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豐也是懊惱母親怎么來了,他先前不過是一時(shí)興起,如今事情鬧成這樣,思及莫七的警告,他也有些退縮了,人都走了他笑著進(jìn)去了,綰綰和雨秋伴在王夫人左右,他埋怨母親大張旗鼓的過來,倒顯得他有失分寸了。
王夫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你堂堂相府公子,巴巴的跑到這來,求娶一個(gè)婢女,成何體統(tǒng),要是被孫府知道了,看你爹不扒了你的皮?!?p> 王安豐一番討好,勸慰母親自己不過一時(shí)覺得好玩,這姑娘娶不得,咱們還是早些回梁州才是。
綰綰好不容易攛掇著母親來洛水,便是為了見她的炤延哥哥的,怎肯剛來就走:“好不容易來一趟,母親,多待幾日再走吧。”
王夫人無奈道:“你們兩個(gè),玩心這樣重,你看看你們,哪里有公子小姐的模樣,還是雨秋懂事?!庇昵镞€沉浸在早上在示劍閣的事情當(dāng)中,竟未察覺王夫人說起自己。
“表姐這是想什么呢”王綰綰打趣道。
“唉,女大不中留啊”王夫人嘆道
“姨媽,您就別取笑我了”雨秋柔聲道,
“豐兒,這示劍山莊的莊主,你可有了解”王夫人問道。
“莫疾風(fēng)?一副書呆子模樣,沒什么好說的”安豐斜坐在塌椅上說道,情敵之間,哪有什么好話說。
“雨秋,別聽你表哥的,我啊聽相爺說了,示劍山莊,雖說遠(yuǎn)離朝堂,但也算得上是名門之后,也曾風(fēng)光無限,如今看似悄無聲息的,但也不能小覷,這個(gè)小莊主也是文質(zhì)彬彬的,和你的性子倒很是相配。”王夫人說道。
雨秋聽的臉頰紅起來,“姨媽說笑了。”
綰綰捂著嘴笑道:“表姐還不謝謝母親。”
雨秋羞的低聲說道:“多謝姨母,全憑姨母做主”
“好孩子,我不會(huì)委屈你的”王夫人柔聲道。她一副慈愛的模樣,心中萬千洶涌。
魚奴送師姐回了屋,一個(gè)人在西園里轉(zhuǎn)悠,這會(huì)已是晌午,西園里空落落的,這會(huì)他們那些人大約相聚一堂,十分熱鬧,她走著走著便有些失神。
“師妹,你是宋師妹嗎”魚奴心想誰會(huì)叫我呀,定是聽錯(cuò)了,那人拍了一下魚奴肩膀,魚奴嚇了一跳,回頭一瞧,是個(gè)年紀(jì)相仿的少年,看衣著齊整光鮮,圓乎乎的臉,煞是可愛,腰間別著把用藍(lán)綢包裹的彎刀。
“你是什么人。”魚奴問道。
“你忘了,我啊,歸一閣,嵐風(fēng),我娘是莫柳新?!彼d奮的說著。
魚奴終于想起,闕河城歸一閣那個(gè)小跟班一樣的小公子。
久別重逢,這小公子長(zhǎng)大了,魚奴很是高興見到他。
“我正要去山下逛逛,一同去吧,我請(qǐng)你吃酒,山下不遠(yuǎn)有間酒肆還有唱曲的,想不想去看。”嵐風(fēng)還記得魚奴慣愛街市熱鬧。
魚奴有些不知所措,眼下莊里一團(tuán)亂,自己實(shí)在沒心情:“下回,下回,呵呵。”
嵐風(fēng)不依,定是要她陪自己出去玩一玩,生拉硬拽的行至中庭,忽見莫七正大步走過來,他看見魚奴,定定的盯著她二人:“你們這是要往何處去啊?!?p> 嵐風(fēng)笑道:“我?guī)熋孟律饺ネ嫱妗!蹦呱裆殴值目粗~奴,微微一笑,便走了。
魚奴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他是何意。她佯裝腹痛,很是遺憾的說下次定要回請(qǐng)嵐風(fēng),這便趕緊跑去追莫七,誰知就這一會(huì)功夫就不見了人。
“哼”她撒氣朝路邊的石子踢去。
“怎么,誰招惹你了”莫七從西園的假山后走出來。
“沒人招惹我,你怎么沒去前面?!濒~奴朝假山走過去。
“不去,走,帶你去山下吃好吃的?!币婔~奴滿臉狐疑,莫七笑道“走吧,莊上又沒咱們什么事,說到底都是疾風(fēng)的私事,咱們?cè)摳陕锔陕铩?p> 兩人走到西園口四兒挺拔的站在那,莫七囑咐他備馬,三人騎馬朝山下走去。魚奴心中如亂麻一般,一時(shí)覺得旁人的感情之事自己哪里管得著,一時(shí)覺得都是因?yàn)樽约翰藕Φ膸熃闩娜绱颂锏?,她胡思亂想,一路上十分沉默。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莫七問道
“沒什么,師姐的事,唉,安豐有沒有告訴你是誰讓他來這找?guī)熃愕摹濒~奴緊張的問
“他嘴里沒一句實(shí)話,不用問了,我知道是誰”莫七說道。
“是誰”
“隨風(fēng)向來藏不住話,我覺得說不定是他透漏給清苓,清苓在梁州,與王小姐多有往來?!彼膬合萑胨紤]。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莫七轉(zhuǎn)過頭看著魚奴說道。
“不許說!”魚奴急急說道,她虧心,臉色通紅,繼而發(fā)現(xiàn)自己不打自招了,這般默契,實(shí)在來的不是時(shí)候,
“無妨,對(duì)疾風(fēng)和師姐來說這未嘗不是件好事,你可別傻乎乎的不打自招,白師姐那個(gè)脾氣,不知道又鬧出什么事。”莫七叮囑她。
魚奴不做聲,羞愧難當(dāng)。
三人騎了好一會(huì)馬,才尋了家像樣的酒樓,魚奴早已饑腸轆轆,偏莫七又是要雅間,又十分講究的點(diǎn)了許多菜,等了好一會(huì)才上菜,魚奴并未曾留意菜色只是覺得格外好吃,她吃起東西來總是很忘我、投入,看來這飯菜不知道有多美味。
四兒拘謹(jǐn),看莫七動(dòng)了筷子才吃。
魚奴鼓著嘴對(duì)四兒說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出門在外的何必講那么許多虛禮,吃飽了再說?!闭f著給四兒夾了幾塊肉,四兒看了一眼莫七趕忙攔?。骸八喂媚铮易约簛?。”
魚奴拍拍四兒肩膀:“叫我小宋就行,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你別總是這么客氣,反倒是我,在你們面前許多無禮之處,叫你們見笑了!”
