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瑂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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瑂蘭湖 喝茶姐姐 3456 2023-05-03 13:23:26

  益江看到大利發(fā)來的消息,都是好笑的表情圖,還真沒把事情想得很嚴(yán)重,他笑著用語音回復(fù)了一句:“小周嚇唬你的吧,我去和小周談?wù)?。?p>  益江的輕松的語氣讓大利松快了不少,仿佛益江已經(jīng)把事情談妥了。

  接下來幾天,大利照常上班、下班、打游戲,盡量不讓自己的腦子有“閑功夫”去想“一些可悲的事情”,也不要刻意去想“益江找小周談得怎么樣了”,因?yàn)樘匾獾却齽e人的回復(fù)是一件焦心的事情。

  但是,大利特意營造的“無事發(fā)生”的自我欺騙沒過得了幾天,就被外界因素打破了——不知是誰,往外說了“大利要被小周消除記憶了”,一傳十十傳百,而且越傳越偏,“要被”兩字只剩下一個字“被”,從將來的性質(zhì)變成過去的性質(zhì)了。

  “哎,聽說了嘛,大利被小周消除記憶了?!倍瓡x往火鍋里涮了兩下羊肉。

  “聽說啦,哦喲,作孽的?!倍〗阃疱伬锶恿艘话巡げ?,“和誰談戀愛不好,去和小周談,小周哪里是普通女孩子,背景那么黑的,誰敢招惹哇。”

  “現(xiàn)在你倒說這個話了,你當(dāng)初怎么不提醒他的?”

  “他要和誰談,關(guān)我什么事?”

  “這倒是?!?p>  “聽說益江還去找小周求情的呢。”

  “益江摻和啥呀?”

  “他有項目給大利做的……”丁姐不把話說完全,只給了個“懂了吧”的眼神,仿佛把話說全是對董晉智商的侮辱。

  “什么項目?”董晉問道。

  丁姐沒回答,只顧吃菜。

  “那這個項目現(xiàn)在還做得了嗎?大利都失憶了……”董晉自言自語。

  “當(dāng)然能做啊,我聽說是小周安排下屬接過去做了?!倍〗阌珠_講了。

  “哦喲,真是厲害,她的公司人才濟(jì)濟(jì)啊,什么項目都能做?!?p>  “當(dāng)然什么都要接的咯,先接了,然后做的什么水平誰知道啊,外包出去了,誰知道哇,現(xiàn)在都流行層層外包的,只要匯報工作那塊做得好就行了?!?p>  “小周那么聰明的,會不知道什么水平?”

  “小周是聰明,但是益江不夠聰明哇,小周能把他糊弄過去就行了,我看挺好糊弄的。”

  “你怎么把益江說得這么糊涂。他也是大老板,總歸有點(diǎn)腦子的。”

  “我看他能做到大老板,也是命好,實(shí)際腦子不行的?!?p>  “嗯……我看是益江的人品蠻好的,得道多助,人品好了,自然大家都愿意和他做生意的?!?p>  “那你怎么解釋益江找小周談,沒談下來,讓大利被小周去除記憶了?”

  “嗯……”

  “還是程澄命好,到現(xiàn)在還被罌娘寵著呢?!?p>  “那也是你看到的表面現(xiàn)象,實(shí)際誰知道他們之間感情好不好。”

  “你是嫉妒了吧?你也想被富婆包養(yǎng)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嗐?!倍瓡x不好意思了。

  “咱們都是沒本事的,一沒錢,二沒情人。要說比誰強(qiáng),還真說不出來?!?p>  “至少咱沒被黑社會大姐大給消除記憶了哇?!?p>  “大利其實(shí)也不差,等于重新活一次嘛?!倍〗憧傆X得別人都比自己過得好,就算上一秒還在八卦別人的悲慘遭遇,下一秒也會覺得別人在其他方面比自己強(qiáng)。

