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無一,阿越不大喜歡,小宋菱、四兒都待她太好!
她似乎惹了什么事,小主人讓四兒留意她,衙門的人也盯著她,阿越盤算著,疑惑重重。
賞心苑,無一哀嘆,去了相府兩日了,小菱兒怎么還不回來。
無趣啊,無趣!
魚奴不在,她不得不乖乖的守在賞心苑,還要伺候白姑姑,兼之近來出了許多事,無一幾多煩惱,幾多無趣!
第二天一早,她又端著早膳往白雪音屋里送。
她有些怵白姑姑,不如應(yīng)心姑姑和樂,但為了小菱兒,只能收斂自己。
白雪音也知魚奴去了相府,更因此訓(xùn)斥了清苓。
感嘆,隨風(fēng)與清苓,這兩個(gè)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正愁悶間,無一來了,白雪音看著眼前這小丫頭,不禁又想起了魚奴,她不在,還念著自己,把這些生活瑣事安排的很是妥帖。
只是這個(gè)無一,聽許娥說很是不安穩(wěn),若不是魚奴,她是不愿多養(yǎng)這樣的閑人的。
“聽嵐風(fēng)說你是周山人氏,離家也有半年了吧?可有想家?!卑籽┮魡栔?。
無一點(diǎn)點(diǎn)頭:“自是想念,不過在此姑姑多番照顧,還有宋姑娘善待,也就沒那么想了?!?p> 白雪音輕笑:“月底我要回洛水,到時(shí)你可以一道,回周山看看?!?p> 無一點(diǎn)頭,很是高興的樣子。出了門便感嘆,莫不是想把我送回示劍山莊?
無一腹誹,示劍山莊怎生凈是這樣彎彎繞繞之人。
她邊走邊思量著,眼下諸多麻煩,如何是好?我若是回示劍山莊,小菱兒怎么辦?
再說,我才不要回示劍山莊,無趣!
那個(gè)尹鳳客真是討厭!多管閑事!
無一抱著托盤緩緩走著,清苓如風(fēng)而至,小香一路小跑跟著。
無一聽見聲響,笑意漸起:“大小姐,小香。”
清苓看了她一眼,匆匆去了白雪音那。
清苓一來,白雪音便沒了胃口,聽著清苓念叨:“我是示劍山莊的大小姐,張將軍是我義父,姑姑不是說,這般身份足以與他相配嗎,他憑什么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p> 她細(xì)數(shù)莫七總總不是,總是惹她不高興,任性妄為,忤逆君上,現(xiàn)下年歲相當(dāng)?shù)幕首?,哪個(gè)沒成婚,知他愛經(jīng)濟(jì)之道,自己好心幫他,他竟不領(lǐng)情:“你說說,姑姑,梁州事務(wù),哪樣他操心了,若不是我,指著大哥二哥,早不知什么樣子了,大把大把的銀子交到他那,山高水遠(yuǎn)的,二哥幫他去跑,我們莫家可沒有對(duì)不起他,若不是我爹,他哪有這般富貴,一個(gè)不得寵的閑王罷了?!?p> “還有那個(gè)小宋菱,她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叫宋菱的都是這樣,走到哪里都有人護(hù)著,我好生氣,姑姑,送她去相府本來就是抬舉她,惹得您也指責(zé)我,哥哥和莫七也說我的不是。”清苓抱著白雪音,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她不是好好的嗎,憑什么,姑姑,我哪里不好?”
