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沅瞥了眼灰袍男子,腦光一閃,忽然記起這是上次從王家村回來,遇到刺殺時,救了穆如雪的那個人。
暗自將此人記下,她放下茶盞,雙手交叉在胸前,從容問道:“要怎么玩呢?可是需要較量一下我身邊的人與你身邊的人誰更勝一籌?”
也不待穆如雪回答,芷沅便將目光落在穆波身上,紅唇勾起,笑得痞氣,道:“這位仁兄,如果你得到的命令是這樣的話,那你可得加把勁兒了,需知,你家娘娘可是要從你身上找到戰(zhàn)勝本郡主的成就感呀!”
“穆波,既然郡主迫不及待,那你也不必客氣。”見芷沅當真一副有恃無恐,什么都不怕的樣子,穆如雪恨得心肝肺都疼,理智忽然一崩,她咬牙切齒地下令,“你給本妃上!”
穆波發(fā)起攻勢,穆柳不待芷沅吩咐,便以全力以赴,從袖中抽出早已準備好的梅花鏢向穆波飛去,三只梅花鏢封住他的退路,分別朝向他的面龐、心臟、下盤。
本退無可退的局面,不想穆波迅速一閃,彎腰翻身折起,堪堪避過三道致命鏢。穆柳見此,二話不說抽出軟劍與他戰(zhàn)在一起,心里卻微微一震,暗驚居然有人可以躲過她的鏢。
隨意掃了眼那邊的戰(zhàn)況,雖然明白穆如雪的人武力值不弱,但若想在穆柳手上討得便宜,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將視線重新放在穆如雪臉上,她眉梢輕挑,見穆如雪臉色幾經(jīng)改變,她眸色微閃,不動聲色,而穆如雪則對她的漫不經(jīng)心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深惡痛絕。
驀地,穆如雪手指成爪,原地爆起,徑自向那個兀自隨意的少女抓去——
這些年來,她一直以柔弱外表視人,幾乎沒有人知道她身懷武藝,并且,武藝不弱。
這時候,她已經(jīng)不想去思考如果穆芷沅這賤人死了之后,她會面對什么嚴重后果,在這一刻,她只想送這賤人入地獄,祭奠這些年來她所受到的侮辱。
是的,比起崔靜芳、穆秋韻這些人,她更恨這個明明一無是處,卻輕易得到她汲汲追求的一切。
爺爺?shù)年P愛,穆望舒不問一切的寵愛,還有——那個人的笑容。
為什么她穆芷沅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這些,而她卻要在年華正好的時候放棄自己,入宮侍候比她爹爹還要大年紀的圣上呢?
胸口的恨意無法抑制,全部灌注在她的全力一擊上面,她似乎已經(jīng)看見這賤人將死之時的落魄慘樣,她緩緩勾唇,然,滿懷惡意的笑容尚未完全綻開,便僵在臉上。
眼前一花,腕上一痛,倏然間,本來該被自己擒住的人,此時正笑容滿面地俯視自己,穆如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如見鬼般看著眼前少女,她想質問些什么,奈何她卻發(fā)不出聲音——
在她幾不可察之時,芷沅已經(jīng)擋下她的攻勢,并且成功扭轉局勢,調換角色,將待宰魚肉變成穆如雪。
臉上的笑紋愈發(fā)深刻,芷沅擒住穆如雪脖子的力度不變,將她拉向自己,微微蹙眉,似在仔細打量她,然后才輕笑一聲,湊近她的耳旁,吐氣如蘭,破天荒地喚了一句:“堂姐——”
一聲稱呼,自她嘴邊吐出,似含了無限情意。穆如雪從未見過芷沅的這一面,就好似在轉眼間便從一個人幻化為妖,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將所有人都拉入地獄,永不翻身。
穆如雪渾身一震,眼中閃過驚恐,她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說些什么。
“別急,有什么話,我會給你機會說的,至于現(xiàn)在嘛——”芷沅眼眸一轉,偏頭往穆如雪的耳畔吹了一口氣,感覺到她身下不自覺地一抖,方滿意點頭。
“現(xiàn)在就先聽我說?!鄙陨噪x開,芷沅直視她不再如以往般清純,但更添嫵媚的臉,眼中帶著純粹對美好事物的欣賞,指尖一邊輕撫穆如雪的臉頰,一邊道。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既然我送你進來,自然會放手讓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你不必擔心你在這里毫無用武之地,非要上趕著往死路湊?!?p> “公山景云的心機手段或許比不上公山元君,但是,他既然能在公山慎那老家伙的眼皮子底下?lián)瘟四敲炊嗄晏?,還撐得不錯,除了皇后娘家勢力、公山慎自己的縱容之外,你當真以為他公山景云沒有一點兒能力?”
聞言,穆如雪的瞳孔劇烈一顫,慌亂、恐懼、無措等等復雜情緒皆一一反映在她的眼中,而芷沅卻沒有管她心中到底經(jīng)歷了哪一番驚濤駭浪,只繼續(xù)道:
“你以為真的就能憑自己的這份姿容與你的那點兒子后宅手段,就當真能將堂堂一國太子——”她一頓,又搖搖頭,“哦,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太子了?!?p> “可就算不是太子,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就可以將公山景云掌控在手中,讓他為你為所欲為么?”
猛地湊近她,芷沅盯著她的眼睛,二人的鼻子幾乎就要碰在一起,她哂笑,“別天真了!”
“穆如雪,皇家的人,你玩不起,我不管你是不是要玩火自焚,但你最好不要牽涉進穆家百年基業(yè),否則,我自會讓你和整個二房為你做下的事情,陪葬?!?p> 沒錯,穆如雪在入宮后僅僅一月不到的時間,就搭上了公山景云這條線,如若不是無名閣的眼線,她還真不知道這女人居然有這么大的能耐,轉眼間,就把一頂華麗麗地綠帽子扣在公山慎的頭上,而且還是由他兒子和妃嬪一起扣的。
可惜,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不然,她剛聽到這消息時就沖動地想把這信兒傳到公山慎那老家伙的耳里,讓他品品這妙不可言的滋味兒。
她會以看戲人的心態(tài)繼續(xù)欣賞這出一枝紅杏出墻來的好戲,可這不代表她能容忍穆如雪將主意打到穆家上,她要對付二房的人是一回事,但穆家又是另一回事。
雖然她對穆家無感,可是,百年穆家是穆嘯天執(zhí)念,也是穆望舒將來需要繼承的家業(yè),芷沅絕不可能讓任何人侵犯到爺爺和兄長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