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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戒

第九章 賢淑儒女

千戒 不如拙 3297 2019-06-09 03:30:23

  半月后……

  自古姑蘇多靈秀,樓宇寺廟林立叢。不單繁華,風景也有小家勝大家的精秀,此時已到了深秋,南方的天氣還沒有那么寒冷,往來的商客不斷,街頭巷尾不時傳來吆喝聲,熱鬧非凡。

  冷七來到蘇州城已有兩日,一直住在德仁客棧,除去吃飯外幾乎沒有出過門。

  當初他離開青寧鎮(zhèn)后便回到聯(lián)絡點交付任務,原本打算在中秋節(jié)前回到莊園,將青瀾藥方交給麗麗,與姐弟二人一起過個中秋,卻突然收到一封密信,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蘇州。

  他骨子里是個很守舊的人,盡管無法回到莊園,卻還是買了些月餅,可對著天上明晃晃的月亮,原本美味的月餅卻怎么都難以下咽。

  他記得,在同樣的夜晚,曾有個女人陪他一起賞月,一起吃月餅,他愛吃五仁的,可她不喜歡,兩人還為此比斗過一番,只是那時的一招一式,都寫滿了愛意。

  空月常明,今夜尤美,時過境遷佳人尚在,只是往昔的溫軟柔情卻一去不返,冷七執(zhí)拗的像一個跟自己較勁的孩子,把情緒都憋在心底,折磨著自己,也折磨著當初的那個她。

  月餅吃不成,那便去吃酒,入喉的辛辣感替代了心中的酸楚,他漸漸的開始意識模糊,只是醉酒后的冷七卻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遍萱姬的名字。

  ……

  ……

  正午時分。

  一名女子行走在街道之上,她的容貌稱不上傾國傾城,身上卻獨有一份儒雅氣質,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她肌膚雪白,眉眼清秀,走起路來不似其他女子那般顧盼生姿,卻獨有一分雅韻,似考究的文學大家,卻又沒有那種文酸迂腐之意。

  她來到德仁客棧,掌柜的似乎認識她,熟稔的打起招呼,她點頭示意,面上始終掛到淡淡的微笑,說道:“掌柜有禮,我今日來見一個朋友。”

  掌柜道:“秦姑娘請便。”

  女子身著白底藍紋深衣,拾階而上,來到了二樓的某個房間,玉指輕叩,模樣還是那般儒雅,只是臉上的笑容更盛,顯露出她心中的喜悅。

  “咚咚咚”

  “冷大哥,你在嗎?”

  房門打開,冷七看著門前的女子說道:“蘇瀾,你來了,里面說話?!闭f著便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名叫蘇瀾的女子微身一福,走了進去,二人圍著圓桌對坐,互望了良久,女子淺淺的一笑,說道:“冷大哥,感謝你能來?!?p>  冷七拿起水壺倒了兩杯茶,遞一杯過去,道:“何必跟我客氣,書院創(chuàng)辦伊始我也有參與,現(xiàn)在過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你先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端起茶水,卻只是沾了沾唇邊便皺著眉頭放了下去,倒不是她挑剔,只是這茶水也不知是冷七何時泡的,此時已經變質,散發(fā)著一股子怪味。

  冷七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端起茶水嗅了嗅,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尷尬的笑了笑卻沒有辯解。

  茶水是昨天夜里的,那時他一心沉浸在對萱姬的感情中,痛苦萬分,加上喝多了酒便忘記去換。

  蘇瀾見他不說話心中便猜了個大概,她柔聲問道:“冷大哥,萱姬姐姐還沒有回來嗎?”

  “她……回來了?!?p>  冷七不愿對她說謊,卻又不想提起萱姬,他暗嘆了一聲,問道:“這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蘇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問,開始說起原因。

  她叫秦蘇瀾,家住蘇州城南,父親本是位教書先生,開有一家私塾,知書達禮、學識淵博,在鄰里之間頗受敬重。

  四年前,冷七與萱姬同行蘇州執(zhí)行任務,雖然成功的擊殺了目標人物,卻也身受重傷,被人追殺,無奈之下躲進了私塾。

  萱姬與蘇瀾一見如故,成了至交好友,卻不料被人發(fā)覺了行蹤,雖然擊殺了來人,卻在打斗中不慎燒毀了私塾。

  冷七與萱姬心懷愧疚,無意中見到一群求知若渴,卻奈何家境貧寒的孩童時,萌生了一個補救的想法,于是便幫助蘇瀾的父親秦子衿開辦了一家義塾,免費教育那些念不起書的孩子。

  義塾的創(chuàng)辦十分艱難,首當其沖的就是資金問題,冷七二人當時沒有考慮太多,在義塾建成之后留下了大量的錢財便離開了這里。

  再多的錢財也有花光的時候,尤其是義塾,因為不收學生任何費用,也就失去了長期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冷七留下的錢財只花了不到一年便開始捉襟見肘,秦家父女不得不偶爾做做零工來貼補義塾。

