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公公火旺不假,但蘭子義自己也憋著一肚子的煩悶,剛才進門的時候蘭子義還被隆公公甩了冷臉,現(xiàn)在被隆公公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心里火氣怎么可能再憋得住,而且隆公公今天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蘭子義本就因為自己想讀書卻不見容與士林而痛心,隆公公當面把這事提出來不是給蘭子義心里傷口上撒鹽么。
蘭子義當下抬頭,站起身來,他盯著隆公公聲色俱厲的說道:
“子義材輕量淺,讀書去不了功名,不陪自稱士大夫,這一點子義清楚!如果我蘭子義必須子承父業(yè),為國戍邊,做丘八,那也是我的本分,京城里諸位大人看不起就看不起吧,我認了。
但公公說我蘭家離了內(nèi)廷就活不下去,這可是擺明了欺負人。我蘭家世守邊關(guān),每代都有人為國捐軀,馬革裹尸,今天的地位是我家列祖列宗一條命接著一條命一點一點換回來的!公公既然能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干脆抬手把我蘭家掀翻,我蘭子義愿引頸就戮,絕不含糊!“
隆公公見蘭子義敢跳起來當面頂撞自己,氣的渾身發(fā)抖,隆公公都在懷疑今天是不是出門沒翻黃歷,是個人就敢頂撞他。
隆公公邁步走進蘭子義,兩人身高相差無幾,走近之后幾乎面貼面,隆公公面目猙獰的盯著蘭子義道:
“蘭子義,你別以為有老魚罩著你我就不敢動你,你這么放肆下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隆公公走近之后蘭子義頭痛更甚,他現(xiàn)在眼冒金星,頭暈難忍,腦海里面一片轟鳴。蘭子義倒是不缺繼續(xù)和隆公公爭下去的膽子,但他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下去了
暈頭轉(zhuǎn)向的蘭子義腿一軟坐回了自己椅子上,隆公公見狀吃了一驚,趕忙收斂自己的怒氣,頓時蘭子義便覺得自己腦袋輕松了許多,恍惚間蘭子義聽到隆公公低語:
“原來你不會用自己血脈?!?p> 蘭子義沒聽懂隆公公的話,他抬頭去想去看隆公公,但已經(jīng)沒有時間,因為屋門外已經(jīng)響起了魚公公的聲音,只聽魚公公道:
“我倒想看看隆公公您怎么動衛(wèi)侯?!?p> 現(xiàn)在的屋內(nèi)除了蘭子義與隆公公,再無他人,那兩個收拾地板的小太監(jiān)早在隆公公跳起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識相的逃了出去,所以魚公公進來時既沒有人引路,也沒有人通告。
隆公公先是被蘭子義的模樣嚇著,接著立馬又聽見魚公公的聲音,當下心中的怒火便被驅(qū)散的七七八八。沒了怒火障心理智自然就回歸,隆公公意識到自己今天接連犯下幾個大錯。
于是在魚公公埋進門后隆公公便轉(zhuǎn)身往自己座上走去。
魚公公進屋時一直盯著隆公公,等到隆公公轉(zhuǎn)身魚公公才去看蘭子義。這一看可不得了,魚公公被驚得快步走近蘭子義,扶住蘭子義的肩膀便問:
“子義,你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蘭子義腦袋現(xiàn)在終于清醒了過來,只是清醒過來的蘭子義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四肢無力,就像是之前在軍營中大病的那場一樣。
聽到魚公公所說蘭子義才抬手去擦自己嘴唇,結(jié)果沾了滿手血,那血跡殷紅甚至有些發(fā)黑。
蘭子義有氣無力的回答魚公公道:
“我沒事,公公不用擔心?!?p> 魚公公哪里肯信蘭子義這話,他繯首查看四周,發(fā)現(xiàn)了蘭子義一旁桌上的茶碗,于是便端起來開始聞。
魚公公在臺城衛(wèi)和御馬監(jiān)的掌印位置待了一輩子,各種陰謀詭計,大風大浪那是經(jīng)過的多了,論起下三路的招式,臺城衛(wèi)可謂是當仁不讓,常用的那幾種毒藥魚公公閉著眼也能聞出來。魚公公仔細將那碗茶檢查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下毒的跡象。
確認蘭子義沒有被人下毒,魚公公算是松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厲聲呵斥隆公公道:
“姓隆的!你敢下毒?!”
隆公公這時已經(jīng)坐回椅子上,他現(xiàn)在也因為自己接連引出的禍端疲憊不堪,聞言趕忙擺手說道:
“魚老哥這是何言?我無緣無故干嘛算計衛(wèi)侯?”
