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聞言明知故問道:
“那件事?。课以趺床恢??”
桃逐兔見蘭子義這樣,知道蘭子義是在故意刁難,于是一咬牙,點明了說道:
“哎呀,少爺,我就問你借點銀子,你何必消遣我呢?”
蘭子義聞言這才把把手里書卷放到桌上,轉(zhuǎn)頭看著桃逐兔道:
“三哥,你每天出去賭,每天都輸,還來問我借啊?”
桃逐兔聽到每天都輸幾個字,老臉一紅,不過他并沒有就此松口,反而厚著臉皮說道:
“少爺,我昨晚做了個好夢,今天一定能贏,贏了我連本帶利還給你總行吧?!?p> 蘭子義道:
“三哥你這不是運氣的問題,久賭必輸,賭錢從來都是無底洞。而且你現(xiàn)在這上了癮的樣子都快成賭棍了,我可不把銀子借給賭棍用。”
桃逐兔聞言嬉皮笑臉道:
“少爺,我只是小賭怡情?!?p> 蘭子義聞言冷哼一聲道:
“你三天輸了兩百兩還叫小賭怡情?”
桃逐兔聞言趕忙給蘭子義揉肩,同時笑道:
“少爺,兩百兩對你只是小意思?!?p> 蘭子義伸手到肩膀上把桃逐兔的手推開,他道:
“三哥你少來,我每天坐在屋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天少了兩百兩銀子,這事說不通。二哥管著賬房,昨天我問他要銀子時他已經(jīng)起疑心了?!?p> 桃逐兔聞言走到蘭子義旁邊,著急忙慌的說道:
“可不是嘛少爺,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給軍戶分銀子,過了今天大哥、二哥他們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哪有機會再出去,還不得每天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少爺你就忍心看我躺在床上發(fā)霉?“
蘭子義聞言道:
“消遣的方法多了,三哥何必非得出去?在屋里看看書不好嗎?”
桃逐兔聞言大手一揮,回身坐在一旁凳子上說道:
“我又不是不識字,看書干什么?拿讀書做消遣的只有少爺你,我一看書就想睡覺。”
上句說完桃逐兔又諂笑的看向蘭子義,他道:
“少爺,你剛才說你昨天向二哥要銀子,這么說來你是有銀子的嘛。”
蘭子義聞言搖了搖頭嘆氣道:
“三哥你真的成賭棍了?!?p> 說著蘭子義一邊從懷里掏出一錠十兩銀子遞給桃逐兔,同時他說道:
“拿好!只有這么多了!三哥你這幾天把錢花光,我將來都沒有零用錢?!?p> 本來桃逐兔見蘭子義拿出銀子,自己便伸手去接??僧?dāng)聽到蘭子義罵他賭棍時,他便把碰到銀子的手收了回來。桃逐兔笑道:
“少爺,我可不是賭棍?!?p> 蘭子義問道:
“三哥你若不是賭棍那你干嘛每天飯也不吃的去賭?”
桃逐兔笑道:
“其實吧少爺,賭輸賭贏對我來講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又不缺那點銀子。重要的是那種感覺,那種在開盤前一刻押大押小的未知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戰(zhàn)場上和人拼命時刀劍相交的感覺,到底是他死還是我亡,不到刀刃割破動脈的那一刻是不會知道的。”
桃逐兔的話勾起了蘭子義的回憶,再兩個月的出征時間里,蘭子義不止一次體會到了桃逐兔所說的這種感覺。那種感覺很是令人上癮,哪怕現(xiàn)在回想起來蘭子義都能感到一股順著脊柱傳遞出去的酥麻感覺。正是這種感覺讓蘭子義無懼血腥戰(zhàn)場帶來的恐懼,從這種意義來說,蘭子義與桃逐兔一樣,也是賭徒。
蘭子義將那一錠銀子拋給桃逐兔,他說道:
“三哥,最后一天了,出去玩吧。等大哥二哥忙完了,你身體再好一點,我們一起去輯虎營的跑馬場騎馬射箭去,你也別每天想著賭,都把武藝荒廢了?!?p> 桃逐兔接住銀子后便站起身來,他朝蘭子義擺擺手算是謝過,同時嘲笑蘭子義道:
“少爺你何時學(xué)會的射箭?我怎么不知道?還和我去騎射呢,你在落雁關(guān)時怎么不和將軍一起出去騎射?”
