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失了勢卻是保住了命,君誠明還是念舊情。
或是說陳氏身后的勢力不倒,陳氏在君家就不會倒。
可惜了趙姨娘,一個不懂勾心斗角,將喜怒哀樂都現(xiàn)在臉上,成了這場斗爭的炮灰。
率真直爽卻沒有為這副性子負(fù)責(zé)的容貌。
她長的嬌顏,明媚的眉眼微微上挑自帶勾子,與季絲溫潤彎彎如月牙的眉眼迥然不同。
美則美卻太過強勢,狂野帶著入侵總歸不如崔姨娘的溫柔如水討人喜歡。
院子里晾了不少甘草,君拂顏看屋外,白芍解釋道:“是崔姨娘派人送來的,還有一只何首烏,五十年的人參,我覺得金貴就收起來了?!?p> “裝好了送祖母處去吧?!?p> “我也是這樣想的,都擱在柜子里了,晚些我再送過去?!?p> 白芍指了指大紅色的木柜子,撇嘴道:“崔姨娘可算是一朝得勢了,劉總管被逐出君家,聽說連成安都不讓待了。外院的大總管換了個人,是跟著陳氏從陳家過來的,一開始我覺著老爺是要抬舉夫人呢?但您昏睡的這幾日,崔姨娘過來探望時,大總管就跟在她身后。”
白芍吃好了,抿著嘴笑給君拂顏賣關(guān)子,“你猜怎么著?”
“是崔姨娘家的親戚。”君拂顏淡淡的道,出了屋子拈起甘草咬了一小口。
絲絲的甘甜縈繞舌尖,很淡卻有股特別的甘甜。
崔姨娘原是陳氏的丫鬟,陳氏嫁到君家一時沒懷上孕,君老太太做主要個老爺納妾,反正納了陳氏一個是納,那她就多給君誠明抬幾個姨娘,也讓陳氏嘗嘗李氏心頭的苦。
陳氏那邊才嫁過來不到半年,被這消息氣的砸了不少瓷器,可君老太太是老爺?shù)哪赣H,李氏是正室,她們兩個都同意了,陳氏鬧翻天了也不頂事,咬牙切齒的將貼身的陪嫁丫鬟送上自己夫君的床。
陳氏帶來的家仆大多是沾親帶故。
在大宅子里生存的人見風(fēng)使舵的本事不可或缺,干的就是仰人鼻息的活,為誰做事都一樣,那么當(dāng)然要找對自己最有利可圖的人。
表妹眼看著要成君家的主母了,還管什么主仆情誼,崔姨娘成了主子,一人得道雞升天,表妹成了君家的正主生為表哥的大總管就是君家名副其實的半個主子。
是以新升的大總管哪里還管一個有名無實的夫人。
陳氏怕是要氣的頭疼了。
一個東西砸在君拂顏的頭頂,是一顆熟透了的小果子。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少了不少,杏花樹的花開的又比往年茂盛些,雨水打落后,枝頭纏纏繞繞花團錦簇,現(xiàn)今果子壓彎了枝頭,小巧玲瓏如黃葡萄石。
枝頭上除了果子,一抹青影一躍而下消失在高高的圍墻下。
李蕪坐在枝頭做什么?
難不成爬墻頭也能讓人上癮?
君拂顏招了白芍過來,“前人種樹后人乘涼,這果子長的差不多可以摘些。拿鹽漬了,或是用糖腌了,味道都好?!?p> 穿過了院子伸展到她院子里的東西就是她的。
小丫頭從小跟著拂顏長大,君拂顏覺的有理的她覺著就是對的。雀躍的拿梯子去了。
枝頭上空蕩蕩的,不知程肅如何了。
山谷的一夜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的,李蕪自然會善后。她們這些人的死活與他都沒多大干系的。
但他留了下來,救了農(nóng)夫的妻兒救了她。
他依然還是這個樣子。
愛民如子還是他的風(fēng)格。
論一個帝王,程肅確實是個好君主。
他收回大昭松散的權(quán)利,使舉國上下富有的不在是少數(shù)的官員,減少稅收,鼓勵商業(yè)的發(fā)展;對外收復(fù)失地,獲得大量的財寶,民富國強開創(chuàng)大昭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盛世。
他是大昭的明君,她若為大昭子民也會為他所驕傲。
可她是慕家女,程肅所得來的歌功頌德沾著她的長姐,她的父親,她的姊妹們的鮮血。
在他統(tǒng)一三國時也是從她的身上踩過去的。
慕家滿門無一幸存,那個名震三國的慕家在她死后徹底覆滅。
可她醒來了,慕家還在,即使程肅是千載難逢的圣君她也會將他拉下神壇。
慕家還在,她不會讓它消失的。
“夫人,老爺不讓您進落英閣,還是請回吧?!?p> 門口小廝的阻攔聲驚醒君拂顏,手指黏黏的液汁滴在素色的衣裳上。
果子已經(jīng)被碾變形了,果皮脫落了一塊。
“請夫人進來吧?!?p> 門口的小廝是君老爺特地吩咐來保護君大小姐的。
雖然君老爺再三強調(diào)一定不能讓夫人入落英閣,但也說了要聽小姐的吩咐。
幾個小廝讓開了道,君拂抬起揚起手中的果子,“果子要剝皮,用的力過大,皮兒剝不下反臟了手?!?p> “你把秀女的名額讓給悅姐兒吧,她是你的親妹妹,你得幫幫她。”
陳氏鬢角松散,臉上的粉被淚流沖花,張牙舞爪的沒了該有的禮儀。
君拂顏扔了手里的杏子,她太高看陳氏了,失了張媽媽扶持的陳氏什么都不事。
白費口舌的事君拂顏沒那個心情,幾個小廝見她一揚手,立馬上前來攔夫人。
“君拂顏你害死季姨娘,對你妹妹鐵石心腸見死不救,你不得好死。悅姐兒若是被逼死了我陳家絕不會放過你。”
李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婚,只名道姓要娶悅姐兒。陳氏給想要給京城里寫信也全被擋了回來,這次是真的慌了神。
把秀女的名額給君拂悅,陳氏的腦袋莫不是銹透了。
她明目張膽的李代桃僵,她若真應(yīng)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求她做戲作的真些,代了君拂悅嫁到李家。
“李世子人在江州,夫人是不怕君家會滿門抄斬,還是您覺得陳相權(quán)勢滔天犯下欺君之罪也沒事?”
陳氏瞬時臉煞白,她一個鄉(xiāng)野的丫頭怎么知道她的父親。
陳氏在嫁給君誠明時與陳家斷了關(guān)系,君拂顏一個小輩不應(yīng)該知道這些的。
“你很驚訝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她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是我母親告訴我的?!?p> “夫人用的是陳家的勢力嫁進的君家,我母親對這事兒一直念念不忘?!?p> “呸!李氏走的時候你壓根不記事,你嚇唬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