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人正和邵雁辰在屋子里從時事政治談到天文歷法再轉到風水絕學,這一番話下來,邵雁辰對算命人的驚奇越來越大,正要繼續(xù)往下深談時,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邵雁辰,邵雁辰!”妞妞的大嗓門從院外傳到邵雁辰的耳朵里,聽得他頭疼。再抬頭看看天色,才恍然,原來不知不覺竟已經談了這么久,到午食時間了啊。
算命人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只當什么都沒聽見,聞柳則是好奇地朝外張望,他很想知道什么樣的人能讓邵雁辰這樣的人無奈扶額。
妞妞一只腳邁進門的時候頓了頓,忽然粗獷就變成了優(yōu)雅,妞妞看了和邵雁辰站在一起的算命人一眼,輕輕邁進來,沖他們福了福身,溫柔地說,“小叔叔,祖母讓我來喚你吃飯?!?p> 看著與剛才判若兩人的妞妞,算命人忍笑忍得辛苦。
聞柳顯然不知道妞妞為何轉變這么大,只是見她突然慫了,就想過去教訓一下這個居然敢朝邵雁辰吼的女孩,“你吵什么,有什么事進來這樣說了不就好了,干嘛要用吼的!”
聽了這話,妞妞柳眉一挑,一個眼神殺向站在門邊的聞柳。
不過就這一眼,妞妞就是渾身一震,臉色慢慢變得清白,眼睛早已變成凝視,她一眨不眨地盯著聞柳。
聞柳本來還自信地挺著小肚子享受著妞妞目光的洗禮,不過后來看著妞妞的眼眶越來越紅,卻有些慌了。忍不住跑到算命人身后,偷偷看著妞妞。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你先回去吧?!边@時邵雁辰卻發(fā)話了,妞妞突然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又福了福身,出去了,臨走之前還又朝聞柳看了一眼。
妞妞走后,算命人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邵雁辰見算命人這副模樣,笑著問,“先生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算命人捋了捋胡子,問了一句,“這女娃娃今年多大?”
邵雁辰笑了,“先生慧眼,不過,我也不知道。”
算命人一下子目光如炬,灼灼地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
邵雁辰見他這個反應,也沉下心來,問,“先生,可有什么不妥嗎?”
算命人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現(xiàn)在還看不出什么……”
邵雁辰松了口氣,“不是現(xiàn)在有事就好……”
算命人聽了這話笑了笑,“怎么?不順遂么?”
“是不大太平,不過現(xiàn)在還算可以,您不必費心了,先去吃飯吧?!鄙垩愠阶隽藗€邀請的姿態(tài),算命人帶著小童離開了。
妞妞站在一棵一人粗的大槐樹后,緊緊盯著已經朝前院走去的聞柳,手指緊緊插入樹干,獻血流進了樹皮里,不知不覺地,眼淚就滑了滿臉,忍不住輕聲呢喃,“是你嗎?你還活著么?”
一個一直守在樹上的云鵠現(xiàn)在后背已經汗?jié)窳耍贿^他還是努力保持著剛才的姿態(tài),一動不動地,生怕驚動了樹下的妞妞。
妞妞失魂落魄地走開了,先是回到了邵雁辰的院子里洗了把臉,才游蕩著去了前廳。
樹上的云鵠動了動,看著妞妞走遠了,才滑下樹,看著妞妞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得知家里來了客人,房氏表現(xiàn)得很熱情,大體介紹了算命人的身份后,戚衡也熱情地與他攀談,但寥寥幾句之后,戚衡由本來的看在邵雁辰面子上才有的熱絡轉變成驚嘆,趁著房氏叫了邵雁辰出去幫忙,戚衡拉著算命人去了書房詳談??匆娖莺膺@個樣子,邵雁辰笑了笑,然后繼續(xù)劈柴。
因為之前不知道還有賓客,現(xiàn)在有些忙亂,房氏又忙活著燉鴨子,飯時就延后了。
妞妞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邵雁辰在外面劈柴,房氏在廚房里忙碌,戚衡和算命人不知道去哪了,聞柳……聞柳獨自坐在桌前吃蜜餞。
妞妞輕輕走過去,看著聞柳,聞柳本來沒反應,可看見了投在自己前方的一片陰影,就回頭看了看,正看見妞妞“慈愛”地看著自己,頓時打了個哆嗦,嘴里的蜜餞掉到了地上。
本來就對妞妞的印象不好,后來還有點害怕,現(xiàn)在看著面前這個幫自己撿起半個柿餅的妞妞,聞柳很害怕她突然將柿餅塞到自己的嘴里。
偷偷咽了口口水,聞柳呆呆地看著妞妞。
妞妞卻只是把柿餅放回了桌子上,靜靜看著他,眸子里像是包含了太多東西,出口的卻是,“你姓什么?”
聞柳怔了怔,然后想了想,抬起頭說,“這個……師傅從未跟我說我我姓什么呀。”
妞妞突然笑了,但那笑著實比哭還難看,嚇了聞柳一跳。妞妞走到另一邊坐下,認真地看著聞柳,問“你喜歡梅花嗎?”
本來還好好的聞柳聽了這話突然變得暴戾起來,“我不喜歡,很不喜歡?!?p> 妞妞一怔,哦了一聲后再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分食著蜜餞,直到一只手把盤子端走。
邵雁辰端著盤子都開,“小孩子不要吃太多蜜餞,一會兒就要吃飯了?!?p> 聞柳嘆了口氣,一抬頭看見妞妞就這樣看著自己。
“你很喜歡吃蜜餞嗎?”妞妞問。
聞柳點了點頭,“但是師傅不讓我多吃,他說……”
說道一半突然停下,聞柳有些警惕地看著妞妞。
妞妞卻恍若未見,站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低聲說了一句,“真巧,我也喜歡呢……”
聞柳聽見一點聲音,不過沒聽清,剛想走近一點聽清楚的時候,妞妞就已經跑開了。
聞柳撇了撇嘴,嘟囔道,“真是個奇怪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