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率領著手下輯虎營將士們穿過混亂的戰(zhàn)場,回頭迎上從水路而來的賊寇水軍
脫離了雜亂的戰(zhàn)場后周圍就變得安靜了下來,沒有喊殺聲,沒有臨死的呻吟聲,這些噪音全都在遠去,唯有夜風的清涼滲透人心,
從河面上吹來的清新空氣濕潤了蘭子義的心,蘭子義記得之前在他剛剛?cè)刖┑臅r候,他與桃家兄弟還有周步輝同游江邊,那是的江風就是如此動人,
涼風醉人,夜色沉沉,河面上整片整片搖曳而來的燈火像是七夕夜里順著河水流走的紙船,看到紙船上的蠟燭就讓人不由自主的聯(lián)想到折紙的女兒家那修長的手指,那婉轉(zhuǎn)動人的手腕,還有那羊脂凝雪一般的肌膚,
蘭子義不知道為什么在自己率隊去和賊寇廝殺的時候腦海里面會走馬燈一樣晃過這些畫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人死前會看到的回憶?
不不不,蘭子義搖著頭驅(qū)散這種晦氣的想法,蘭子義之所以會這么想是因為他太累了,這些日子來蘭子義連好好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今晚又是從入城之后就一直疲于奔命,好不容易殺出城外還遇到了雷有德的堵截,現(xiàn)在被賊寇前后夾擊,九死一生,這樣的壓力下偏偏夜色又如此美好,怎能不勾起蘭子義的滿心惆悵?
或許這樣的夜色在往日也就稀松平常,但在這個時候這樣的夜色就會被蘭子義注意到,因為在這個時間的當口,蘭子義還不必將注意力集中到戰(zhàn)事上,這是今晚難得的一段閑暇時光。
沒想到打起仗來能給自己留點時間發(fā)呆都成了一種奢侈,
想到這里蘭子義忍不住下巴發(fā)酸,揚起嘴角會心笑了起來。
緊隨在蘭子義旁邊的桃逐虎一直都只是帶隊默默行軍,冷不丁的桃逐虎冒出一句話來
“今夜風好馬好,要是沒有賊寇就更好了?!?p> 蘭子義聽到這話跟著笑出了聲來,旁邊的軍士們也聽著哈哈大笑,有軍士就說道:
“要是沒了賊寇我們縱馬倒是方便了,可上哪討賞錢去?每個月給的那點餉銀喝酒都不夠,能干什么?”
這話一出又惹得周圍軍士一陣大笑。
蘭子義等眾將士笑罷之后說道:
“只要今晚我們殺出去,你們的酒水銀子我管夠,我讓你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怎么痛快怎么來,
但是現(xiàn)在,你們腦袋里面只許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贏!“
軍士們聞言高聲應諾,有滑頭借機調(diào)侃蘭子義道:
“衛(wèi)侯爺,想著贏沒問題,可是沒法做到只想著贏,因為我滿腦袋都是那大碗酒和大塊肉??!”
這話又引得將士們一陣大笑,蘭子義則說道:
“這沒矛盾,你只有贏了才能有酒肉,就把你腦子里的酒肉當做是贏就好!”
這時桃逐虎湊到蘭子義旁邊說道:
“少爺,賊寇在水上我們在岸上,就算迎過去我們也打不到,不如我們讓出一段距離,等賊寇登岸到一半我們趁機突擊,定能打賊寇一個措手不及,此兵法所謂半渡而擊。”
蘭子義看了看不遠處的河面,賊寇的船只從河道一路向西開來,在與瘦水交叉的岔道口掉頭南下,燈火相連,見頭不見尾,根本不知道后面還回來多少船只。
看著這么多的賊寇艦船,蘭子義搖頭說道:
“不行大哥,我們沒有機會放賊寇登岸,
賊寇人數(shù)眾多,船艦無數(shù),如果登岸整條河都是賊寇的登陸場,我們沖了一處會有其他處賊寇趁機登上來,到時候想攔都攔不住?!?p> 桃逐虎聞言問道:
“那少爺有什么打算?”
蘭子義看著河道,想了想說:
“我們把隊伍散開,分作幾小股,與賊寇并行沿河道巡視,這樣就可以防止賊寇從全線登岸了?!?p> 桃逐虎問道:
“可賊寇艦船無數(shù),我們與賊寇同向而行只能盯住賊寇先頭,后面的來的賊寇艦船還是會被我們放過,那樣的話賊寇不是照樣可以登岸嗎?”