想起昨晚魚奴落水之事,清苓便有些心有余悸,她若是真淹死在相府,又要惹得眾人指摘她,尤其莫七,那個(gè)叢兒之事他都記恨自己許久。
她昨日是真的嚇了一跳,小宋菱怎么死都行,只是不能沾上我莫清苓。
白雪音瞧著清苓,很是心疼,不住勸慰她:“她在我跟前,有我看著,倒也安分,你何必把她弄到相府去,莫七這個(gè)人吃軟不吃硬,你要改一改你的脾氣,脾氣放軟一些,再軟一些,男人和女人一樣,喜歡被哄著慣著,柔能克剛,縱使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難敵柔情似水?!?p> 清苓有她自己的教養(yǎng),驕傲,她口中說著,心中想著,憑什么我要去討好一個(gè)男人,不該是他來求著我嗎,我又不是那秦樓楚館下賤之人,怎可那般討好。
只是情之一字,難免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她不還是守著他,等著他,為他籌謀,盼他順意,憑示劍山莊的富貴,有求必應(yīng),自己離開母親,守在梁州為的是他,巴結(jié)鎮(zhèn)國將軍府,討好義父義母,也是為他,不見他時(shí)明明思念的不得了,見了他卻總是難得給他好臉色,她也不想,都怪他,是他總?cè)亲约荷鷼狻?p> 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憑什么,他不是應(yīng)該喜歡自己,只喜歡自己嗎,大約也正是自小被周圍的人捧慣了的,又總希望自己夠好,讓父親母親能因著自己更和睦些,是以,清苓更愛爭強(qiáng)好勝,愈加盛氣凌人?她有許多的不甘,多少次只能默默問自己“憑什么?!?p> 這一個(gè)憑什么,讓她不能低頭,不能屈服,她等著莫七幡然醒悟,求著到她跟前來,本不就該這樣嗎。
她這樣想,白雪音也不知如何勸慰她,她這高傲的姿態(tài)與石素蘭一模一樣,唉,師兄對(duì)石素蘭并非毫無情義,實(shí)在是她太過高傲,才與師兄漸行漸遠(yuǎn),到最后,竟如仇敵。
大家閨秀,大家閨秀,唉,是那些迂腐的禮節(jié)重要,臉面重要,還是自己的心重要,白雪音也不知道,自己與她們截然相反過,不是依然不得圓滿。
許多話白雪音又說不得,只能聽著清苓傾訴,哄著她:“我不會(huì)讓她與你相爭,你放心?!?p> 相府里,魚奴百無聊賴地在眷梅那待著。
她的咳疾又犯了,也正因此,孫芳萍才免了讓她吹奏,又是請醫(yī)又是囑咐眷梅好生照料,魚奴請辭她也不允。
本來不想留她許久的,如今她病了,定然是要讓她好了才能回去,不然傳出去豈不是惹人非議。
魚奴無奈,也罷,想著莫七昨日所言,便再留一日吧。
她心有所念,只覺時(shí)光難熬,好不容易盼得天黑,便趁眷梅不注意,悄悄提了燈籠去了小花園。
在池邊等了許久,卻不見莫七蹤影。
魚奴便有些羞愧,又怪自己,妄念太多!
李炤延,他可是綿宋的肅王殿下。他不是闕河城那個(gè)無拘無束,爽朗不羈的莫七!
他大約只是隨口說說,我又何必當(dāng)真?
魚奴踢著池邊的石頭。心里說著不等了,卻還是磨蹭在池邊!不離去。
夜?jié)u漸深了,明月沉在假山后的凌霄花架后,府里靜悄悄的,魚奴等的百無聊賴。
她拿著根木棍在地上亂畫,李炤延。
魚奴看著這名字,覺得好陌生,莫七,李炤延,覺得好不真實(shí),昨日一切也都如夢幻。
“宋姑娘。”有人輕喚。
魚奴慌忙丟了木棍,抹了字痕:“任小姐,這么晚了,還沒歇下?!?p> “你不也沒睡!”雨秋清清淡淡一笑。
這姐弟倆,都這般沉靜,有禮有節(jié),不卑不亢,喜怒不形于色,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吶,魚奴暗想。
雨秋挽著魚奴緩步到了一處亭子里:“這幾日倒也沒什么機(jī)會(huì)與你說上話?!庇昵镙p道。
“是,一直沒得機(jī)會(huì)向小姐道喜?!濒~奴說道。
