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宛內(nèi)正在上課的學生們紛紛側(cè)目朝外看去,風雪被繁茂的大樹所遮掩,墻壁上爬滿了藤蔓,不一會而連窗戶都被堵得嚴嚴實實,屋子內(nèi)變得一片漆黑。
“葉老師,外面怎么回事?”一個女生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看又是科技區(qū)那幫瘋子搞的鬼,上一次半夜他們還差點把白靈塔給炸了,氣的湫老師睡衣都沒換就抓人去了?!睗M臉雀斑的小胖子大聲說道,引得周圍同學一陣哄笑。
葉老師推了推眼鏡,手中教尺一拍桌子,一盞盞燈由左及右逐漸亮起。
“關你們什么事?好好聽講,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不然全都扣分?!?p> 葉老師瞥了窗子外一眼,這股力量是白靈塔傳來的,能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在靈宛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湫,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別人操心了。
“墨玲兒,你也一樣,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會不會,當我站在講臺上的時候,你就得認真聽,而不是對著窗戶發(fā)呆,這是基本的禮儀,我想有人教過你了,不是嗎?”葉老師走到坐在第一排的墨玲兒身前,敲了敲她的桌子。
“嗯?!蹦醿恨D(zhuǎn)過頭,不再理會外面那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白靈塔頂。
“生者杖,我記得你上一次取得也是它。”火龍語氣平和了下來,既然取了出來,剩下的事就沒什么可擔心了。
靈力所形成的光圈在生者杖取出之后盡數(shù)被其吸收,原本有些虛幻的杖身變得凝實了不少,但這還遠遠不夠。
湫舉起生者杖,繼續(xù)牽引著頭頂?shù)撵`潮,直到杖身逐漸由黑變黃,由黃轉(zhuǎn)綠,枯黃的葉子復蘇生機為止,握著法杖的手被新生的皮膚所覆蓋,鮮血也停止了流淌。
湫舉起樹杖,輕輕一點自己的右手,肉眼可見的綠光順著手臂擴散開去。
墨秋年的識海內(nèi)。
金鐵相交之聲帶起一道刺目的光華,紅葉劍深深嵌入了白色的鎖鏈之中,隨著紅葉劍拔出,一根鎖鏈斷裂了。
斬得斷!
蕭殊意念操縱著紅葉劍,不斷斬碎身上的鎖鏈,成堆的碎屑掉落下來,化作一道道霧氣融入那虛無的天空之中,可隨即又會有更多的鎖鏈從虛無的天空中竄出,重新捆縛在蕭殊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斬得斷,可斬不盡。
換個人也許就放棄了,但蕭殊不信邪,他不喜歡被束縛,紅葉劍速度越來越快,化作一圈紅色光幕圍繞在蕭殊身邊,碎屑如同下雪一般,不斷的掉落,隨即而來的是更多的鎖鏈,但凡還有一根捆縛著他,蕭殊就無法動彈。
白色鎖鏈已經(jīng)蔓延到湫的手腕處,不斷的往回拉著,它們試圖將這個破壞者也一并封鎖起來,就在這時,一抹綠色出現(xiàn)在蕭殊視野中,原本纏繞在湫手上的鎖鏈像是受了驚一樣,紛紛脫開,不斷的往回縮。
那抹綠光瞬間蔓延到了天空,霧氣一碰到它就凝固了起來,不到一個呼吸,整個天空都變作了碧綠色,不過這種狀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很快整個識海開始晃動了起來,原本凝固的霧氣漸漸出現(xiàn)裂紋。
蕭殊知道這個機會一旦錯過,也許自己真的出不去了。
念及此處,他不再分神,紅葉劍的速度又快了三分,片刻時間,全身的鎖鏈盡數(shù)被斬斷,這個時候湫的手同時往外拉著蕭殊。
“成功了!”火龍說道。
湫沒有說話,他在盡著最大的力量抽回自己的手,幾乎已經(jīng)看到了蕭殊虛幻的身影了。
可是。
識海內(nèi)翠綠的天空砰然碎裂,化為點點綠光消散,一道白色的鎖鏈如龍竄出,朝著蕭殊捆去,其后面跟著數(shù)也數(shù)不盡的白色鎖鏈,一眼看去讓人頭皮發(fā)麻。
蕭殊和湫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
湫面色凝重,生者杖再一次點出,蕭殊顧不得其他,回身又是一劍。
再一次使用生者杖,透支了湫全部的靈力,右手一松,跪倒在地,生者杖就像是融入了地面,消失不見了。
蕭殊借著這一劍的反推力,徹底逃出了墨秋年的識海,此刻的他只是神魂狀態(tài),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團模糊不清的光球,正要凝結道體,突然一道白色鎖鏈竟是從墨秋年的額頭掠出,朝著他的神魂飛去。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難纏?!笔捠庠缇陀兴纻?,紅葉劍輕輕一揮,將其斬的粉碎,離開了識海,破碎的鎖鏈再也沒能化作霧氣,直接消失不見了。
湫癱倒在地,周圍的椅子和桌子都被火龍給燒了,實在沒地方可以坐了,全身汗水濕透了衣服,多久沒有這么狼狽過了,但這一切都值得了,哪怕今天自己死在這,他都要打破虛靈界這潭死水!
