,再由別人提出來,簡直是天衣無縫,魚恩這次肯定在劫難逃。

  唐武宗看完書信,憤怒的往地上一丟,冷聲對身旁王公長吩咐:“念!”

  一封蘊含驚天秘密的家書,就這么經(jīng)過王公長的嘴,傳到百官耳朵里。

  家書的字數(shù)并不多,內(nèi)容也沒有多豐富,只是魚恩告訴孟剛,父贄切莫擔(dān)心,本宮就是拼著獲罪的危險,也會幫父贄換來個清白身。

  人老了有一樣好處,經(jīng)歷的事情多,很多事情都會有個模糊的印象,別人給提個醒,他就能想起來。

  聽見父贄的稱呼,御史大夫李宗閔忽然想起一些往事。鄭注當(dāng)年保薦孟剛做寶雞縣尉,還是他回復(fù)的批文。這么重要的事情,他當(dāng)然要跟唐武宗說一下。

  李宗閔的客觀陳述,無異于幫助李玉坐實魚恩通匪的事實,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突然出現(xiàn)的插曲,讓劉禹錫臉色很難看。雖然明知道李玉是恨魚恩不死,但是人家有理有據(jù),他還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躬身后退,沉著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果魚恩真通匪的話,他也不會再為魚恩說一句話,因為這已經(jīng)是欺君之罪。在他心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擔(dān)后果。

  這一次牛李兩黨一致認為,魚恩這是欺君之罪。

  先是與寇匪私通,然后勸說寇匪投降,上報的奏疏里,卻只說寇匪主動投誠,絲毫不提與寇首是舊識的事情。分明是魚恩想在圣上面前,彰顯寇首大義,讓皇帝在抉擇的時候,能因為這一點輕一些。

  這不是欺君之罪又是什么?

  爭論的焦點已經(jīng)從孟剛該不該殺,魚恩該不該治罪,變成魚恩該治什么罪,孟剛該怎么殺。

  在事情最糟糕的時候,老狐貍?cè)耘f一言不發(fā)。倒不是他想明哲保身,只是他不知道這封書信的真假,有些事情還得弄清楚以后才能想對策。

  有些人能忍住,有些人卻忍不住。身為太子少傅,白居易因為中風(fēng)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上朝,這次上朝就是為魚恩的事情而來,他怎么都要說兩句。

  魚弘志焦急的眼神并沒有說服一代文豪,白居易步履艱難的走出來,躬身頷首道:“臣白居易有番肺腑之言,敬請圣上垂聽。”

  此言一出,眾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不明白都這個時候,白居易還有什么理由可以說服圣上。

  在皇帝點頭以后,魚弘志含恨閉上眼睛。不用聽他也知道這位老朋友要說什么,只能在心中為這位老朋友默默祈禱,希望他好運。

  “圣上,臣以為,就算駙馬勾結(jié)匪寇之事屬實,也是一片赤誠之心,未有與匪寇同流合污之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得以招降寶雞寇匪,為天下表率,實乃大功一件。”

  說完話垂首不語,等待被審判的命運。

  常言說,愛之深,恨之切,唐武宗現(xiàn)在對魚恩就是這種感覺。就算皇權(quán)衰微,為江山穩(wěn)固,十六宅里的王爺他仍舊不敢用。好不容易出來個駙馬,可以扛起皇家的大旗,他對魚恩的欣賞可想而知。

  談和離以后,唐武宗感覺魚恩處事輕率,不可重用。若不是義昌公主哭訴,魚弘志保薦,他還真不敢把鳳翔的重任放到魚恩肩上。

  當(dāng)鳳翔傳來喜訊的時候,他又重新認識一遍魚恩。監(jiān)軍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遇到魚恩才動手,而他又恰恰能到場平亂,要說這里面沒有魚恩的事情,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借助監(jiān)軍之手,除掉節(jié)度使,再殺監(jiān)軍撫平軍心,這一招玩的讓他這個皇帝欣賞,更讓他佩服。

  本以為魚恩可以委以重任,沒想到他懷才而傲,居然用入獄來跟自己討價還價,他怎能不生氣?

  劉禹錫的話已經(jīng)觸動他的心,他是真想寬恕孟剛,判魚恩無罪。因為劉禹錫說的對,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大唐已經(jīng)落魄成這個樣子,開個先河就開吧。等大唐強盛以后,再把面子找回來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如今,魚恩所做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他的承受范圍。白居易說的或許沒錯,魚恩自始至終都是出于好心,與孟剛私通,也是為了大唐好??墒菗Q個角度說,魚恩這是在欺君,已經(jīng)觸怒皇帝不能砰的逆鱗。

  如果饒恕,那么以后人人效仿一下,豈不是人人都敢欺騙他這個皇帝?

  現(xiàn)在的唐武宗,已經(jīng)忘了當(dāng)初下圣旨時玩的文字游戲,忘了自己欺騙過魚恩,欺騙過匪首孟剛。也許他不是忘了,只是認為自己并沒有欺騙,或者說自己的欺騙光明正大。

  欺君之罪,任何人都不可饒恕,因為皇權(quán)不可欺!

  看著還下面站都站不穩(wěn)的幾朝老臣,唐武宗黯然神傷。白居易有大才他知道,不然也不會容忍一個風(fēng)疾的人繼續(xù)擔(dān)任太子少傅。

  可是今天,他很失望,這位他想委以重任的老臣,居然為一個欺君之徒說話。

  默默閉上眼睛,唐武宗黯然說道:“白卿年事已高,又有風(fēng)疾,還是致仕養(yǎng)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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