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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驚云2

第六章、裝孕

漢宮驚云2 壺中慢 2774 2017-05-07 16:09:32

  趙飛燕先是遲疑片刻,而后神情莊重,目光爍爍:‘妹妹永遠(yuǎn)都像小時候一樣無畏無懼,反倒是我這個姐姐一直以來畏畏縮縮、怯手怯腳,屢次三番拖了妹妹后腳!’

  “咱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阿母臨死前告訴過我們‘姊妹同心,其利斷金’姐姐平白說什么拖累不拖累、嫌棄不嫌棄的話?只要妹妹在這未央宮一日,必定好好護(hù)著姐姐周全,誰都別想暗害咱們!”趙合德目光柔和地望向趙飛燕,先是溫言溫語,后來目光狠狠透出不可挑釁之意。

  趙飛燕心下感動,眼角濕潤道:“妹妹誓死護(hù)著姐姐,姐姐也不能無所作為,無所承擔(dān);妹妹心直口快,許多時候并不善于偽裝自己心思,這次事關(guān)重大,稍有不慎,就會露陷,以防萬一,還是讓姐姐來裝孕吧!”趙合德巴不得趙飛燕有些承擔(dān),但還是裝作神情一暗,轉(zhuǎn)而臉色生輝道:“那姐姐可要千萬小心,假孕期間萬萬不要與陛下同房;否則,以陛下的慧黠,一切會覺察出不妥不當(dāng)之處!”

  趙飛燕微微一笑,挺直胸脯道:“妹妹盡管放心,咱們兩打小在公主府里長大,公主府人多眼雜、是非不斷,咱們小心翼翼這么些年,公主府里什么勾心斗角沒有見過、沒有經(jīng)過?像裝孕騙人這種小計小謀,姐姐還能不會裝嗎?”

  趙合德心下一軟,頓時回憶起曾經(jīng)的歡快日子,而后明眸一睞道:“以前咱們無憂無慮,每日一醒來就是想著去哪里玩耍,去哪里找樂,可是如今身在后宮,每時每地都活得如履薄冰、提心吊膽!”

  趙飛燕頓時有了擔(dān)當(dāng),雙眼閃爍道:“妹妹別怕,只要皇后之位能牢牢掌握在咱們姐妹手中,咱們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什么都不用怕!”趙合德木訥地點了點頭。

  炎炎夏日,班恬松松梳就螺髻,斜插兩只白玉蓮珠墜,身穿一件淡黃色羅衫,腳踏軟松合腳木屐,與芳柔行色匆匆地從長信殿往增成殿趕。輾轉(zhuǎn)走至一處陰涼地,芳柔慢慢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望著神情肅穆的班恬,輕啟朱唇道:“剛才鄭婕妤與謝經(jīng)娥左右勸說,太后雖然嘴上一絲不露,但是心里未嘗沒有動了冊封妹妹為皇后的念頭?”

  班恬神情屹然不變,言語謙和道:“太后本就不滿趙氏姐妹專寵妄為,狐媚陛下,所以咱們稍稍勸說,太后就會徹底打消冊封她們?yōu)榛屎蟮哪铑^;至于最終誰能登上皇后之位,只怕還要看陛下那里是什么意思!要是陛下屬意妹妹,那自然順勢而為、水到渠成,若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可真是讓人恥笑!”

  芳柔微微點頭道:“妹妹說的也對,陛下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太后的意思也不能代表陛下的意思!”彼此正在說話間,只見趙氏姐妹從遠(yuǎn)方款款迎面走來,芳柔稍稍鄙視道:“你看,如今她們姐妹只是出來逛逛,就已經(jīng)快趕上皇后的陣勢!還真像個出河螃蟹——橫行無忌!”

  班恬順眼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兩行楊樹下緩緩行走的趙氏姐妹,在紅色鳳蓋的遮擋下有說有笑,心里不禁感嘆自己堂堂一個婕妤,居然還比不上兩個美人外出的排場。臨近,顏色如玉的趙合德嫵媚一笑,率先開口道:“日頭這樣毒辣,旁人都是待在寢殿里尋陰納涼,也只有班婕妤與芳容華有這等閑情逸致出來散心!”

  班恬與芳柔四目相視,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得趙飛燕出人意料開口道:“兩位姐姐是剛剛從長信殿出來嗎?”

  班恬瞬間保持沉默,芳柔微微不屑道:“兩位妹妹果真厲害,不僅將陛下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而且還有精力將我們二人的行蹤,摸得這樣準(zhǔn)確無誤!”