  “要說有本事,徐帥是最有本事的,又賺錢,黑白通吃,又有幾個情人?!?p>  “他現(xiàn)在找情人都是找那種玩玩的了吧?想起他以前還要和朱羽結(jié)婚的呢?!?p>  “我倒是聽益江講過,本來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還挺好的,后來朱羽只想要錢,看不上徐帥了。她是真蹩腳,不知道她怎么折騰的,反正她人財兩空?!?p>  “哎,我們這樣普普通通地過也不錯啦?!倍〗阆肓讼耄皬膩矶际俏覀儼素运麄兊纳?,他們想八卦我們的生活也會覺得無趣吧?!?p>  瑂蘭湖的精靈們雖然比人類活得久,但并不意味他們的生活豐富度就比人類高,大多數(shù)也是無趣地過完一生。生活能稍稍有趣、能被大家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精靈們來來回回也就那幾個。畢竟就那幾個精靈最會折騰,或者說折騰出的影響力最大,不管是好的影響力還是壞的影響力。而且一旦有了影響力,就算后面只做了一丟丟的變化,只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新動態(tài),吃瓜群眾們都慣性地要拿來討論一番。那些鼓起勇氣用盡全力做出改變卻收效甚微的精靈,每每想到那幾個“會折騰”的精靈,羨慕嫉妒和鄙夷貶低之情會同時涌出。

  吃瓜群眾都是有自己的一套三觀的,每個新鮮事,只要聽到后引發(fā)了自己的情緒波動,那么自己向外傳播的時候,免不了夾雜自己的偏見,于是,傳回當(dāng)事人耳朵里的時候,肯定是走樣的,而當(dāng)事人的親密朋友們,也會第一時間向當(dāng)事人舉報。

  圭月就是來舉報的,還特地跑到大利的醫(yī)院里。

  正是午休時分,大利中飯吃得飽飽的,靠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

  圭月沖到大利的診室,一開門就看到癱在沙發(fā)上的大利,他兩手一下子把住大利的腦袋,大喊道:“大利!你還好吧!我聽說你已經(jīng)被執(zhí)行記憶消除了!”

  大利還昏懵懵的,眼睛半睜半閉,無神地看著圭月,不講話。

  這下圭月急了:“你說話呀!你還認(rèn)得我嗎?”

  “圭月……”大利的腦子開始緩慢運(yùn)作,“咋啦……”

  “哦喲,嚇?biāo)牢伊耍也懦鋈蝿?wù)回來,就聽到別人在講你被消除記憶了,我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到你家找你,你也不在,我想小周那么愛玩的性格,說不定讓你失憶后就把你扔在你本來工作的醫(yī)院,從醫(yī)生變成病人,所以我就來了。”圭月劈了啪啦地講。

  大利昏沉的腦子聽著圭月的話,想著:圭月如此緊張的情緒真是難得一見吶!可見圭月是多么關(guān)心我!

  大利想著想著暖心地笑起來。

  “你傻笑什么呢?”圭月撒開手,在旁邊坐下了。

  “沒啥?!贝罄嗔巳嗄?,試圖揉去困意,“我還好好的呢,小周還沒對我下手?!?p>  “那就好?!惫缭滤闪丝跉?,“你把手機(jī)給我看看,我瞧瞧到底是哪里有毛病。”

  大利把手機(jī)給圭月:“我這是新手機(jī),還接不到你電話?是不是我的號碼有問題?要去管理號碼的運(yùn)營商那邊查?”

