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整個岳陽嶺都換上了銀妝??晌í毮礁畢s猶如初春。
不,春末夏初。
庭院里四處生機勃勃,百花齊放,清香可傳至二、三里。
讓人更驚奇的是,在慕府后花園的池塘里,此時卻長滿了青蓮,含苞待放。
慕辰這數(shù)月以來,可謂是心情極佳。每日不是撫琴就是捻墨,嘴里還不時的哼著小曲,倒也落了個享受。
而程雪如今的待遇更是不得了。以前只有一個貼身丫鬟貼身伺候著,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整整十二個人,并且還兩班倒。
只怕深宮佳麗也沒有這個檔次吧,不過這也難怪。
其一,慕辰多年來行商,家底也算豐厚。
其二,十數(shù)年的疙瘩終于解開,若不對程雪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著受屈,自己心里更會難以釋懷。
此生第一個孩子,一定要給他最好的,這是慕辰心底的一句話。
“呵呵林老,來來來我再敬你一杯!”慕辰開懷大笑,起身敬酒。
“此方盡顯祥瑞之氣,看來是我多想了!”林老舉杯,一飲而盡。
就在兩人喝的正盡興時,忽然從小徑上傳來了一聲埋怨。
“慕兄,你這家伙可真不厚道,這么大的喜事竟然不通知我一聲!”
這人聲音如雷,離得很遠就能感到一股狂野之氣。
慕辰忙起身相迎,呵呵笑道:“哈哈,原來是孫兄大駕光臨,慕某莫感榮幸??!”
來人名喚孫延廷,乃是此地真正的地頭蛇――岳陽嶺嶺主。
其人剛正不阿,性如烈火,一身外家掌法“烈火掌”更是被他練到深不可測的地步。
就實戰(zhàn)而言,慕辰都覺得自己一個人不一定能拿得住他。
二人相識甚早,期間曾私下切磋數(shù)次,結果都半斤八兩。
不過兩人誰都不服誰,一見面就相互開撕。也正因如此,二人才私交甚秘。
不過關于這些,兩人也都心照不宣了。
“你小子少給老爺我咬文嚼字的,老孫我今日厚顏不請自來,你看這事咋辦吧!”孫延廷憤憤道。
慕辰大笑:“老孫啊,你說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跟個孩子是的。要不老弟我自罰三杯?”
“哼!三壇,你自己說的哦,少一口我可不原諒你!”
孫延廷奸詐冷笑,計謀得逞。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假,慕辰豪爽答應。
“好,三壇就三壇!”
孫延廷倒是個自來熟,反客為主道:“來人啊,快把地窖里的好酒給我多抱幾壇出來,老爺我要涮胃!”
慕辰望向林老,二人皆哭笑不得,這人也太那啥了吧!
時間不長,去拿酒的仆人風塵仆仆趕來。肩上挑著一個擔子,里面盛放著六壇美酒。
每壇至少六斤開外,看樣子這仆人也著實被累的不輕。
“下去吧!”孫延廷擺了擺手吩咐道,隨后走了過了。
“砰!”他抓起一壇老酒,順手掰開塵封的蓋子,酒香立時撲面而來。
“果然是好酒!”孫延廷閉目輕嗅,不禁夸贊一聲。
他轉眼望向慕辰,故作道:“免得傳出去人家說我欺負你,老孫我先干為敬!”
“咕嚕,咕?!?p> 孫延廷大口豪飲,也就十數(shù)息的時間,一壇老酒便已經下肚。完畢之時,還不忘打了一個飽嗝。
“孫兄豪爽……”慕辰夸贊一聲,反手也拎起一壇老酒,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林老面露苦笑,道:“唉,終究還是老嘍,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嘍!”
說著,他端起酒杯,小飲了一口。
“孫兄,我們再來!”
“哼!怕你不成!”
二人你來我往,沒過多長時間,六壇老酒已全部被掃光。
林老看在眼里,眼角莫名的一陣抽搐。別說是酒了,就算是水喝了這么多難道就不撐的慌么?
“今日慕某高興,蒼天果然有眼!”慕辰略帶幾分醉態(tài)道。
“有眼,是有眼。我都替你感到高興,此事值得慶祝!”孫延廷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甩了甩略發(fā)沉重的腦袋,訕訕道:“說來慚愧,我那婆娘一不小心又有了!”
“啥?狼蟲虎豹已經有了一窩了,又有了?”
慕辰被驚的不行,就連坐在一旁的林老都被驚的張大嘴巴。
“你說笑人不?”孫延廷迷糊著。
“哪里哪里!孫兄這是寶刀未老,小弟佩服至極??!”慕辰打個哈哈。
“那是,就在前日我還……”
嗡~
還不待孫延廷把牛皮吹完,幾人皆被一場大勢所驚的動容。
只見慕府的后花園中隱現(xiàn)道道青芒,并傳來陣陣幽香,讓人不禁神清氣爽,渾身充滿朝氣。
“這是?”孫延廷望向慕辰,面露遲疑之色。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我妻有孕以來,家中便一直異象不斷。我想可能是有神人托生在我家吧!”慕辰解釋道。
孫延廷如夢方醒,一臉的頓悟之色:“此子只怕了不得??!恭喜恭喜!”