說著桃逐兔便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往門外走去??墒屡c愿違,沒等桃逐兔出去,仇文若便從外進來,兩人打了個照面差點沒裝在一起。
桃逐兔做賊心虛,即使是撞見了仇文若也被嚇得夠嗆,他趕緊退回屋里讓開路,同時笑道:
“原來是文若先生,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剛一說完桃逐兔便發(fā)現(xiàn)仇文若身后還跟著一位公公。
仇文若在桃逐兔讓開路后自己也讓開身位,伸手引公公進屋,聽聞桃逐兔發(fā)問,仇孝直道:
“三郎,這位是宮里來給衛(wèi)侯傳話的公公,內(nèi)閣似乎有事想要召見衛(wèi)侯?!?p> 桃逐兔雖然貪玩但他并不愚蠢,見到有公公跟來他便知道今天有事,聞言桃逐兔便暫時打消了出去玩的念頭,跟著仇文若一起將公公引入蘭子義臥房內(nèi)。
蘭子義早就聽見外屋的動靜,在公公被引入臥房時,蘭子義已經(jīng)起身作揖。蘭子義道:
“子義見過公公?!?p> 來的公公見狀趕忙上前將蘭子義扶到椅子上坐下,他道:
“衛(wèi)侯使不得,我來時魚阿爹專門囑咐我說,衛(wèi)侯腳痛,切不可讓衛(wèi)侯操勞,免得犯病?!?p> 同時進屋的仇文若道:
“我見公公來,便知有要緊事,于是便把手頭的活先交給家父張羅,自己引公公來見衛(wèi)侯?!?p> 蘭子義對仇文若點點頭,笑了笑后對公公說道:
“有勞魚公公費心了?!?p> 然后蘭子義問:
“不知公公有何事要傳?內(nèi)閣要找我?”
那公公點頭道:
“的確是內(nèi)閣傳召衛(wèi)侯。工部的申忠大人彈劾衛(wèi)侯私財賞軍,有收買人心之嫌,內(nèi)閣首輔章鳴岳大人請衛(wèi)侯去想要問個明白。
來時魚阿爹專門囑咐我說要看衛(wèi)侯腳傷的情況,能來便請來,不能來便算了?!?p> 蘭子義聽到申忠兩個字,心中暗罵。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申忠那德行忍了三天才出手咬人已經(jīng)夠給蘭子義面子了。
蘭子義趕忙起身吩咐桃逐兔道:
“三哥,為我更衣!”
而此時仇文若則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衛(wèi)侯且慢!衛(wèi)侯腳上有傷不便行動,公公也都諒解,我看衛(wèi)侯就不要勉強自己進宮了?!?p> 蘭子義聽到仇文若提醒,腦袋里靈光一閃,他趕忙問傳話的公公道:
“這位公公剛才說,魚公公怎么說來著?”
那公公拱手說道:
“魚阿爹說衛(wèi)侯要是腳疼不方便就不用去了,免得犯病?!?p> 此時仇文若又道:
“衛(wèi)侯可還記得之前那次所為的御溝行馬事件?當(dāng)時也是內(nèi)閣帶頭,諸位大人傳喚;還有春耕籍田的事情,那次也是衛(wèi)侯動身去了?!?p> 仇文若所說蘭子義自然記得,那兩次一次蘭子義是被德王賣掉,一次是迫不得已上去頂包,反正兩次的下場都不好。這次申忠彈劾,內(nèi)閣召喚蘭子義肯定沒好事,魚公公話里的意思明擺著不讓蘭子義過去。
既然如此,這次還沒有德王壞事,那蘭子義又何必要去呢?剛才一時沖動蘭子義沒有細想,幸好仇文若提醒的及時。
于是乎前一下才剛從椅子上蹦起來的蘭子義,后一下便拄著椅子扶手顫顫巍巍坐了回去,只聽他對公公說道:
“公公,實不相瞞,若非魚公公關(guān)愛,肯為我開脫罪過,我今天就是豁出去這條腿廢了,我也得進宮。但真是腳疼,走多了怕引得金創(chuàng)復(fù)發(fā),勞請公公轉(zhuǎn)告魚公公和內(nèi)閣幾位中堂,子義仍需時日養(yǎng)傷,動身入宮還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