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冷看她們兩一唱一和,這才明白過來兩個人的意思,恍然大悟道:
“小姐,您說的借刀殺人,莫非老夫人還有其他沒使出來的手段?”
水墨閉上眼睛小憩,悠悠說道:“近日,我聽聞大理寺的獨孤一煞追蹤朝廷欽犯至江南,這消息還是蓮華院的人傳出來的,祖母這是想借刀殺人,要我的命啊?!?p> 紅寂擔憂道:“獨孤一煞是破案神才,而且功夫深不可測,手下又有七殺七大高手,擅長追蹤驗尸,讓他看到尸首必定會追查到小姐身上?!?p> “祖母說要善待他們,就是想要我留下證據(jù),把他們尸首歸還故土好生安葬,就是留下鐵證。哈哈哈!”
水墨暢快大笑。
“小姐?”紅寂以為她是被氣到了。
“沒事,只是難得遇到一個還可以的對手,真是暢快。”
紅寂和紫冷相視一眼,小姐應(yīng)該不是被氣到了吧?
紫冷搖搖頭:小姐是覺得開始好玩起來了!
紅寂:小姐……有點變態(tài)啊。
紫冷白了她一眼。
水墨:“紅寂,你繼續(xù)說?!?p> 紅寂正色道:“我昨日搬銀子的時候,借著姜善獻的銀庫地圖,把整個銀庫查了一遍,并無異常?!?p> 紅寂頓了下,百思不得其解:“回來那日,我在容嬤嬤身上下了追風香,昨日下午去搬銀子的時候,銀庫中并沒有香味,可見這兩天她沒有進去過。搬完銀子以后,昨日下午老夫人帶著她去了銀庫,我親眼盯著她進去的,她們進了銀庫后足足待了兩個多時辰。銀庫的銀子一分不剩,我就疑惑她們兩人進去這么久是做了什么?”
紅寂狡猾的笑道:“于是她們出去后,我又進去了一趟,銀庫中依然空空如也。但是奇怪的是,銀庫中只有微乎其微的香味,她們待了兩個多時辰,按道理香味應(yīng)該很濃郁才是。追風香香味會進肌膚,哪怕?lián)Q了衣物,七日內(nèi)都一定會留香,她們進去這么久,居然一絲味道也沒有。我就想,同一個銀庫進口,或許還藏著其他別有洞天的密室,她們根本就不是進的這個銀庫。對照著姜善的地圖,以及微乎其微的香味,我找到了一個門?!?p> 紅寂狡黠的眨眨眼,露出興奮的神情:
“你們猜怎么著,原來銀庫的地板,是一扇巨大的鐵門,足足有六尺多厚,我找到機關(guān)打開以后,確實把我嚇壞了。”
紅寂端起水墨的清茶飲了一口,做了一個深呼吸。
“其內(nèi)十分寬敞,金玉之物數(shù)不勝數(shù),我多年經(jīng)驗,錢財不下千萬之數(shù)。為了避免嫌疑,我將一切還原后出來了,本想著慢慢將它們置換出來,可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我竟然發(fā)現(xiàn)銀庫找不到了,不是更換了機關(guān),而是整個銀庫竟然憑空消失了,原來的入口變成了一座假山,居然查不到任何被移動的跡象。”
紅寂緊鎖眉毛。
“洞中藏洞,銀庫中藏銀庫,真是厲害?!弊侠溆芍耘宸?p> 水墨淡淡回道:“水府立府百年,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都不曾遷府,就是因為藏著太多秘密。祖母許是知道有人闖入了她的銀庫,也有可能只是以防萬一,畢竟之前那么多人都進去過銀庫,不必驚慌。”
“小姐,那獨孤一煞呢?這可不是好對付的人。傳言他不近女色,不畏強權(quán),不喜錢財,只聽天子一人調(diào)遣。而且他沒有妻兒,沒有父母,幾乎就是沒有弱點?!弊侠洳粺o擔心。
“是人就會有弱點,你剛才不是說了他的弱點嗎?”水墨微微側(cè)頭,看著紫冷的眼睛,極其溫柔的一字一句:
“他只聽天子一人調(diào)遣,這就是最大的弱點?!薄?p> 紫冷和半夏面面相覷,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不解。
“不用多想,紅寂,你把掌柜的人選定好,今日陪灼灼去國公府。讓流兒把我的銀子看好就是,今日,我要去談一樁大生意?!?p> “小姐放心,現(xiàn)下除了半夏的密衛(wèi),其他人我都派去守銀子了。”
紅寂說著說著,手就不自覺的搭上水墨的肩膀,沿著衣服的棱路慢慢滑向她別致的鎖骨。
“啪!”