魚公公哼了一聲道:
“誰是你老哥?!
我問你,你若沒有下毒衛(wèi)侯怎么會七竅出血?我回衛(wèi)所沒到半路就聽說衛(wèi)侯被你叫來,當時我還納悶?zāi)憬兴墒裁矗F(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打算殺人滅口!“
隆公公現(xiàn)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只能哭哭解釋說:
“老哥息怒,我絕無加害衛(wèi)侯之意,剛才出言只是一時之怒,亂說話。
再說了,我害衛(wèi)侯對我有什么好處?“
魚公公還想再說,不過卻被蘭子義拉住。沒有了隆公公的怒火,蘭子義很快就緩過氣來,他拉著隆公公說道:
“魚公公,剛才是我頂撞隆公公在先,所以才有剛才吵擾。并非是隆公公有意害我。”
隆公公聽聞蘭子義此言松了一口氣,欣慰的點了點頭。
蘭子義雖然憤怒,但他并不是傻子,他可沒打算向魚公公告狀,那就太小兒科了。內(nèi)廷兩位主事的公公本就都對蘭子義不錯,今天隆公公的所作所為固然霸道,但蘭子義還不至于因為這點事情與隆公公翻臉,更何況也沒法翻臉,隆、魚兩位公公各掌內(nèi)廷一邊,兩下互相無法奈何,魚公公拿不下隆公公的。
雖然蘭子義出言阻止,但魚公公還是狐疑,他問道:
“既然不是有意,為何衛(wèi)侯血流滿面?”
蘭子義聞言回答的支支吾吾,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流血,又怎么回答魚公公這個問題。所以蘭子義只是答道:
“我只是頭痛?!?p> 魚公公望著坐在椅子上的蘭子義,半天沒有說話。以魚公公的脾氣性子,再加上他對蘭子義的欣賞程度,他并不想就這么善罷甘休。但蘭子義快速恢復(fù)過來的模樣的確說明他并未中毒,既然隆公公沒有下黑手,再糾纏下去也討不到什么甜頭。
于是隆公公撇著嘴深深的出了一口氣,然后對門外喊道:
“來人!扶衛(wèi)侯回去!”
言畢,門外便進來兩個太監(jiān)扶蘭子義站起,接著就隨魚公公一道邁步走出屋外。屋內(nèi)隆公公坐在椅子上長嘆一聲,端起茶碗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這一次隆公公沒再把茶碗摔到地上。
蘭子義只用連個太監(jiān)扶出去走了幾步便推開了兩邊的人,雖然蘭子義還覺得有些脫力,但頭痛與頭暈等癥狀都已經(jīng)消失,他完全可以自行走路。
魚公公眼看著蘭子義恢復(fù)過來,沒有多說,一直到走出司禮監(jiān)后魚公公才問蘭子義道:
“好些了?”
蘭子義答道:
“我已經(jīng)好了。”
魚公公又問:
“我看你剛才那樣,幾近昏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蘭子義想了想,暫時還是不打算告訴魚公公他每次見了隆公公就頭痛的事情,所以只說道:
“我就是頭痛,突然疼起來了?!?p> 魚公公說道:
“你疼成剛才那樣,可得看看才行?!?p> 然后魚公公又問:
“姓隆的找你來司禮監(jiān)做什么?”
蘭子義回想了下剛才的對話,說道:
“隆公公嫌我剛才應(yīng)答章鳴岳不力,叫我......別受章鳴岳蠱惑?!?p> 魚公公聞言冷哼一聲道:
“吹毛求疵!”
然后魚公公道:
“不過子義你剛才的確受了章鳴岳影響?!?p> 接著魚公公走進蘭子義,伸手拍著他肩膀說道:
“章鳴岳說話時嘴巴絕對甜,但那時口蜜腹劍。我聽到他剛才替你說好話,但他的話也就只能聽聽。他不會封賞你的,有那勁頭替你爭功勞也就只有我。”
蘭子義聽聞此言心中嘆息,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人都給自己臉上貼金,不過嘴上還是笑道:
“多謝公公關(guān)照?!?p> 魚公公這時已經(jīng)帶人往臺城衛(wèi)那邊走去,他回頭看了蘭子義一眼,問道:
“來我這里歇一會?”
蘭子義答道:
“今日疲憊,還請公公放我回去休息休息?!?p> 魚公公也見到了蘭子義剛才的樣子,聞言沒再強求,只是又安慰了蘭子義幾句,便自己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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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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