蘭子義在馬上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的目標不是盯住所有的賊寇不讓上岸,而是盯著住這段河岸不讓賊寇在這里上岸,因為賊寇若是從這段河道登岸就會直接威脅到我軍步兵背部,被人從后偷襲對于所有軍隊來講都是災難,我們絕不能讓賊寇這么做,
能夠直接威脅我軍步兵的河道就眼下這么長,這點距離我們幾千人完全可以巡視的過來,分作幾隊只要看到有一處賊寇登岸,旁邊的友軍都可以過去支援,我們是騎兵,跑的就比那些下了船的步兵快,不怕他們,
向北再遠到了東西向的河道哪里,賊寇如果從那邊登岸,想要過來進攻我軍步兵可得要好一會,要是他們敢急行軍跑過來肯定氣喘吁吁,行伍不整,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將賊寇沖殺干凈,怕他作甚?“
桃逐虎聽著恍然大悟,默默點頭看著蘭子義一副贊許的樣子,
桃逐虎還補充道:
“少爺這樣安排可行,就算是賊寇乘船,沿河越過我們與雷有德交戰(zhàn)的的戰(zhàn)場,從雷有德后面支援上來我們也不怕,因為到時候雷有德肯定已經(jīng)被戚榮勛的弗朗機給轟死了,賊寇上來再多,沒了主帥還打什么。”
蘭子義應道:
“不錯,我們的任務是給戚榮勛拖延時間,只要戚榮勛和他的神機營將雷有德?lián)魸⑦@一仗我們就贏了,大不了到時候我們輯虎營在過去補一刀就好?!?p> 桃逐虎聞言朗聲說道:
“少爺放心,到時候這事情交給我就好了,一定不讓少爺失望?!?p> 蘭子義見桃逐虎主動請戰(zhàn),想起了他腿上的傷,問道:
“大哥你腿上的傷怎么樣?光說著作戰(zhàn)安排都把你的傷給忘記了?!?p> 桃逐虎搖頭說道:
“這點小事不足掛齒,之前在塞外與喏喏作戰(zhàn)身上不插上幾只箭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那些韃子準頭那叫一個好?!?p> 蘭子義說道:
“大哥你的身手我當然放心,但你有傷在身還是不要逞能了。我們把隊伍分開之后還要和賊寇船只保持一段距離,免得被賊寇弓箭射傷,大哥你可千萬不要靠的太近去拿弓箭射賊寇,那樣得不償失。”
桃逐虎大手一揮說道;
“少爺放心好了,輕重緩急我分的清楚。”
然后桃逐虎大聲下達命令,兩千多輯虎營將士在行軍過程中就分好了隊伍,在蘭子義看準了位置之后,眾人由蘭子義帶頭回馬掉頭,沿著河道尾隨這些船只向下游走去。
蘭子義與桃逐虎行軍時就在前面,現(xiàn)在掉頭回來依舊領頭帶隊,后面的將士都在剛才蘭子義掉頭的地方打轉(zhuǎn)掉頭,就這樣一隊游藝隊的將士們將河岸給看守了起來,
蘭子義騎在馬上扭頭看著河面上的賊船,賊寇在船上觀望著岸邊的騎兵,向后面吶喊著什么,好像是在招呼自己友軍,
蘭子義笑看著這些賊寇,讓他們招呼去吧,反正他們的弓箭射不了這么遠。
然后蘭子義低頭拍了拍馬頸,蘭子義胯下的馬兒已經(jīng)大汗淋漓,喘氣也有些跟不上來,戰(zhàn)馬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跑了一晚上了,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易,這還多虧了出城時候小步慢跑讓馬匹恢復了些力氣,現(xiàn)在的馬力最多只能支持一次猛烈沖擊,等到戚榮勛開炮將賊寇轟散之后如有必要蘭子義可以率領輯虎營上前追殺雷有德,但在那之后,戰(zhàn)馬就再也跑不動了。
但愿計劃得以順利實施,蘭子義戚榮勛的神機營能夠?qū)①\寇開炮轟個屁滾尿流吧,蘭子義這邊的河岸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的到手了。
蘭子義這么想著又朝賊寇的水軍看了一眼,賊寇還是向剛才一樣指著蘭子義這邊的騎兵比劃,沒有要拿弓箭射擊的打算,雖然這么遠賊寇的弓箭射程肯定夠不著,但是賊寇一點也不作為難道就不怕自己順流而下錯失戰(zhàn)機嗎?
這時桃逐虎對蘭子義說道:
“少爺,好像不太對勁,船上的賊寇一臉嬉笑樣子,看樣子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里,他們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蘭子義看不清楚船上賊寇的樣子,但如果賊寇真的在笑的話,那又是什么東西在背后支撐著賊寇發(fā)笑呢?
蘭子義正在思考的時候河面上忽然傳來了一連竄“砰砰”的悶響,那種聲音像極了弓弦放開后震動的聲音,但比弓弦的聲音更加低沉,如果是類似的結構發(fā)出的聲音,那么這樣的東西一定是比弓箭大好多倍的弩床、拋石機一類的玩意。
等等,拋石機?弩床?
想到這里蘭子義就好像當頭被人澆了一盆冰水,難以控制的打了個冷戰(zhàn),心里當下明白了過來,趕忙吼道:
“快散開!離開河岸!向陸上走!快點!”
但蘭子義說話時已經(jīng)遲了,因為在輯虎營將士的頭頂上,無數(shù)的重物破空聲正從河上呼嘯而來,將士們都沒來的及問蘭子義為何要離開,便被從天而降的重物砸中,一時間人仰馬翻,碎屑翻飛,將士們亂作一團,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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