  趙飛燕目光一閃,順勢接道:“芳容華繆贊妹妹了,妹妹可沒特意觀察兩位姐姐,只是兩位姐姐隔三差五便要去長信殿走一趟,如此勤勉,宮里還能有誰不知道?”

  班恬淡淡一笑,不以為意道:“太后近來身子不適,本宮與芳姐姐勤加走動,一來是盡后輩妃嬪的本分,二來也是去幫陛下盡盡孝心!”

  趙合德言語犀利道:“妹妹記得兩位姐姐沒去長信殿之前,太后她老人家還健健康康、安安泰泰的,怎么兩位姐姐只去兩趟,太后她老人家就突然患起病來?莫不是兩位姐姐日日都去長信殿,絞盡腦汁說我們姐妹的壞話,惹太后她老人家不開心,這才給太后活活氣出病來吧!”

  班恬嫣然一笑,巧妙回?fù)舻溃骸皟晌幻妹谜鏁f笑,本宮一向尊敬太后,敬重太后閱歷豐富,怎會故意惹怒太后她老人家,讓太后她老人家不開心?再說,兩位妹妹若是行為檢點,舉止端莊,又怎會擔(dān)心別人在背后說三道四、指手畫腳呢?”

  趙飛燕拉著趙合德衣角,挺直身體朝前走了兩步說道:“班婕妤一向伶牙俐齒、能言善辯,我們姐妹笨嘴拙舌,還是不要在這里自找難看;左右陛下這時候要早朝罷退,咱們還是趕緊去清涼殿,把我懷孕的消息告訴陛下,讓陛下也能在這炎炎夏日拋卻煩惱,放聲一笑!”

  班恬大驚失色地審視著趙氏姐妹得意洋洋,繼而神情寞寞,言語慌亂道:“妹妹有孕了?”

  身穿上白短裳下紅深衣的趙飛燕,臉上笑容如冬日梅花朵朵開放,語氣歡快道:“也就在昨日傍晚,妹妹茶飯不思,飲食無心,就宣太醫(yī)令到昭陽殿瞧了一瞧,這才知道原來已經(jīng)懷孕一個多月。妹妹知道自己懷孕之后,歡喜至極,真想看看陛下聽到這個消息,該有如何興奮?”

  班恬神情冷漠,語氣失落道:“陛下寵愛妹妹遠(yuǎn)遠(yuǎn)勝過眾人,眼下妹妹懷上龍?zhí)ィ菹轮篮笠欢ㄐ老策^望!”

  身穿淺青色繡纏枝花紋繞膝曲裾的趙合德,滿臉喜悅,聲音嬌柔宛如勝利者在失敗者面前宣示一般道:“姐姐如今身子貴重,陛下要是知道姐姐大熱天還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定會心疼不已。咱們還是趕快起腳去清涼殿面見陛下吧!”

  班恬面色平靜,心里卻在暗潮涌動,趙飛燕望著班恬心不在焉,貌似恭敬道:‘那妹妹先行告辭!’

  趙氏姐妹離開尚不到五十步步之遠(yuǎn),芳柔當(dāng)即啐道:“真是心口不一!她們在我們面前,把能耍的威風(fēng)都已經(jīng)耍盡,臨走時又弄這么一出,擺這種謙卑姿態(tài)給誰看?真打量我們都是傻子不成?”班恬雙手環(huán)繞在米黃色蟲草紋束腰上,神情哀戚道:“這當(dāng)口,趙美人再度懷上龍?zhí)?,于我們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好兆頭!”

  芳柔喟然長嘆道:‘是呀!陛下年過三十,雖然身富力強(qiáng),但是子嗣稀缺,平素最為看重子嗣。趙美人不偏不倚這時候懷孕,說不準(zhǔn)陛下歡欣之后,順著高興勁就加封她們姐妹的家人,若是假以時日她再生下個皇子,只怕日后在未央宮的地位,早晚要越過咱們頭上去!’班恬聽聞此話,無可奈何地閉了閉眼。

  月色涼涼,黑暗的魔爪毫不留情地一寸一寸侵蝕著大地。

  昭陽殿,江文彬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不知趙飛燕與趙合德深夜將自己傳召過來究竟有何吩咐。良久,趙飛燕目光灼灼地看向神色紊亂的江文彬,道:“早就聽聞江太醫(yī)令醫(yī)術(shù)超群,今晚宣召江太醫(yī)令前來,明面上是讓來瞧病,可實際上,我是看上江太醫(yī)令識時務(wù),懂大局?!痹捳f到一半戛然而止,趙飛燕打量著江文彬驚慌甫定,接著道:“聰明人都懂得良禽擇木而棲,不知江太醫(yī)令可愿意與我做一樁互惠互利的買賣?