  作為讀書人的執(zhí)傲,父女二人從未動過關閉義塾的念頭,每每看到學生們滿懷求知的臉龐,他們便深感欣慰,再如何苦也覺得值得。

  興許是寒門子弟更懂得珍惜學習的機會,三年前的鄉(xiāng)試,義塾有十三名學生考中秀才,這讓父女二人開辦義塾的心更加堅定,哪怕是多做幾份零工。

  秀才非官,卻比平民多有特權,義塾一下子出了這么多秀才自然是名聲大噪,十三人中留下了五人在義塾教學,其余的則再接再厲,在兩年前的朝試中更有一名叫李思峰的高中舉人。

  舉人會被分配官職,食有俸祿,李思峰心懷感恩,東挪西借、大力出資,讓秦子衿在蘇州南郊辦了一所書院,取名普寒,繼續(xù)教授那些念不起書的寒門學子,蘇瀾便在其中的啟蒙院任職。

  原本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可是就在一年前,秦子衿突患重病,不治身亡,留下了偌大的學院無人打理。

  蘇瀾安葬父親之后,便將普寒學院接手下來,在留下教書的幾名秀才的幫襯下雖然辛苦一些,卻也沒有出過多大的亂子,直到兩個月前……

  那時正值夏末,天氣尚好,蘇瀾如往常一樣去給孩子們上課,中午時分卻突然有一枚帶信的飛鏢射了進來,上面寫著:關閉學院,否則后果自負。

  整個普寒學院的師生都被嚇壞了,蘇瀾雖然心中惴惴不安,卻也只能安慰所有師生說是惡作劇,不必放在心上,哪知從那天開始便怪事連連。

  先是那封恐嚇信連同飛鏢離奇消失,隨之失蹤的還有書院的一名先生,再往后每隔數(shù)日便會有一名先生或者學生消失,弄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說是因為學院底下是一處墳場,他們每日讀書的聲音驚擾了鬼魂。

  蘇瀾心中不信,可是為了安撫人心,還是從城東的一間寺廟里請來了三位和尚做法事,豈知這一場法事下來,非但沒有起到作用,當天夜里還莫名的起了火,好在眾人搶救及時,沒有什么大的損失,可在失火的房間里卻莫名的出現(xiàn)了一副頭骨。

  這件事情在蘇州城鬧的沸沸揚揚,學院的師生一心只求保命,哪里還有心思上課,紛紛稱病告假,蘇瀾無奈之下只得暫時關閉了書院。

  說來奇怪,自從書院關閉后,學院的師生再也沒有失蹤過,可蘇瀾擔心那些已經失蹤的師生安危,這才修書請冷七前來。

  ……

  聽完蘇瀾的敘述,冷七驚疑不定,問道:“書院創(chuàng)辦至今,可有得罪過什么人?”

  “并未有過,我們招收的都是些家境貧寒的學生,身家清白,不曾與那些牛鬼蛇神染上關系?!碧K瀾想了想,答道。

  冷七繼續(xù)問道:“那失蹤了多少人,可曾去官服報案?”

  蘇瀾搖了搖頭,抿嘴答道:“一共失蹤了十一名師生,都品學兼優(yōu),官服似乎不愿沾染這種怪事,全當人口失蹤備了案,便杳無音信?!?p>  “書院呢?我記得蘇州城內可不止一家書院?!崩淦叩馈?p>  “曾經我也有過懷疑,只是沒有任何證據(jù),不好亂下評判,再者都是教書育人,該不會如此?!碧K瀾情緒低落,聲音低沉。

  “倒也未必……”

  冷七站起身來,沉吟片刻,說道:你現(xiàn)在還住在書院嗎?”

  蘇瀾道:“我無處可去,再則也舍不得那里,所以一直都在,冷大哥,你是要陪我一起回去嗎?”

  “不錯,待在那里,或許能夠找到些線索。”冷七道。

  “嗯,好?!碧K瀾淺淺一笑,說道:“謝謝你,冷大哥?!?p>  冷七沖她點了點頭不再多語,開始收拾東西,他孑然一身,收拾的也快,卻是將那包月餅也一同帶了去。

  ……

  ……

  書院地處蘇州城郊,連綿的矮丘,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雖已是秋季,卻依舊一副怡然景色。

  推開院門的那一刻,冷七心生感慨,時隔四年再次回到這里,一切都變了模樣,也包括那個她。

  整個普寒書院分為左右兩館,左邊的叫啟蒙館,專門教授那些年齡幼小的新生,多是學字為主,右邊的名叫論經館,教授政論詞賦,幫助學生舉業(yè)解惑。

  蘇瀾身著深衣,雖未帶綸巾,卻也透漏著文雅風韻,她在啟蒙館里慢步而行,似乎耳畔還響起孩童們讀書的聲音。

  冷七在屋檐下駐足,那里有一根清漆木柱,表面光滑,一個呈倒錐形的孔洞格外顯眼,這里就是蘇瀾所說那枚帶著書信的飛鏢擊中的地方。

  根據(jù)孔洞的形狀推斷,是一枚瓦楞形的菱鏢,在江湖中頗為常見,而孔洞入木三分,說明射鏢之人武功不弱。

  待到了晚間,蘇瀾去灶房煮飯,冷七則坐在后院的廳堂里發(fā)呆,他的手邊放在一副頭骨,在夜里看來有些瘆人,他檢查后發(fā)現(xiàn)頭骨還很新,似乎從未埋葬過,這就足以證明鬼魂之說是無稽之談,只是線索卻就此斷了,對于頭骨的出處,他沒有找到絲毫頭緒。

  “冷大哥,吃飯了?!碧K瀾端著兩碗面走進廳堂,柔聲說道:“家里沒有什么食材,先將就著吃點面?!?p>  冷七怕驚到了蘇瀾,忙將頭骨收起,道:“沒關系,我最喜歡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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