紫冷抬手把紅寂的爪子拍下,看著水墨認真的問道:“小姐,感覺身體如何,今日是否需要泡了藥浴再去國公府,我去吩咐準備!”
紅寂笑看著水墨的胸前,眼里都是光。
紫冷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近日身體恢復(fù)很好,不用再藥浴了。紅寂,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水墨邪魅的一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問道。
紅寂從紫冷身后閃出來,報以同樣的笑容:“小姐,我立下如此功勞,您賞我一夜如何?”
“滾!”
水墨唇齒之間迸出一個字。
“哈哈哈哈哈哈!”火紅的身影搖搖曳曳的走遠了。
紫冷像是看著兩個神經(jīng)病一樣發(fā)出一聲嘆息。
“小姐和紅寂,不會是?”半晌過后,紫冷沒忍住問出了聲。
“你說呢?”
水墨閉眼養(yǎng)神,似笑非笑般回了一句,想起什么一般又問了一句:
“九歌挺喜歡那個叫偶一的小姑娘吧?這種時候都帶著她一起?!?p> “白寇待她也極好,那個小姑娘,我剛見了一面,長得頗像白術(shù)?!弊侠浠氐?。
水墨一頓,心內(nèi)有些難受。
“難怪殺安道陽的時候帶上她,送些補品去,別嚇壞了她,讓她好好留在她們兩人身邊。對了,對賬之事大姐并不知曉,不要走漏了風聲,讓她徒增憂心。”
“是。”
“灼灼該起了吧?”
“三小姐貪睡,怕一時還起不來呢。”
話未說完,軟軟糯糯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二姐姐。二姐姐?!?p> 灼灼一身緞面素衣,揉著眼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后面跟著茶茶和酒酒,小心翼翼的護著她。
“怎么了?”水墨忙起身,幾乎是小跑著走向她,一把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冰冷。
水墨心下一驚。
“夢中到處尋你不見,醒了?!弊谱莆臉幼樱吹盟奶鄄灰?。
“再去睡會?二姐姐陪著你睡。”
“不困了,想吃甜餅。”
“好,那去梳洗一下就吃甜餅?!?p> “吃了甜餅就去看冰清,我們約了今日得早點去陪她?!弊谱坡冻鎏鹛鸬男θ?。
“好?!彼谱?,極其小心的走向凈房。
她深怕容昭遠和安道陽之流狗急跳墻,會對灼灼不利,讓半夏暗中保護她,幾乎是寸步不離。
可是她心中知道,真正讓她擔憂的,是灼灼體內(nèi)那顆,本該屬于她的心臟,那顆本該停止跳動,卻因為灼灼的善良而拯救的心臟。
因為灼灼的善良,她受到了平和的人生本不該有的諸多苦難,她卻對此泰然處之,對生命和生活無比熱愛,這讓水墨更加難受。
這世間不是沒有治好她和她的藥,只不過這味藥的搭配極其復(fù)雜,并且困難,還從未有人試過。
她正傾盡一生所有,來尋求這些配料。
今天,先從藥引開始!
水墨只祈求老天,一定要讓灼灼撐到她成功那一天。
同樣寧靜的清晨,秋水居卻顯得異常的安靜。
秋水居是冷丹青的住所,作為水府的大夫人,她本該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居住在水修儒的知畫院。
但是由于十幾年前的舊事,她搬到了這個水府最僻靜的院落,從此一住就是十幾年。
而此刻秋水居的正廳,水修儒正坐在一旁打著瞌睡。
“咚!”
一聲悶響,頭磕在了桌面,水修儒猛然驚醒。順手揉著發(fā)紅的額頭,眼睛卻已經(jīng)望向冷丹青的寢房。
房門依舊未開,他拿起一旁的茶盞飲了一口。
他平日極其講究,是從不飲冷茶的,但因為是秋水居的冷茶,他甘之如飴。
一旁的小丫頭偷眼看著他,大老爺長得眉清目秀,也才不惑之年,皮膚又飽滿細膩,而且從小熟讀圣賢書,看著儒雅溫和。
只是小丫頭不明白,為何每次大老爺在自己夫人寢房門口,都不進去。
她來了七八年了,從灑掃丫頭到現(xiàn)在房內(nèi)伺候的丫頭,看過無數(shù)個夜晚,他靜靜地坐在門口,不問,不說,就是靜靜地坐著。
而小丫頭能做的,就是像現(xiàn)在一樣,上去換一杯熱茶,和幾盤點心。
房門忽然打開,冷丹青在侍女攙扶下走了出來。
水修儒看她面色蒼白,走路卻穩(wěn)妥,緩緩舒了一口氣。
冷丹青經(jīng)過他面前,仿佛不曾看見,徑直走向了餐桌。
小丫頭心中嘆了口氣,又是這般。
大夫人連一個眼神,都不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