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般的汗珠從陳登的額頭上滑落,脖頸處的青筋忽隱忽現(xiàn),雙手已經(jīng)在不停的顫抖,若不是陳登極力壓制,恐怕他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
面對十幾個活了幾十年人精的質(zhì)問,陳登的確有些受不了了,他今年才剛剛十八歲,雖然滿腹經(jīng)綸,通曉國事,將來必成大器,但那也只是將來,他現(xiàn)在始終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城府沒有這么深,內(nèi)心沒有這么狠,面對一群老怪物的連連質(zhì)問,經(jīng)驗尚且不足?,F(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招架不住了。
其實陶謙就希望看到陳登這個樣子,陶謙早就算準了,陳登經(jīng)驗不足,尚需歷練,郡守這么大一個差事還不適和他,他不可能讓廣陵城的一眾世家心悅誠服,這也是為什么陶謙讓陳登當廣陵郡守的真正原因。
以龍玉展和馬員外為首的一眾世家步步相逼,肆無忌憚的拿手指著陳登,七嘴八舌地不斷質(zhì)問,不停地給陳登施壓。
看到這種情況,站在陳登右邊的陳應再也忍不住了。
陳應直接暴喝一聲:“吵什么吵,這里是郡守府,若是爾等在大聲喧嘩,某就以不敬之罪將你們?nèi)肯氯氪螵z!”
陳應此話頗有威脅性,讓現(xiàn)場頓時鴉雀無聲的安靜了一秒鐘,但僅僅是一秒鐘,一串冷笑聲響起。
“呵呵!陳應你算個什么東西,今日是他陳登讓我們來郡守府共商大事,你這種山野莽夫居然可以出席。還以我大漢朝的律法來威脅我們,我看這一切明明是陳登在包庇于你,你說是也不是!”龍玉展毫無畏懼地大步向前,用一副挑釁的目光看著陳應。
龍玉展也算是武將出身了,從小喜歡舞刀弄劍,以前和臧霸走得比較近,所以自然而然也就是陳應的死敵了。他們兩人也私底下多次交手,都是不分上下,所以龍玉展對陳應是毫無懼色。
“龍玉展,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某現(xiàn)在就殺了你!”哐當一聲,陳應腰間短劍半身已經(jīng)出鞘,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拔劍而起,殺了龍玉展的樣子。
龍玉展看到陳應這個樣子,臉上更是不屑,直接邁著大步走到了陳登的桌案前,毫無顧忌地用手指著陳應:“陳應,你個山野村夫也敢殺我,別以為有陳珪的庇護,你就可以高枕無憂,想當初我龍家在廣陵郡也是赫赫有名,即便是現(xiàn)在的軍營中,也有許多軍官是我父親的舊交,你今天敢動我一根頭發(fā)試試!我敢保證,我爹即刻就會帶著我龍府兵馬殺到!”
看著龍玉展,一副囂張無比的樣子,根本一點都不懼怕陳應,一副你有本事就殺了我的樣子。
陳應頓時心中有些發(fā)毛了,他不知道他拔出了一半的短劍,這會兒是該收回還是繼續(xù)出鞘,若是將之收回,那就太丟陳家的面子了,更是丟了郡守府的面子。但若是不收回,陳應真的將劍拔出,傷了龍玉展,那事情可就大了。
想當初,龍玉展的父親龍式可是廣陵城軍隊里赫赫有名的將領,雖然龍式現(xiàn)在年事已高已經(jīng)退役,當他軍隊里的舊部仍然在,就是因為有軍方這層背景,龍家才能躋身廣陵城四大家族之一,和陳家馬家步家并列廣陵城四大家族。
就在陳應尷尬無比,不知道該怎么做之時,突然,他眼前劍光一閃,一把匕首迅速地從他眼前劃過,緊接著就聽見一聲慘叫聲響起在整個郡守府內(nèi)。
“痛死我也!”龍玉展面目扭曲,發(fā)出一聲嘶聲力竭的慘叫,此刻,他剛才指著陳應的手,正被一把匕首牢牢地釘在桌案之上。鮮血不斷從他的手上冒出,瞬間就將他的一只手變成了一個血手。
陳起一把抓起龍玉展的頭發(fā),腦袋探到龍玉展的面前,望著龍玉展那張扭曲的臉,陳應面無表情的問道:“怎么?你以為你在郡守府鬧事,真的沒有人敢殺你?”
“你,你,你是誰,你敢殺我,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屆時先殺了你,再上報刺史大人,說你目無王法,濫,濫用私刑!”