  江文彬目光焦灼,神情不安道:‘微臣腦袋愚鈍,空有一身醫(yī)術(shù),除此之外再無一技之長,更不懂得與人做買賣,美人如今恩寵優(yōu)渥,微臣實在想不出美人想要與微臣做什么買賣?’

  趙飛燕目光一緩道:‘這樁買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重要的是江太醫(yī)令要有野心!’

  江文彬神情鎮(zhèn)定自若道:“美人請說!”

  趙飛燕目光一凌道:“陛下本來安排趙太醫(yī)令為我保胎,但是趙太醫(yī)令臨陣退縮,稱病婉拒,所以我急中生智,向陛下推舉了江太醫(yī)令你來幫我保胎!”

  “美人抬舉,微臣何德何能,有幸得到美人推舉!”江文彬恭恭敬敬低頭道。

  趙飛燕淡淡一笑道:“江太醫(yī)令有德有能,這點本宮再清楚不過,不然也不會獨(dú)獨(dú)看中江太醫(yī)令;客套話不宜多說,我還是說說咱們要做什么買賣吧!”江文彬灰溜溜探著腦袋看向趙飛燕,趙飛燕側(cè)身靠前,一字一頓道:“其實我并沒有懷孕,謊稱懷孕只是權(quán)宜之計;若是陛下派人細(xì)細(xì)查看,一定會瞞不住被人拆穿!所以還有勞江太醫(yī)令多多費(fèi)心,幫著我出謀劃策蒙蔽陛下!”

  江文彬神情慌張道:“美人厚愛,微臣愧不敢當(dāng);再者這樁買賣弄不好就是掉腦袋砍脖子,微臣惶恐,自知醫(yī)術(shù)不精,還請美人另尋高就!”

  “哼!江太醫(yī)令已知道本宮秘密,宮里面,知道太多的人是不宜活太久的!你覺得你想都不想就拒絕我,我會讓你有驚無險地活著走出昭陽殿嗎?”趙飛燕一邊威逼利誘,一邊眼中精光一顯。

  江文彬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這,這......”

  趙飛燕繼續(xù)威逼道:‘再說,即便你能活著走出昭陽殿,然后再去向陛下揭發(fā)我裝孕爭寵,你覺得陛下是信你空口無憑還是信我多一點?’

  “陛下自然,自然是信任美人你!”江文彬一時口吃,支支吾吾道。

  趙飛燕曉之以理之后,語氣轉(zhuǎn)為溫和道:“江太醫(yī)令在永壽殿碌碌多年,至今還是無民小卒,不得重用,連我一個身外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宮里魚龍混雜,要想出人頭地,沒人幫江太醫(yī)令撐腰是不行的,所以你與我攜手合作,于你于我都是有利無害!”

  江文彬見趙飛燕越逼越緊,只好無可奈何點頭道:‘微臣愿效犬馬之勞!’

  趙飛燕滿眼含笑道:“江太醫(yī)令為我費(fèi)心費(fèi)力,我也不能視之不見,等這件事辦好之后,永壽殿總管太醫(yī)令一職,必然非你莫屬!”

  江文彬到底有些底線,開口拒絕道:‘微臣不要這總管太醫(yī)令一職,只想請求美人一件小事!’趙飛燕饒有興趣道:“江太醫(yī)令請說!”

  江文彬左思右想之后道:“微臣想求美人日后恩寵無限之時,能夠秉持仁慈之心,對芳容華多多手下留情!”趙合德立刻警覺道:‘芳容華?’

  江文彬神色慌張道:‘微臣與芳容華曾有同門之誼,所以請美人多多照顧!’

  趙飛燕驕傲得不可一世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江太醫(yī)令你,心有不臣之心,覬覦陛下的女人呢!剛想說江太醫(yī)令真是癡情,誰知江太醫(yī)令后腳就解釋得一清二楚!”

  江文彬面色一舒,拱手作揖道:“夜已深,微臣不便逗留太久,先行告辭!”趙飛燕低頭玩著一塊渾然天成的玉石,連眉毛也不抬一下道:“去吧!”江文彬遲疑片刻,轉(zhuǎn)而連發(fā)冷汗,揮袖而去。趙合德繼而抬頭道:“芳容華!哼!有點意思!真沒想到芳容華如此與世無爭,他們之間也能有些牽扯!”說完,嫣然一笑,緩緩撣了撣衣服剩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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