如水一般的靈力匯聚在蕭殊周圍,不斷勾勒著他本來的輪廓,莫約半刻中之后,蕭殊睜開了眼睛,望著身前的猩紅光球,心念一動,再一次化作紅傘背負在了身后,原本戴在墨秋年身上的念珠重新回到了蕭殊的手腕上。
紅葉劍歷經(jīng)三次天雷,今日在蕭殊劍意催動下,自發(fā)毀去了劍身,只余下劍魄,正如汪越的北昆元兵一般,是屬于蕭殊的道劍,心神相交,不分彼此。
“你居然能凝結靈身。”
周遭的靈力盡數(shù)被蕭殊所吸收,火龍盤旋著飛到蕭殊身前,驚奇的望著他,赤色火焰隨著它每一次拍打翅膀而撩動著,險些就要燒到坐在地上的湫。
蕭殊沒有回答,蹲下身子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墨秋年,氣息雖然微弱,但并沒有生命危險。
“他沒事,倒是我托大了,早該猜到不可能那么簡單就把你放出來,那白色鎖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封禁虛靈界的手段,但我也是第一次見,通常來說外魔連胎中迷都過不去?!变写鴼庹f道,拽著火龍的尾巴,勉強的站起身子。
“外魔?”蕭殊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就是如你這樣的界外之人,只可惜,他們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变胁焕頃瘕埧煲獓娀鸬难凵瘢魺o其事的松開了手,火龍惡狠狠的朝他噴了一口火焰,將他頭上的帽子都給點著了,隨即鉆回了壁爐之中。
“你說的出不去是什么意思?”蕭殊沉聲問道,如果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還得留在虛靈界不成。
“字面上的意思,曾經(jīng)有一位禁靈士嘗試過離開,可天空就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永遠也出不去,太陽和月亮依舊離他那么遠,他不相信,就一直飛,直到耗盡靈力,最后把自己給摔死了?!变羞B忙將帽子摘了下來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才把火給滅了,不過這頂帽子也差不多成了焦炭。
“開個玩笑,哈哈,不好笑嗎?我覺得挺好笑的?!币娛捠鉀]有反應,湫不禁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你為什么要幫我?”蕭殊轉(zhuǎn)身問道。
“不用問我,將來你會知道的,權當欠我一個人情可好?”湫依舊不答,有些事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對錯與否暫且難以斷言。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說就可以了。”蕭殊懶得兜圈子,人情這種東西,還是說清楚的為好。
“我希望你暫且留在靈宛,你現(xiàn)在并不適應這個世界,無論你原來有多強大,在這兒可能連十分之一都發(fā)揮不出來。”湫說道。
蕭殊思索了片刻,嘗試性的運起靈力,就在這時,他的道身砰然碎裂,散成了漫天的光點。只余下一團光球,正是蕭殊的神魂。
湫望著面前再一次凝聚起來的身軀說道“最契合虛靈界的是靈道,只有靈道能完美駕馭這方天地的靈力,我相信以你的境界,靈道對你而言并不難,甚至可以說簡單,我讓你留在這并沒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僅此而已。”
蕭殊現(xiàn)在才感覺出來,這具身體有些沉重,不同于自己渡過天劫之后所凝練的道身,也許正常生活沒有問題,但只要動用靈力,便會崩毀,正如湫所說,他無法完美的控制此界的靈力,想要真正恢復適應,只能暫且留在靈宛。
“你這樣強行凝聚靈身,這么龐大的靈力,不覺得很累嗎?”
湫從手上的戒指中取出一個無臉的木偶,當然不是普通的木偶,可以將自己的神魂一部分或者全部寄托在其中,這是他閑來無事時做的,最初被他當成自己的替身,后來時間一長,發(fā)現(xiàn)同時控制兩個身體,實在是很費神,也就閑置了下來。
“無魂靈偶,我做的小玩意,別的不說,單單它的仿真程度,就絕對沒有人能看出來,你可以吃飯,也可以喝水,甚至可以睡覺,跟真的身體一模一樣。”湫滔滔不絕的介紹著自己手上的木偶,疲倦的臉上帶著一抹自得。
“多謝?!?p> 蕭殊散去了道身,化作一團光球沒入了木偶的身體中,強行凝聚道身對他的神魂負擔的確很大,但如果神魂長時間暴露在外的話,以蕭殊現(xiàn)在的境界而言,必然會逐漸消散,最終化為烏有,湫手上的這個靈偶簡直是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