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小人物的雙面無間

　　“大人，小的今日跟蹤韓平三，發(fā)現(xiàn)他在城外和田家家丁田三發(fā)生了沖突，一怒之下還殺了田三。不得已之下小的只好殺了韓捕頭。”徐四兒吊著胳膊在縣衙后院書房里面帶惶恐卻又小心翼翼向李唯一稟告。當(dāng)然，他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由頭并默念了多次，倒也不至于很緊張。

　　李唯一聽了徐四兒的稟告面色一喜，隨后就收斂起來，沉聲問道：“本官早就知道韓平三狼子野心，沒想到他還真是喪心病狂。嗯，具體是什么情況，你細(xì)細(xì)道來?！?p>　　徐四兒雖然低著頭，卻也在偷偷觀察著李唯一的臉色，看到他面露喜色，心里哀嘆一聲：“苦也！真是姑婆之間難為媳兒，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大人，今天上午韓捕頭出了縣衙就騎馬離開了縣城。小人覺得奇怪就跟了上去，后面才發(fā)現(xiàn)原來韓捕頭是在尾隨田家家丁田三一路出了縣城。離城三十里左右，韓捕頭追上了田三，并將他拖到路邊的小樹林里進(jìn)行拷問，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還惱羞成怒殺了田三。小的按照大人的吩咐準(zhǔn)備將其捉拿歸案，可他見事情敗露想要殺我滅口。如果不是韓捕頭被樹根絆了一下，小的恐怕就見不到大人了……”

　　“你當(dāng)時有沒有聽清楚韓平三和田三之間在說什么？”李唯一目光冷冽地盯著徐四兒，想要看出來些許端倪，進(jìn)而決定下一步的打算。

　　徐四兒毫不猶豫地說道：“小人當(dāng)時怕被發(fā)現(xiàn)躲得太遠(yuǎn)，所以沒聽見韓捕頭和田三在說什么，只是看到他們爭執(zhí)了幾句，然后韓捕頭就拔刀殺了田三。”

　　“嗯，徐捕頭，你做得好！以后好好做事，本官不吝將你推薦到府城衙門?！崩钗ㄒ宦犃酥簏c點頭，很是滿意。

　　“謝大人栽培！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小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大人的恩情！”徐四兒裝作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著響頭。

　　“嗯，以后對外就說韓平三是因為在搜捕歹徒時被刺死的。知道了嗎？”

　　徐四兒立刻心領(lǐng)神會，這是縣令大人要摘除自己的責(zé)任??！他點著頭哈著腰說：“小的明白，就算對我老娘也不會亂說的?！?p>　　李唯一聽了之后擺擺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那你下去吧?！?p>　　徐四兒的心里更是郁悶，暗自腹誹：“幸虧老子沒上你的當(dāng)，真當(dāng)老子是鼻涕呢，用完了就甩掉?！?p>　　待看到徐四兒走遠(yuǎn)，李唯一才讓人找來沈師爺。“沈師爺，你來得正好，本官有事安排你去做?！?p>　　沈師爺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東主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勞？”

　　“是這樣的，韓平三在外面被歹徒刺死，本官剛剛已經(jīng)讓徐四兒當(dāng)了捕頭。聽說魚嘴山往東二十余里有座八王山，山上的土匪鬧得實在不像話，導(dǎo)致當(dāng)?shù)匕傩赵孤曒d道。你去安排一下讓徐四兒去那邊負(fù)責(zé)剿匪，如果他要是有個什么意外的話，本官會安排撫恤的?！?p>　　沈師爺聽了之后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心靈神會。他畢竟跟了這位東主七年了，很容易對方摸清對方的心思，雖然不知道衙門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還是會盡力安排的?！皷|主放心！我會妥善安排的。”

　　李唯一捋了捋下頷的胡須，笑著說道：“嗯。沈師爺，你也跟了本官六七年了，平日里處理不少瑣事，讓本官省了不少心。你家二小子也快十八了吧？”

　　沈師爺心里一跳，他知道縣令大人是從來不關(guān)心自己家里事的，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大人好記性！我家老二今年十七了，還是整天游手好閑，沒做一點正事兒，真是愁煞我也?！?p>　　“你應(yīng)該也聽說了，刑房還有一個經(jīng)制吏的名額。這樣吧，先讓你家老二補個幫閑，過段日子本官給他轉(zhuǎn)成經(jīng)制吏?！崩钗ㄒ获{輕就熟地說道，語氣淡然。作為一個上位者，他很擅長用一個胡蘿卜引著幾頭毛驢達(dá)成想要的目的。

　　果然，沈師爺也是感激涕零，用比以前更低的姿態(tài)說道：“東主的恩情，屬下一定銘記五內(nèi)！徐四兒的事情，屬下一定會盡快做好的。”

　　李唯一接著又說道：“前段時間，有人向本官舉報說田家參與販賣一些違禁品，你這段時間也要安排一下?！?p>　　沈師爺聽了之后心里一跳，他知道東主是要動田家了，不過還是答應(yīng)下來，“是，屬下明白?！?p>　　等到沈師爺退下之后，李唯一自得地笑了起來，嘴里還有些不屑地說道：“田華英啊田華英，你還真是認(rèn)不清自己的身份??！一個卑賤的商人還想來威脅本官，真當(dāng)我一個兩榜進(jìn)士是泥捏的啊！不讓你生死兩難，你是不曉得本官的厲害?！庇谑?，他不自覺地輕聲唱起了一段黃梅戲，“自那天，離了金鑾殿，替圣皇牧民的心思日漸堅。就算那，荊棘鋪漫道，也要讓群夫群婦沐王化。待以后，重回大殿上，還讓那陛下大悅展龍顏……”

　　外面的家丁丫鬟也是納悶，這段日子縣令大人心情一直不好，已經(jīng)不知道摔壞了幾盞茶杯，就連之前最愛的青瓷茶盞也沒有逃過厄運?，F(xiàn)在心情竟然莫名的好了，也是奇怪，不過這對于他們下人來說總歸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用連說話都膽戰(zhàn)心驚的了。旁邊幾個家丁開始交頭接耳眉飛色舞起來，而站在書房不遠(yuǎn)處的兩個丫鬟則面色含春，似乎想到了一些羞羞的事情，相互看一眼都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書房的唱曲兒聲停了下來。這段時間，他被田華英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竟然忘記處理賬冊被盜的事情。盡管上面只是記載了一些糧食的收入和支出，但如果被有心人拿到終究是一個隱患。而且，上次戶房著火的事情確實有些古怪，他相信在衙門里沒人敢對他的命令陰奉陽違?，F(xiàn)在想來，這件事帶來的結(jié)果就是自己與田華英決裂，鬧到現(xiàn)在這般兵戎相見的地步，而得利最大的就是鄧家，鄧永銘也因此躲過一劫。也許，那個偷賬簿的盜賊十有八九和鄧家關(guān)系不淺。想到這里，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等解決了田華英，就去把鄧永銘提來問問。管它是不是有關(guān)系，反正鄧家本來就是一塊到嘴的肥肉。再說了，鄧永銘在自己的治下變得身家豐厚，孝敬一些給自己也是應(yīng)該的，畢竟養(yǎng)羊就算不是殺來吃的，也是為了剪羊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