“原來如此,看起來你還是一條硬漢嘛!”陳起眼眸一凌,插在桌案上的匕首瞬間被他拔起。接著從龍玉展的頭頂上劃過,龍玉展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頭上突然涼颼颼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緊接著他就看見大把大把的頭發(fā)從他眼前劃過,最后無力的掉落在地上。
整個郡守府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陳起直接拿著匕首從龍玉展的頭頂劃過,直接將他頭上最高的一處頭發(fā)削了一個精光,光禿禿的腦袋好像是一個明亮的夜明珠擺在那里。
頭發(fā)在現(xiàn)代人看來,好像并不是這么重要,但是在古代那個時候可不一樣,那時頭發(fā)連著腦袋,就和腦袋一樣重要,并且頭發(fā)是父母給之,不可輕易斷,三國里面也曾記載一段歷史,曹操因為自己犯了軍紀,為了避免影響軍心,曹操想對自己進行懲罰。
于是割發(fā)代首,看著曹操居然把自己的頭發(fā)都削了,一眾將士無不感激涕零,紛紛覺得曹操是一個親力親為,說話算話的君主,于是更加死心塌地地為曹操賣命。
現(xiàn)在陳起居然將龍玉展的頭發(fā)完全割下了,這么突如其來的一幕,顯得有些滑稽,又讓人有些驚恐。頭發(fā)堪比腦袋這件事先不提,就說如果陳起剛剛的匕首在偏一分,恐怕就會劃破龍玉展的腦袋,而陳起卻不偏不倚地做到了這一點,直接幫龍玉展達成了削發(fā)為尼,這是要多么高超的劍術和自信??!
“我和你拼了!”龍玉展咆哮一聲,張牙舞爪的準備來找陳起拼命,然而陳起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又是一道劍光劃過,匕首直接將龍玉展另外一只手,深深的刺入了桌案之中,讓龍玉展動彈不得。
龍玉展掙扎了幾次,但是手中的劇痛不斷傳來,告訴龍玉展一個信息,他現(xiàn)在的命就掌握在陳起的手中,如果陳起真的想殺他,他今天必死無疑,此刻,龍玉展內(nèi)心中終于感到了一絲害怕,雖然他老爹龍式很強勢,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他老爹不可能現(xiàn)在就跑過來救他吧!所以龍玉展只好閉嘴,不敢再多言。
陳登先是被這一幕驚駭,隨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悄聲對陳起說道:“二弟,今天的事多謝了你?!笨粗旅鎰偛乓蝗捍舐暣蠼械娜?,現(xiàn)在一個個卻呆若木雞,噤若寒蟬的站在那里,陳登知道陳起這一回是將他們?nèi)繑[平了,至少現(xiàn)在應該沒有人再敢出來唱反調(diào)了。
“呵呵,小事一樁,大哥無需多言!”
陳起信步走下高臺,先是掃視了下面的人一圈,一個個世家的人噤若寒蟬,他們知道現(xiàn)在陳起無論開出什么條件,恐怕他們都要硬著頭皮答應了,不然,最后的結局恐怕不會比龍局好到哪里去。
“呵呵,大家不必驚慌,某今日請大家前來,就是想和大家商議一下屯田制度的事。
聽到屯田制,所有人面色開始變得無比難看,但是礙于陳起的威勢,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見眾人不說話,陳起緩緩的走下來,目光如電的掃視眾人。
然而讓所有人有些摸不清頭腦的是,陳起在看了眾人一圈之后,并沒有馬上說話,反而將目光落到了步旬的身上。
步旬心中也是一凜,他不清楚陳起為什么突然將目光轉(zhuǎn)向自己。
陳起上前兩步,走到步旬面前,一臉笑意的說道:“步家主,廣陵城現(xiàn)在抵御外敵,急需糧草輜重,不知你對此有何看法!”
“厄……”步旬有些懵了,一時間不知道陳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陳起沒有以強硬的姿態(tài)實行屯田制度,反而征詢起了步旬的意思,這讓步旬一時間腦袋短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然而就在這時,步旬身后的一青年卻站了出來,對陳起拱手道:“這位大人,我看不如這樣,既然廣陵城中缺糧,我們各大世家,責無旁貸,應該發(fā)動族中所有人一起耕種,不能荒廢一塊土地,若是將族中所有人都出動了,土地依然空缺,那么我們愿意將這些土地全部奉上!交由郡守府處置!”
青年用眼神迅速的向各大世家遞了個眼色,很多世家都紛紛應和,表示愿意支持青年的建議,就連馬員外也只是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陳起和陳登對視一眼,陳登心領神會:“既然大家都一致贊同這位小兄弟的提議,我看就如此實行!”說完,陳登吩咐一旁的陳應拿出筆墨紙硯,一一遞到每個世家的面前,讓他們擬好一份書信,蓋上手印,以表示他們對這件事的認同。
很多世家中人都覺得很是無奈,心中無比氣憤,土地依然被陳登奪走了,但是這種情況或許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畢竟陳登只是要了他們一小部分土地,沒有傷及他們的根本利益,所以他們還是果斷地選擇忍了下來,簽上自己的名字,蓋上自己的手印。
看著這些世家還算爽快,陳起重新將目光投向剛才那名青年:“小兄弟好計謀,不知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見陳起向自己問話,青年并沒有馬上答復,反而將目光投向了不行,步旬微微點頭,示意青年可以說,今年才大步向前走到陳登的面前拱手道:“某叫步捗!表字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