林老面露遲疑之色,不住的捋著他那稀疏的胡須,似有所思。
然而就在這時,那青芒卻越來越盛,幽香也更盛往昔。
慕辰心驚不已,起身向著后花園走去,林老跟孫延廷也隨后起身緊跟其后。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后花園的門口??墒侨嗡麄內绾翁Р剑瑓s再也前行不得。
他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在外,這股力量很柔和,沒有任何殺意,就好像是在自衛(wèi)一般。
林老面色微變,抬手拍出一道能量,硬生生地破了那無形的力量,開辟出一個道路來。
慕辰望了望孫延廷,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林老先一步踏了進去,可進去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前行一步。
林老雙眼露出精芒,似要望穿這一切??赡抢飬s猶如迷霧中的沼澤,讓人望而生畏。
隱約間,青芒中似有龍騰鳳舞,百鳥歸巢。
又似金麒出世,鯤鵬飛天。
“好大的手筆啊,了不得,了不得!”林老驚嘆一聲,退了出來。
“這可能便是傳說中的伴生物,此子他日定非常人啊!”林老嘆道。
慕辰聞言竊喜,恭聲道:“承林老吉言!”
林老神情頗為凝重,道:“不可讓這里的一切傳揚出去,否則你家必將遭逢大難!”
“可是如今這般情況該怎么辦?想不讓人知道都難!”孫延廷苦笑。
唰!
林老隨手脫下自己的長袍,隨后雙手變換手印,口中默念經訣。
那灰色長袍應聲飛起,散發(fā)出灰蒙蒙的霧氣。
它越變越大,直至徹底遮住了整個慕府。
“此件法寶被我祭煉多年,應該能壓制些許時日。我這就離去請老祖下山。切記,此事萬不可傳揚出去!”林老話音剛落,便化身一道長虹,消失在了遠空。
從林老的面色變化中可以明顯看出,此事非同小可。
“慕兄,林老的修為……”孫延廷欲言又止。
慕辰面色陰沉,有點不自然道:“此人隱藏頗深,修為更是深不可測,最低只怕也在神宮境巔峰,或神宮大成的地步?!?p> 孫延廷聞言大驚:“啥?神宮巔峰?”說著,他便掰起了手指嘀咕著:“動靈,淬魂,破風,蘊道,神宮?!?p> “五個大境界常人最起碼也要修個三五百年的,資質極佳的也要數(shù)十上百年的。如此算來,林老得多大年紀!”孫延廷用他那疑惑的眼神望向慕辰。
可回應他的卻是慕辰大大的白眼,跟沒好氣的聲音:“我哪里知道!”
孫延廷似有所悟,霍然驚呼:“他剛才說請老祖下山,我滴個親娘嘞,又是一個老怪物啊!”
慕辰被他這么一驚,頓時嚇了一跳:“孫兄,你這是干嘛,嚇我一跳!”
“就你這樣的膽子還敢說自己是出來跑江湖的?真是笑死人了!”孫延廷滿臉的鄙夷之色。
二人相互開撕,當再次轉身時,后花園早已憑空消失了。就連慕府也形成了一個結界,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
就這樣彈指間三個月過去了,林老一去未歸。就好像投放在大海里的一枚針,再也沒有了消息。
隨著離孩子降生的日子越來越近,慕辰的心底越發(fā)不安。尤其是最近,心底總會出現(xiàn)莫名的心悸感。
再加上林老臨行前,投放的法寶威能銳減。近來更是頻頻有壓制不住的跡象,慕辰心里真的無底。
他仰望夜空,深邃的雙眼漸漸的蒙上了一抹霧氣。他想哭,卻哭不出來。
霍然,自那九天之上降下一道驚天神光,瞬間沖破漆黑的夜空。
同一時間,夜空邊際升起了九輪皓月。它們似乎伴隨著某種莫名的力量而轉動著。
漸漸地,它們竟然詭異的重疊在一起。這一刻,它的光芒堪比烈陽。
而在那無盡的天際盡頭,漸漸的浮起了一層層血紅的云彩。它們無風而動,沒多長時間,就徹底遮住了大月。
這一場景,使之整個北荒大地都陷入了血色世界中。
也就在這一刻,無數(shù)生靈顫抖不已,慌若滅世。
極北之地,那座破敗廟宇的地下,忽然傳來陣陣咆哮聲。
其聲摜破天宇,使之整個廟宇險些崩潰。
然而盤坐在廟宇正中的神像,此時霍然睜開雙眼,他手持拂塵,口中念念有詞。
一道天師符從天而降,散發(fā)道道金光,一下子將整座廟宇籠罩在內。
咆哮聲漸漸平息了下來,而那如亙古不變神像也隨之消失了蹤影。
只有陣陣哽咽聲傳來,似孩子的哭聲,又似天龍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