  “有可能。”圭月?lián)v鼓起大利的手機(jī)。

  “哎,你從哪里聽說我已經(jīng)被去除記憶的???”大利問道。

  “益江的一個心腹,名字我不能告訴你。他說益江找小周談你的事情,沒談下來,還說已經(jīng)晚了什么的……”

  “嗯……”大利撓了撓頭,“一個八卦不會百分百錯誤,肯定有一些真實(shí)的成分……前面部分估計是真的,是真沒談下來……”

  大利托著腮,把圭月好好地看了一番。

  “你看我干嘛?”圭月被看得發(fā)毛。

  “圭月啊,你能這么著急地來找我,可見是真的好兄弟,我要是真失憶了,把你忘了,還真有點(diǎn)可惜。”大利感嘆。

  圭月的臉發(fā)紅了:“老實(shí)說,我是看不慣小周的作勁……怎么說呢……”

  圭月還在想怎么描述他的心情,大利已經(jīng)幫他想出來了:“是不是就像看到路邊有兇神惡煞的大漢揍低眉順眼的農(nóng)民,你也會先不問事情的源頭,先把農(nóng)民救了。即使農(nóng)民挨打的原因是欠錢不還?!?p>  “差不多……但是農(nóng)民欠錢不還肯定是有苦衷的,高利貸利滾利的怎么還得起呢?”

  “我沒說是高利貸啊……就算是高利貸,從借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預(yù)估到自己能不能還吧?明知還不了還硬要借,就是明知會挨打了……我就是明知會挨打的……”大利扶著額頭,“我在等挨打那天了?!?p>  圭月不說話,還是搗鼓手機(jī)。

  大利繼續(xù)說道:“要是外面都在傳小周已經(jīng)把我記憶消除了,那小周肯定要坐實(shí)這個事情了,不然就顯得她是個笑話了。”

  “唉!”圭月把大利的手機(jī)往桌上一扔,“既然你都要失去記憶了,還要這手機(jī)號碼做什么!我不弄了!我走了!”

  圭月氣呼呼地走了,大利沒有挽留,就看著圭月的身影走出診室門,然后看著診室門外面對著的白墻,一直看,一直看。

  下午還有患者來看診,大利面色如常地對待他們,下班了,他沒有直接回家,他去項目研究室,把所有資料整理起來。

  接下來一段日子,大利都沒有回過家,他就在診室和項目研究室兩個地方呆著,看診結(jié)束就去做資料整理,就算整理地差不多了也不回家,就在資料前呆坐著。

  這天,大利終于收到了益江的聯(lián)絡(luò),益江委婉地表示自己和小周談了幾次,還是沒談攏,希望大利自己再想辦法對付小周。

  大利微微發(fā)抖的手在鍵盤上敲擊,告知益江:我已經(jīng)把項目資料都整理完了,我的和項目有關(guān)的記憶、思考、依據(jù)、推測全都在里面。

  益江又是幾番安慰的言語。

  大利當(dāng)天就向醫(yī)院提出離職,然后做起了工作交接。

  接下來的幾天里,大利把朋友們約出來吃了飯,打了游戲,算作道別。

  “希望我失憶后重新生活的時候,游戲水平不要再這么爛了。”大利自嘲道。

  往常朋友們會損他水平爛的,但這個時候,朋友們都沒有損他。

  程澄是說“不是你技術(shù)爛,是對面隊伍太強(qiáng)了”,圭月是故作不耐煩的語氣說“失憶個屁!”,芃亮是就當(dāng)沒聽見。

  最后大家要各回各家的時候,都和大利握手,再加一個擁抱。

  “我突然意識到咱們的文化里,男的也就這種時刻會擁抱。”大利笑道,“這很不好,男的也應(yīng)該像女的一樣經(jīng)常擁抱。不然就會把擁抱當(dāng)做離別的標(biāo)志了。好像擁抱了肯定會離別一樣?!?p>  程澄聽了這話覺得喉嚨發(fā)緊,但又強(qiáng)做淡定,清清喉嚨:“男的老是摟摟抱抱的有同性戀的嫌疑?!?p>  “好哇,這番言論!你是恐同分子!”大利繼續(xù)調(diào)笑,“你就那么害怕同性戀?”

  “當(dāng)然不是,我就隨口一說。你別心理分析了?!背坛文樇t了。

  “行行行?!贝罄嵉匦χ?p>  對大利來說,沒有什么離別方式比猥瑣地調(diào)笑朋友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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