“多謝?!庇昵锶崛嵋恍Γ吏~奴與白荷之故,也知道白荷與疾風(fēng)之舊:“白姑娘可還好?!?p> 魚奴說著,自然是好,越長保深情厚愛,讓人艷羨。雨秋也很是為她高興。
魚奴看著她,覺得她與所識(shí)貴女不大相同,這樣溫婉大方的大家閨秀,竟與人私相來往,真是匪夷所思,不知她哪里來的魄力和勇氣,與疾風(fēng)師兄在一起。
“我哪里是什么大家閨秀。”雨秋自嘲,不過是寄人籬下。
父親為官,一生清廉,與母親恩愛非常,驟然亡逝,家道中落,母親性子要強(qiáng),獨(dú)守她與弟弟長大,自允王妃去了項(xiàng)虞,便時(shí)常照拂,母親離世,弟弟又去了梁州應(yīng)試,族中之人,又有幾個(gè)真心待她的,與其隨便嫁了人,渾渾噩噩一生,不如出來,碰碰運(yùn)氣,也能與弟弟相互照拂,這便跟著來了梁州。
也是幸運(yùn),遇到的是他,雨秋真心喜歡疾風(fēng)。追名奪利,她向來怠懶,便求的一人心,意氣相投,舉案齊眉,才不枉此生。
魚奴聽她所言,很是震撼,這便是真心喜歡吧。對(duì)雨秋心生好感,雨秋繼而問起她,可有心儀之人。
魚奴惶惶,不知如何作答:“喜歡?”她腦海中浮現(xiàn)莫七身影,很是不自然:“我這個(gè)人自由慣了,并不想嫁人,如此浪跡紅塵,自由自在也很好?!?p> 她顯是有心儀之人,應(yīng)不是意隨。
罷了,罷了,姻緣自有天定,我便不做這亂牽線的月老。
魚奴送了雨秋回去,感嘆她與莊主倒也相配,師姐有越堡主護(hù)著,眷梅與安豐倒也還算和睦,如此,我便沒那么愧疚了,莫不是機(jī)緣巧合,牽對(duì)了線。
魚奴自我開解。
只是某人爽了約,實(shí)在讓人郁結(jié),魚奴有些不甘,又繞道那花園,廖無人煙。
這個(gè)莫七,又誑人,總是撩撥自己,就不見了蹤影,魚奴氣的轉(zhuǎn)身回了房。
回了房,躺下想想又覺得不快活,把窗戶也關(guān)的死死的,又拿木頭抵住,忽覺多此一舉,胡思亂想的竟也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又去辭行,孫芳萍待要留她,安豐道:“夫人,讓小宋姑娘回去吧?!?p> 肅王殿下差了人來,讓自己趕緊把人送回去呢,芳萍理虧,又礙著肅王情面,罷了,走便走吧。
她轉(zhuǎn)臉一副笑意,讓下人拿了銀子:“你瞧,我正是要去尋宋姑娘的?!?p> 下人將銀子遞給魚奴,沉沉的一小包,二三十兩是有的,這樣大方,魚奴暗自高興,也不枉我這幾日這般倍受束縛。
高高興興的出了相府,魚奴才不愿坐他們那轎攆,自己走著,御街上的空氣都是自由的。
回了坊子,見姑娘們格外秀美,無一也好生可愛,她一把抱住無一:“無一,我回來了?!?p> 從師父那一出來,又拉著無一說起相府種種所遇:“對(duì)了,這茶?!?p> 魚奴拿出那兩盒露華:“我等會(huì)要去賬房尋應(yīng)心姑姑,你幫我拿去給玉無雙,問他哪里能買得到?!?p> 無一拿過,打開盒子,味道很是特別。
魚奴笑道:“這茶叫露華,海上而來,很是稀罕,是好東西?!?p> 這東西,好像見過。無一又聞了聞,嘗了嘗,笑道:“果然是好東西?!?p> 這里面有催情的東西,小宋菱哪來的這東西,聽聞是眷梅所贈(zèng),想來也不怪,名噪一時(shí)的名伎,有些旁門左道不足為奇,難不成以為小宋菱與她一樣。
“你喝過了。”無一問道。見宋菱點(diǎn)點(diǎn)頭,便一臉壞笑:“春心大動(dòng)?!?p> 魚奴覺她莫名其妙:“又胡說!”
想到與莫七在池邊,臉一下子通紅。那樣沉醉、迷離,那樣緊緊的摟住莫七。他會(huì)不會(huì)是瞧不起我,所以戲弄我,害我白等。
“快去!”魚奴想到有機(jī)會(huì)探得重安坊,很是心急。
無一拿著茶葉出了門,四下無人,包了一些在絲帕里,這東西好,以備不時(shí)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