四兒輕笑:‘不會(huì)!’
莫七卻說:“你知道就好,說話做事還是多思量的好?!?p> 他意指魚奴在銀盤山丟下他的事,并無他意。
可在魚奴聽來就有許多意味,魚奴覺得他就是嫌棄自己身份低微,她心里給他們之間畫了線,她并不想挑明這根線,不越線各自安好。
她笑著,不再像從前和他爭(zhēng)辯:“知道了,快吃?!闭f著她夾了塊魚放到莫七碗里。
四兒帶著驚愕看著莫七帶著絲笑把魚放到嘴里。
“好菜這么多卻無酒,可惜??!”魚奴嘆道。
“你想喝?喝醉了我可不扛著你回去。”莫七說道。
“那可不好說,誰先趴下還不一定呢!”魚奴被他勾起斗志。
兩人說著要了酒喝起來,四兒攔不住。
推杯換盞的幾個(gè)回合,魚奴臉色緋紅,雙眼迷蒙,腦袋還清醒,就是手不聽使喚了,夾菜也夾不起,莫七酒量顯然比魚奴好得多,沒事人一樣給魚奴斟酒。
魚奴知道自己喝酒比不過他了,抬眼看他說道:“我不喝了,小酌怡情。”
莫七笑道:“那你認(rèn)個(gè)錯(cuò),我就不讓你喝了?!?p> “我沒錯(cuò),你說錯(cuò)話了,罰酒?!濒~奴起身搶過酒壺斜斜晃晃的給莫七酒杯斟滿。
莫七爽快的喝了:“今日你想喝,我陪你?!?p>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們今日不醉不歸!”魚奴自斟自飲了一大杯。
四兒攔不住,便出門在門口守著,總要留個(gè)清醒的。
莫七放下酒杯問魚奴:‘你有什么煩心事,是白師姐還是阿越?!?p> 魚奴淚眼朦朧不說話,只是楚楚可憐的望著莫七,她近來心中積壓許多不快,忽覺得被酒勁沖的很是快活自在,想哭,又想笑。
她眼中閃著星芒,面上露著笑容,神色迷離:“我都喝成這樣了,等會(huì)倒下了就讓我在這醒了酒再回去,可別叫師傅知道?!?p> “你心中有事?”莫七問道。
“沒事,大約是喝多了?!濒~奴又委屈道。
“喝多的人才不會(huì)說自己喝多了。”莫七望著她,忽而覺得,她和自己一樣,都是只能將心事藏在心底,無人去說,她不信任自己,和自己不信任她是一樣的,他們?cè)趺丛桨l(fā)疏離了。
“怪不得你總說自己沒喝多,你輸了?!濒~奴笑著說道,眼淚掉了下來,她一把抹掉。
“我問你,你為什么把我丟在銀盤山?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只是去了趟茶莊,不會(huì)就此走掉的?!蹦邔徱曀瑔柕?。
“你不是也丟過我一次!”魚奴心中埋怨,卻沒說出口,委屈地望著他的眼睛,他覺得自己低賤,和他說那些做什么,我又不重要,丟便丟了,有什么緊要,我在哪里都無關(guān)緊要,她越想忽然心中有些酸澀。
“我罰酒!”莫七又飲了一杯:“該你說了?!?p> “我不喝了,我要唱曲,我要跳舞,我要做只魚,游,游……”魚奴趴在桌子上,雙手?jǐn)[動(dòng),好像游弋在水中,杯盞被她打落在地上,她又起身想去撿,一起身卻好像又忘了,拿起筷子,當(dāng)做笛子,嘴里發(fā)出清亮悠長(zhǎng)的哨音,舞起了阿越曾跳過的舞。
莫七忍不住笑了,無奈看著她酒后的無拘無束,無禮又失態(tài)。
四兒聽見聲響悄悄往里看,只見魚奴翩翩起舞,莫七端著酒杯一臉迷蒙的望著。
不一會(huì),魚奴停下,面色通紅,眉目生光,望著他,問他:“美人美酒佳肴,不生氣了吧!”
莫七無奈:“你這厚顏的毛病倒沒變,這是哪里學(xué)來的,你去銀盤山是去臥薪嘗膽了,打算來了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莫七滿眼笑意望著她,只覺心神舒暢,少有的這般無憂無慮只有高興,她什么都好,可惜眼光不佳,心中所念,又不是他,他有些氣惱:“只可惜美酒佳肴都有,就是少了美人,你以后可別喝酒了,這般酒后失態(tài),當(dāng)心嫁不出去!”
魚奴聽了并不生氣,笑意粲然:“好,那以后咱們還是好朋友,你說是不是,嘿嘿!”
她裝出一副笑臉,心中倍增疏離之感,他的話總是能恰好的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